这一巴掌在寂静的卧室格外清晰，甚至刺耳。
林愿的脑子有些发懵，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打人的那只手微微震麻。
靳燃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凌乱的墨色发丝遮住了眼底的神情，也遮住他心底仿佛困兽般的漆黑疯狂。
脸上的疼痛太过清晰，也太过熟悉，过去三年，林愿给予了他太多太多身体上的折磨。
可是没有一次像此刻，靳燃觉得窒息压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缩了一样。
房间里静得可怕，林愿急促地喘着气，拼命想要忍着心里的酸涩和难受，可还是没有忍下，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他不敢让靳燃发现，抱膝蜷缩在床上，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也哭得静默无声。
靳燃回过神来，看着林愿在他的床上缩成一团，黯淡昏黄的光笼罩着对方，单薄的身躯似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肉。
林愿……是不是哭了？
不就是用力了些，他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
靳燃莫名有些烦躁，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在心底仿佛潮水般汹涌蔓延，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林愿。片刻之后，他还是靠了过去，有些粗暴地抬起他的脸。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湿漉漉的，带着潮红的粉，像是被露水淋湿的粉白玫瑰，每一瓣都透着艳冶与绮丽。
几缕发丝妖娆地缠在颊边，眼睛哭得有些肿，视线朦胧模糊，神情茫然。
靳燃也没想到他会哭成这样，哭得这么娇艳，可怜又可爱。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泪水，慢慢放在唇边，舌尖尝到的尽是咸涩。
按道理说，小恶魔被自己弄哭了，他应该觉得快意高兴，可是靳燃只觉得憋闷。
其实从那天，林愿吻上来的时候，靳燃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以至于他将身躯清瘦单薄的林愿按在身下肆意亲吻时，那种掌控的滋味，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快感。
看啊，小恶魔现在反抗不了自己，也伤害不了自己，他像是一支柔弱的花苗，纤弱得可怜，荏软易折，自己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彻底撕碎他。
在痛苦中挣扎三年，甚至几个月前还死里逃生的靳燃，他怎么可能不沉迷这种感觉？
但不得不说，眼泪是真的好用，林愿哭得他有点后悔了。
刚才应该轻轻的才对，小恶魔受了十一年的折磨，很怕疼的。
靳燃放轻了动作，温柔吻掉他脸上的泪水，低声喊他的名字：“林愿……”
林愿的情绪还在失控，被他那样轻柔缱绻地吻着，宛如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寻到了依靠，呜咽着把自己藏进靳燃怀里，哭腔清晰。
“靳燃……”
那种全副的依赖，极致的眷恋，靳燃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靳燃……”
林愿的脸埋在他的颈窝，泪水将靳燃肩头的衣服一点点浸湿，也将他的皮肤浸得湿潮，带着苦涩的泪意。
靳燃静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在怀里。
林愿哭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哭累了，在他最喜欢的人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靳燃垂眸看向他，将人抱起，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送林愿回房间是不可能的，要是被佣人看到，让林叔叔发现他和林愿现在这样纠缠不清的关系，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反而得不偿失。
靳燃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这个恶劣的小恶魔躺在床上，小恶魔还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不过他没想到的事情很多，比如他和小恶魔接吻，他还给小恶魔用嘴解决了一次。
为什么会哭呢？
靳燃抬手抚着林愿湿潮发烫的眼尾，觉得很是困惑不解。
但是小恶魔说话不算数。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靳燃已经差不多消下去了，就是觉得不公平，他可是用嘴，让小恶魔用手还不愿意，还给了他一巴掌。
靳燃觉得就应该把林愿丢地上，坏小孩没有资格睡他的床，不过也只能想想。
就这样靳燃想着林愿，他怀中的坏小孩，慢慢睡了过去。
【叮！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已降至95%。】
……
翌日清晨，林愿醒得有些迟，熟悉的温暖和怀抱，让他觉得无比安心，情不自禁地去蹭蹭。
靳燃早就醒了，只是怀里的林愿藤蔓般缠着他，缠得极紧，他没办法起床。
十八岁的身体经不住撩拨，更别说这还是早上，被蹭了几下，他全身的火气就这样挑了起来。
