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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厌金杯 慕禾 2910 2023-12-13 11:39:55

海日古瞬间起身,摔了酒囊破口骂了声老子:“哪只王八上赶着白月节偷袭!”

这声警惕的哨箭尖锐刺耳,撕裂着耳膜,敲击着人心。

男人问勃律:“北面是那日苏在驻守?”

“对。”勃律不急不躁地立直身子,眯起眼盯向北方。

阿木尔沉思一阵,继而开口:“我记得……昭仑泊的北面,有两个小部族吧?”

“其中一个部族并不信奉天神,也不过白月节,能领兵的只有岱钦。而据我所知,他们能带的兵马最多六千,那日苏手下加上调去的狼师统共一万。若是那日苏用好兵,此仗他只能屁滚尿流地逃回去。” 勃律冷静地将酒囊封严实了,驻足想了想。

“符燚,”他侧首向后方的帷帐唤了声,没有立刻得到迫切的回应后,加高了声调又厉声喊了句:“符燚!”

“欸!来了!”男人边穿衣服边从帐内跑出来,疾步到了少年脚跟边上。

勃律对姗姗赶来的符燚道:“你急调两千精锐,先去不远处守着,若见情势不对,向我们放哨箭,我允你直接杀进去。”

符燚得令立即整兵,随后少年又让人叫来站守东面的哨兵,问:“离昭仑泊最近的乌兰巴尔的营地有何响动?”

那士兵答:“未曾有出兵的动静。”

海日古蹙眉道:“看来这次乌兰巴尔并未参与其中。”

勃律再次望向北方,但此时却看不见一丁点有用的讯息。符燚已领兵前往以防不测,他们现在唯有站在这里静观其变,等待新的情报。

这则军情很快传进了穆格勒,彼时阿木尔还坐在主帐内烤着燎炉的火热。听到消息的狼师士兵急忙来报,当下惹得帐内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压在他的身上,一个比一个急切,目光遏抑。

“话能不能说利索!如今情况如何了?”阿木尔没听到战果,急得站起来喝道。

“此次敌袭昭仑泊已胜,听传来的消息,说对方还没和我们过上三招,见寡不敌众,就逃跑了。”

“逃跑了?”阿木尔好笑一声,在听到胜利的消息的时候,一颗紧张的心便坠了下来。随后镇定了情绪,又问:“可有说对面是何人发兵?”

“是岱钦。”

阿木尔听闻,嗤之以鼻:“原来是这个胆小的家伙,他们那点人和狼师硬碰硬,岂不自讨苦吃?”

榻上的阿隼默默听完,对这段草原对话半知半解,一直揪着眉心。他等通报的士兵退下去后开口问阿木尔:“怎么回事?”

男子重新坐回燎炉边上,一身子方才还腾的满满的焦急,此刻瞬间松懈下去。他端起瓷杯抿口水,对男人说:“昭仑泊今夜打仗了,消息传回族内的时候战事已经停了。”

“什么?阿隼撑着床榻沿边将身子往前移了移:“这几日你们不是贺岁吗?白月节是草原盛大的节日,为何还能在此期间打仗?”

宝娜沉沉落下声音:“草原上有不信奉天神的部族,他们不寻求先祖庇佑,就更不会过白月节了。到了新始的时辰,最多宰一头牛羊以示庆贺。”

外头随着女子的话音乍然响起一刻细声密集的喧嚣声,但很快就重新落了下去。宝娜将主帐小殿下的衣物收拾好,提醒阿木尔别忘了明日叫人随前往昭仑泊的食车一起送过去。

阿木尔起身一一应下,转首面向阿隼。他身形一顿,对上男子黝黑的瞳仁沉思一阵后说:“你现在要是能下地乱跑了,从明日起便继续看书卷吧。这里也没你需要干的别的事儿,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主帐把伤完全养好。”

他瞅了身后的女人一眼,像是临时决定的一样,指着她对阿隼说:“宝娜会看着你的,你别乱跑。”

这话说的他活像一个还咿呀学语且不懂事的孩童。阿隼整张脸垮了下来。

“你让我管着他?”宝娜稀奇古怪地瞪着他,没好气问:“那你要作甚?”

“我去盯着二殿下。”阿木尔头疼地抓着编发,“勃律离开这里,大可汗有意让延枭暂为接管。虽然迟迟没下令,但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他。”

他可不能在勃律不在的时候,把小殿下在这里护了数年的族人送进那个丧尽天良的延枭手里。等人回来了,他不得削了脑袋以死谢罪。

昭仑泊的人可没工夫商讨要不要把阿木尔脑袋削了的杂事。符燚持兵回来,气的一脚踹翻了一个火盆子,骂骂咧咧起来。

“贪生怕死的家伙——人没抓到,跟蛇一样溜得飞快。”

“他们带了多少人?”

