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96章 拯救权臣后小王爷被圈养了(31)

江迁击响的鼓,是登闻鼓,皇上之鼓,也就是俗称的告御状。

在大梁,百姓如果有冤情无法伸冤,或是审案的官员不公正,造成冤假错案,需要层层往上申诉,应先赴州县衙门,如果都不受理,才能告御状,敲响这面“登闻鼓”。

如果是越级上诉,不管有没有冤情,都需要先杖笞三十,这也是为了防止有刁民恶意上访。

江迁自然是直接来敲响登闻鼓,如今的皇帝是已逝梁帝的第五子,曾经的昭王,江迁曾经利用他,将延平世子拉了下来,昭王继位以后,年号昭文,也称昭文帝。

登闻鼓一响,昭文帝依律开朝,文武百官立于两侧。

昭文帝开口问道:“何人击鼓?”

依梁律,登闻鼓归大理寺管辖,如今登闻鼓响,自然是大理寺卿奏事。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手持芴板拱手道:“启禀陛下,击鼓之人乃是江先生。”

江迁创办的清源学院,不拘平民,门下学生遍于天下,早已经是一代大儒,昭文帝一直敬佩江迁文采,也格外亲厚,三年前江迁辞官,昭文帝一留再留,最后才无奈同意。

如今听说江迁击登闻鼓,昭文帝有些着急:“什么?是江先生?”

“是先生?”

“怎么是先生?”

“赵大人,你不会已经把人给打了吧?”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最担心的就是江迁的身体。

昭文帝亦是,声音陡然拔高:“人你不会已经打了吧?”

大理寺卿连忙道:“臣不敢。”

说完,大理寺卿掀开朝服前摆,跪地道:“陛下,臣曾闻楚王言,先生当年受困延平王府时,受尽折磨,早已伤及根本,他老人家怎么受得了这三十杖刑?臣曾经受教于清源书院,受教于江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臣愿代江先生受杖笞三十,求陛下恩准。”

大理寺卿话刚落音,如今的内阁首辅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大理寺卿所言有理,臣少时受教先生,得先生教诲,先生为师为长,臣愿代江先生受刑,求陛下恩准。”

内阁首辅出来表了态,大殿上清源学院出身的大臣纷纷跪下,请求代替先生受刑。

而这一跪,便跪了半个大梁朝堂。

昭文帝见此,寻思片刻说道:“江先生乃当代大儒,学识渊博,忠义名扬四海,为我大梁江山呕心沥血,德贤治国,天下人皆知,不是寻常刁民之辈,此三十杖笞可免。”

皇帝此言一出,下方文武百官,纷纷说道:“万岁圣明。”

昭文帝让下跪的官员起身,吩咐道:“宣江先生上殿。”

江迁进殿,拱手欲跪,昭文帝立刻让人将他扶住。

江迁素服加身,头发微白,身姿挺拔如松竹,看着犹如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他轻一摇头,执意跪地:“臣江迁叩见陛下。”

三年前江迁辞官,官衔保留,只是不在朝为官,依旧受朝廷恩养,他自然还是称臣。

昭文帝从御座上起身,走下去,亲自扶起江迁:“先生不必多礼,先生请起。”

江迁却依旧跪地,没有起身的打算。

昭文帝见此,知道江迁击登闻鼓必然是有要事,重新走上御座坐下,问道:“先生缘何击响登闻鼓?”

江迁等了这日等了太久,眼眸微微发红,昂首道:“鸣冤。”

他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奉于身前,声音清亮,于这座大殿中回荡:“三十一年前,内阁次辅陈观海金殿上书,状告内阁首辅江恒通敌叛国。案情重大,先帝命齐王总事此案,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历经三月,证据确凿,先帝雷霆大怒,下令江家满门斩首示众。”

“臣蒙先帝开恩,侥幸得生,后受先帝重用,列于朝堂,为我大梁江山效力。二十三年前,臣于北镇抚司办案时,从一罪犯口中得知一事,暗查数年得知。”

“先帝继位之后,大梁施行一职多官,世家贵族多以权谋私,为家族中人谋取官职,财政供养不足,国库入不敷出,只能加重赋税,填补空缺。”

“内阁首辅江恒怜百姓苛捐杂税繁多,苦不堪言,意在改政为民,翦除朝中官职多余之人,却不想此举动摇世家贵族利益,以陈观海为首,各大世家附议串谋,令人模仿江恒笔迹,伪造通敌信件,诬陷江恒叛国,欺瞒君主,致使江恒身受不白之冤,江家满门被灭。”