确定林愿已经醒了，靳燃热燥地放开人起身，准备去浴室解决。
林愿正蹭得开心蹭得舒服，老公没了，有些不开心。
他跟屁虫似的跟着靳燃进去，让少年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靳燃看了一眼他红肿的眼睛，微微皱眉：“你跟进来干嘛？”
林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不想和靳燃分开，哪怕一分一秒，最后只能哼哼道：“我……我昨晚睡得很好，没做噩梦，现在就想跟着你，不行吗？”
他直接抱了上去，像是晒太阳的猫一样，懒洋洋的：“靳燃，你抱起来好舒服。”
靳燃闻言有些愣住，轻抚着林愿浅色的发：“做噩梦？你经常做噩梦？”
林愿点头，原身经常会梦到那些年的事情。
恐怖的噩梦惊醒以后，深入骨髓的绝望侵袭着他还未长大的身躯，那些白日里慢慢痊愈的伤痕重新裂开，重新鲜血淋漓。
靳燃不知道这种事，低低嗯一声，随后他又道：“你现在想跟着我，可以，但是我总不能这样，你让我先解决一下。”
林愿自然能够感觉到那种灼热，想到昨晚的事情，他把人搂得更紧，小声说道：“靳燃，昨晚你亲得太用力了，我疼才会那样，对不起。”
他想到自己打的那一巴掌，立刻把人放开，小心翼翼抚上少年微肿的脸庞，眼睛瞬间便红了。
“疼不疼？”
靳燃嗤笑一声：“你让我打一巴掌，就知道疼不疼了？”
林愿立刻扬起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闭着眼睛说道：“你打吧，打完可不许生气了。”
靳燃怀疑这是害他的陷阱，可是他不相信，这个小恶魔会为了玩弄自己甘愿挨耳光。
凝视着眼前的林愿，靳燃总觉得他不像是在等着挨打，像是在和自己索吻。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靳燃有些不自在，他抬手在林愿脸上轻拍了拍，说道：“好了，打过了，我不生气。”
林愿没想到靳燃会这样，微拧着眉，随后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侧脸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靳燃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漆黑的眼眸中仿佛雾气翻涌：“你干什么？”
林愿的眼眸剔透干净，见底般的清澈，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说了让你打一巴掌，你不打，我自己来。”
靳燃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林愿，他看着那个巴掌印，觉得很是刺目，也更加烦躁，声音低沉压抑：“随便你。”
林愿又凑了过去，说道：“我打自己了，你这下不生气了吧。”
靳燃有些无可奈何：“嗯，不生气了。”
林愿笑眯眯的，颊边的酒窝愈发明显，他想起靳燃的生理问题，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帮你吧，你等我下，我回房刷个牙。”
靳燃愣了愣，浴室里的少年已经开门出去。
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如果是真的，他们一会儿可能还会接吻。
靳燃走到洗手台前开始刷牙洗漱，刚洗完脸，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林愿还是穿着那身白色兔兔的睡衣，额发被水浸湿。
他走到靳燃面前，左看右看，指了指浴池说道：“你坐在那上面，我帮你，行不行？”
靳燃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坐下，看向林愿的眸色更加幽深。
林愿站在他面前，正准备跪下，靳燃把他搂在旁边，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嗓音又沉又哑：“昨晚把你弄疼了？”
“嗯！！”
林愿有些委屈地点头：“好疼！！”
不仅仅是疼，还有难受，当然也有情绪堆积的原因，他才会失控。
靳燃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看向他微湿的眼睛，又去看他红肿的唇，低声道：“那我这次轻点。”
他极轻地吻住林愿的唇，林愿缓缓搂住他的脖颈回应。
柔嫩的唇肉含在嘴里轻吮，深深厮磨，舌头黏着舌头缠绵不放，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温和缱绻的一个吻。
感觉到靳燃身体的灼热，林愿慢慢跪在他面前，仰头看着少年稠艳的面容，伸手去扯他的睡裤。
靳燃在无以伦比的混乱中，手指穿入林愿柔软的发丝间，缓缓抚动，但还是没忍住压了几下，回应他的是林愿可怜兮兮地闷哼。
他的另一只手似乎贪恋对方皮肤的温度，解开睡衣扣子，顺着削薄光滑的后背慢慢摸索下去。
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此时仿佛卷入了欲望的漩涡深处，情绪幽沉复杂，深深的欲野燎火在沉渊。
靳燃略微弯下腰，修长烫热的手指在尾椎下方缓缓打圈，试着触碰。
日光渐盛，林愿在少年粗重的喘息中被呛得厉害，一边咳着，一边吞咽。
靳燃没想到他会这样，震惊之余，刚才消下去的火差点重新冲了上来。
他从浴池壁下来，坐在林愿面前，轻捏住他的下巴，看他更加红肿的唇瓣：“你是不是傻？这东西怎么能吃？”
林愿无辜看他，神情有些茫然：“你不喜欢吗？”
他明明最喜欢了。
靳燃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恶魔，还是个妖精，在勾引他，算计他。
也是他没用，竟然真的有点被林愿勾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