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站在空荡无人的路口。
凌晨四点钟，他看到夜色如浓墨浇下，看到灰色道路延伸到黑暗深处，他看到人间三月，一个可怜的没有人要的自己。
伏城留给自己的时间太短，别人人生百年，七十八九。而他，十八岁，刚刚长大，就只能死去。
十八年的时光太过短暂，将伏城彻底变成了极端的黑与白，他的爱是极致，恨也是。就像现在，他已经开始恨上林愿了。
凌晨五点，附近小贩陆续过来，有些看到了路口的少年，有些没有。
凌晨六点，更多的人醒来了，这个城市也从睡梦中苏醒了。
伏城整个人僵硬异常，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手机传来一声震动，他才从可怕至极的梦魇中清醒。
拿出手机，伏城看到林愿的回复。
一起……
他们还能一起。
伏城想要笑一笑，可是他现在好像已经没有戴上那张面具，弄虚作假的力气了。
他等着，像以前那样等着。这次，他等到了林愿，少年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正在朝他跑过来。
伏城看着林愿，视野突然扭曲起来，他喜欢的那个人，开始变得狰狞恐怖，仿佛深不可测的深渊，在一点一点吞没他。
而他无从逃离，只有万劫不复。
林愿跑到伏城面前，轻喘着气，眼中满是担忧。他下意识抬手，想要碰碰伏城的脸，但是想到前天晚上，他的动作停止了。
伏城看向那只想要触碰自己，又准备收回的手，直接抓住，强迫覆在自己脸上。
林愿被冷的一愣，伏城手是冷的，脸也是，根本不像他平时那样灼热蓬勃，甚至不像他自己，像另一个人，像他的霍忱。
伏城已经不准备再遮掩什么，也不需要了，他轻轻蹭着林愿温柔的手，声音沙哑破碎：“……林……林愿……”
林愿以前没注意到，可是现在，有了那天晚上缠绵悱恻的吻，肌肤相贴，手指间的抚摸亲昵，有了欲望的颜色，伏城的声音性感到了极致，简直和勾引无异。
他的心跳都快了几分，无意对上伏城的视线，莫名有种回到那个夜晚的感觉，让人口干舌燥。
“嗯……”林愿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了嘛？”
伏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少年，蹭着对方温暖的掌心，那上面的温度他无比喜欢，也无比迷恋，像上了瘾。
“林愿……”
伏城静静垂眸，清隽的眉骨线条寸寸描摹，长睫漆黑成影，遮住了眼底情绪。随后他开始亲吻林愿的掌心，冰凉的唇仿佛毒蛇鳞片，缓缓在皮肤上摩挲攀爬。
林愿呼吸一滞，反应过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伏城！你不能……”
伏城根本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有些话，只要没有说出口，只要没有听到，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
没有拒绝，没有讨厌，也没有异常，什么都不没有。
老城区街巷盘绕，随处可见寻常巷陌，伏城将林愿带进阴寒湿冷、暗无天日的深巷中，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伏城将人按在青苔微生的墙壁上，手垫在他的脑后，吻上去的时候，伏城觉得就该这样，本该这样。
林愿知道伏城喜欢自己，那天晚上他是喝醉了，可伏城是清醒的，伏城如果不愿意，他又不可能硬来。所以事情会发生，也来自眼前少年的半推半就。
可是现在，他清醒着，不能再继续了。
林愿竭力挣扎，可他在伏城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
伏城在外面站了太久，舌头都比平时要冷，他舔着林愿柔软温暖的唇，准备深入时，发现林愿牙关紧闭，再没有那天晚上的主动勾缠。
少年笑了一下，手往下，在某处揉了起来。
林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在外面！在外面！
“伏城……”他一说话，伏城便顺势探入其中，勾着林愿的舌头缠吻。
林愿这才知道伏城是故意的，他上当了。
伏城的吻已经熟练，唇舌纠缠，修长手指在林愿的腰间揉搓，撩拨刺激着对方的身体。林愿的意识和思考能力，被少年的深吻冲击得分崩离析，整个人都迷迷糊糊。
这个吻太漫长，也太深了，林愿觉得自己仿佛再一次从里到外被伏城倾袭，浑身上下都被少年野兽标记般的落下痕迹和气味。
舌根已经隐隐发痛，像是破了，唇齿间有血腥味萦绕。
伏城还是不愿意放开林愿，退出来的时候，依旧一下一下亲着他的唇，说道：“林愿，你是喜欢的，你喜欢我这样亲你，我知道，我能感觉到。”
林愿呼吸紊乱，生理刺激让他眼眶泛红，睫毛湿漉漉的一片，整个人潮的不像话：“我……我……我不……不喜欢……不喜欢……”
呜呜，好想当个坏坏的大渣男，好想和伏城一直亲亲。
他以前还对他老公说，不要别人亲他，只要老公亲，一不小心说大话了，呜呜。
怪不得人类常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还有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果然啊果然，男人只是嘴上说说，他也只是嘴上说说。