江迁说到此处,眼中含泪,却又灼热似火,仿佛要烧尽这座金殿的满室阴影。

“臣不忍亡父蒙冤,江家满门无辜惨死,又承父之志,盼大梁朝纲清净,激浊扬清,经多年查访,得陈观海一族与其他世家贵族大逆之罪十九,僭越之罪三十二,凡此种种,总共一百六十一条大罪。”

“故而御前鸣冤上告,还望陛下顺应天理,依律国法,平冤案,斩佞臣,安社稷,整饬朝纲,国无浊乱,使我大梁基业代代永传。”

江迁说完,展袖缓缓拜倒。

这一拜重量如山,不仅是江家满门的生死,更是一记雷霆,落在大梁的朝政之上。

世家千年传承,举足轻重,想要拔除,难于登天,江迁这一告,不仅将昭文帝架在了火上,就连他的那些学生亦是如此。

当然,他们也可以像当年的梁帝那样,选择牺牲一人,拿江家满门的血来平息此事。

但是此时此刻,年前的皇帝,年轻的朝臣,在如今的盛世太平之下,他们并不是没有第二条路,他们有,有第二条路。

昭文帝以及朝中众臣,突然就明白了江迁这些年致力办学教学的原因,江迁一个人,他连伸冤,为江家讨一个清白公道都做不到,即使他天纵英才,可是在世家面前,一点不够量。

可是如今,江迁桃李满天下,朝中半数官员都出自他的清源书院,更别说那些外放做官的官员。

江迁的学生也从未结成一党,专政朝局,他们受江迁悉心教导,为政为民,矢志不忘他们的出处——清源。

……

林愿坐在临园的檐下,看着晴空万里,还是有些担心。

“521,你说江迁,他能如愿以偿吗?”

521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林愿笑了笑,春日的风吹过他搀了些许白发的鬓角,身上的锦袍微微拂动,不过这风是暖和的,甚至是热的。

春天到了,寒冬的冰雪都会融化,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江迁直到天黑才从皇宫回来,和以往一样,他难受的时候,总是将自己埋在林愿怀里一声不发,今天也一样。

只是这次,他的力道太重太过,甚至都带了几分疼痛。

林愿理了理江迁有些乱的头发,掌心落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江迁不出声,林愿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江迁从林愿怀中抬起头,双眸通红,像是浸了血,声音嘶哑至极,仿佛困兽的嘶鸣:“……岁岁,我做到了,无论是还江家一个公道,还父亲一个公道,还是父亲当年想做的事,我都做到了……”

林愿捧起江迁的脸,此时江迁已经年过五十,这些年呕心沥血,殚精竭力,他自然老了很多,没有年前时的风华绝代,不过在林愿眼里,江迁依旧是最好看的。

他笑了笑,吻掉江迁眼角落下的眼泪,尝到了苦涩的味道,随后,林愿一点一点吻过江迁的脸庞,最后亲吻着他的唇,轻声呢喃:“江迁,你辛苦了……”

江迁从不觉得辛苦,他只害怕功亏一篑,害怕多年努力成空,好在他做到了。

胸中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几十年前他一日看尽京都胜景,都没有如此的快活。

江迁反客为主,将林愿压在身下,急切的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勾着舌缠绕逗弄,缠绵到极致,亲密无间。

这段时间,江迁专心江家的事情,他们已经很久时间没有亲近,连亲吻都是很浅很浅的,此时江迁如此着急,林愿被吻的呼吸错乱,浑身发软,轻推着江迁的胸口。

“江迁……”

林愿浑身都开始战栗,眼眸潮湿的看着江迁,呼吸急促,声音沙哑:“江迁,你已经五十岁了,是长辈了,能不能不要……不要这么急,这么凶……”

江迁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微凉的指尖落下,从林愿的眼角,一点一点往下,到他已经微肿的唇瓣,再然后,是腰间的腰带,轻轻一勾,锦袍便半敞开来。

“怎么?王爷嫌弃江某老了,不过江某不服老,听说前几日七十六岁的周大学士还纳了第十一房小妾,我比大学士小了二十六岁,正值壮年还差不多。”

随后,为天下学子敬仰的江先生,他身体力行的告诉楚王爷,他现在还不老,他能干着呢。

深夜时分,沐浴过后的两人昏昏沉沉睡去,江迁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这些年,江迁做过无数次的梦,他梦见江家所有人满身是血的站在他身后,问他:“迁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入土为安?”

“三郎,金陵城外好冷,总是有野狗来啃我的尸骨,我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尸骨无存,你尽快些。”

“小弟,你别累着,我们已经死了,什么事都不急,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梦中,亲人从未怪过他半分,最多只是向他诉苦,留着血泪求他快些,快些让他们尸骨入土,魂灵得安。

这一次,江迁睁开眼睛,看到了江家的祠堂,三十多年前的江家祠堂。

他跪在下方的蒲团之上,似在悔过。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