伏城不信林愿，他说的太不坚定了，根本不像是拒绝。
放在林愿后腰上的手微微下移了些许，他肖想的揉了起来，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性感蛊惑：“我不信你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林愿，你喜欢，我亲你的时候，你很舒服，也很喜欢。”
林愿没想到伏城越来越过分，他红着脸抓住对方的手，眼睛水雾蒙蒙的看过去，有些着急说道：“你……你别……别摸了！以后也不许再亲我了，我……我不能……”
他不能出轨的。
他是有一点喜欢伏城，可是，他还是更喜欢霍忱。
“为什么？”
伏城不明白，林愿的话里根本没有不喜欢他的意思：“那天晚上，是你主动的，是你主动叫我老公，说想要亲我，还是你主动让我帮你。”
林愿总不能说他那天晚上把伏城错认成霍忱了吧，想想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把伏城当成霍忱呢？是喝醉酒后，脑子太迷糊，神智混乱才会认错人吗？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林愿尴尬又努力的解释，声音小小的：“我喝醉了，脑子很混，所以……所以……”
伏城听到这里，冷笑的打断他：“所以亲热的叫我老公，向我索吻，还让我帮你疏解。林愿，你就算找理由，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你自己听听，这种话你信吗？”
林愿更尴尬了，他其实……其实也不信，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信啊。事实表明，人喝醉以后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我这种情况，好像……好像挺正常的。”
伏城望着眼前不断推拒自己的少年，眼眸终于彻底沉了下去，幽深阴暗，泛着血腥的湿气和潮气。更深的地方，仿佛只剩下腐朽和死亡的漆黑，是一种死亡特有的颜色。
【叮！高危警告！反派黑化值已升至99%！】
【叮！高危警告！高危警告！！反派黑化值已升至99.99%！反派黑化值已升至99.99%！数据已接近临界点……】
林愿：“！！！”
521:【！！！】
521又崩溃了，在旁边使劲的晃林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又是99.99% ！前辈怎么办？前辈你快想办法啊！！】
它想到任务目标是因为前辈拒绝他才会这样，当即什么都不管了，从毛球球进化成尖叫鸡：【啊啊啊啊前辈，你快出轨！你快出轨啊！求求你了，你快出轨！！你再不出轨，这个任务就要失败了！】
林愿：“……”
昨天让我不要出轨的，是你521吧！
昨天说我不能再有第二个老公的，也是你521吧！
你的嘴，比男人的嘴还要破。
与系统的紧张着急相比，林愿要平静得多。
天还未明，夜灯未散，林愿看着阴暗之下漂亮精致的少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伏城是空白的，空荡的。
林愿不信他察觉不到那天晚上的异常，可是他假装不知，因为他太需要自己了。
“伏城！”
林愿轻轻喊了一声，随后他将失魂落魄到毫无抵抗的少年压在墙上，两人彻底调换了位置，主动权也彻底转换。
“伏城……”林愿靠近伏城，残忍的撕裂了那一层遮掩，那个伏城想要粉饰的太平：“我那天晚上叫的人不是你，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
伏城睫毛颤了颤，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林愿。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单纯无害的少年，是那么残忍，比那两个人还要残忍。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伏城扣紧了林愿的后脑，想要吻他，想要堵住他的唇。
林愿抬手按在伏城微凉的唇上，和他目光紧缠着：“伏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有喜欢的人，那天晚上，我以为我是在和我喜欢的人做那些事，不是你。”
【叮！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已升至99.999%！】
林愿其实好紧张好紧张，可他还得装着，不装不行，呜呜。
“伏城，坦白说吧，我是有点喜欢你，可是我喜欢的人应该还活着，我不能现在就和你在一起。”
林愿在骗他，为了黑化值，为了任务，也在说着真话：“三十岁，行不行？等到我们三十岁的时候，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这一辈子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