符燚看向勃律,回话:“人都没摸到那日苏的靴子上,就荒落逃走了。不过我估摸着……有四千。”

“吓跑了?”海日古对此感到可笑。

“那日苏手里一万兵马,站一排都能把岱钦吓尿裤子,更别说周旋了。”符燚呲牙咧嘴,继续骂道:“简直孬种!他耍我们玩呢?跑过来就只招呼一声‘老子来啦’?”

勃律瞥眼他的气性,只灌下一口酒,什么也没说地坐回篝火边上,耳边还继续传来符燚的破口大骂和海日古略略轻松的低笑。

过了阵,等符燚骂完了,勃律发话问他:“那日苏呢?”

“我让他今夜警惕点,多派人守着边界。”

勃律点头了然,又交待了一句:“让狼师的人多留意东面乌兰巴尔部的方向,有动静随时上报。”

三日后,来穆格勒部参宴的众部开始启程返回。纳曼王不好开口说他的爱女私自跑去了昭仑泊,无召前往乃大罪。于是他一气之下先回了部族,却派了人秘密前往,只要其其格一走出营地,他们就会绑了回去。

延枭请命替图雅可敦送别母族。他策马跟在人群最后出了穆格勒,很快榻上辽阔的草原。就在分神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独自骑马,过了一处狭窄的河道,饶了一圈才看见前方不远处散落稀松的白帷帐。他悄悄在最外围的一座旁下了马,万分小心地从帐口闪身退入帐内。

甫一进帐,身后就传来浸着笑意的嗓声。

“你怎么来了?”

延枭一顿,转过身形。他大眼扫了一圈帐内,直径向一旁的座椅上走去坐下。随手拿过一支金灿灿的西域酒樽,放在眼下打量了几眼。

他说:“我替阿娜送母族回去,这才能悄悄绕道来找你一趟。”

男子诧异地笑出声。他从主座上坐起身,支住下巴望向延枭:“来找我?可我对二殿下没兴趣。”

“烂东西,小王对你也没兴趣。”延枭眯起双眸,眼眸成了狭长。他正正回望男子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位置还做了一个挂着黑色披衣,将全身遮了个严实。

“这人是谁?”他仰脖朝那方点了点,问道。

哈尔巴拉顺着瞄了一眼,视线很快重又落在延枭身上。他噙笑回:“一个贵客。”

贵客?延枭细细审查起来。那人虽拢着披衣看不清面容,却坐的端正,饮水的姿态极其优美标致。

延枭收回视线,对哈尔巴拉的癖好作呕地咧嘴。他将话题引到正轨上:“哈尔巴拉,既然我们都谋相同的利,你又答应了与我的交易,牵扯之深,你现在就应该告诉我中原皇帝是何态度。”

“好啊。”他答得轻松,答得不假思索。男子从手边捏起一封印着红泥印的书信,走下去方要递给延枭,谁知这时有人在外面大骂,边骂边冲进来,准确无误地攥上了男人的衣襟。

若是力气再大点,似是能将人提起来。

来人不由分说地怒吼:“哈尔巴拉,你个死疯子!原来你在这儿躲着呢!”他掐住对方的衣衫布料,将人用力拉扯到与自己极近的地方,就差鼻子贴着鼻子,距离近到仿若下一刻便能将一口将其生吞入腹。

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哈尔巴拉:“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想让我的人白白去送死!”

哈尔巴拉盯着他脸侧一道分明是被箭划破的口子,眯眼嗤笑起来:“刚碰上昭仑泊的边界就被打的屁滚尿流逃回来啦?”

“你说什么!”岱钦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眼瞳中仿佛涌出燃烧的血流。

哈尔巴拉使劲扣下他的手,并不在意地说:“你的人顶多是我们的零头,替我们探一探如今昭仑泊的虚实,死得其所。”

“所以你就诱我去打昭仑泊?你知不知道,他们有上万兵马,若不是我下令撤的快,此时早已葬身在那里了!”

“我只是向你提了一句,终归到底还是你先发的兵,要怨也应该怨你自己太过鲁莽。”哈尔巴拉轻笑,“小勃律可是草原上的一匹恶狼,你觉得凭你能在一匹狼嘴里夺食吗?”

岱钦还是忌惮面前的男人。他目光一扭,忿愤指着延枭喝声:“他呢?他不是穆格勒的人吗,怎么连昭仑泊的情报都不清楚!”

“没有人能无诏前往昭仑泊,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有点用。”延枭冷嗤,“把你的手从小王面前拿开!不然小王就鞭了你。”

正当这时,一直静静坐着无声的黑披衣轻呵出声:

“土蛮子。”中原话一开口,令人大吃一惊。此人声音媚冷,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岱钦大惊失色:“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这是大庆太子派来的使者。”哈尔巴拉再度扬起手中的书信,“东越前不久咬掉了大庆的一座城池。”

那女子紧接着道:“若你们能助殿下一统中原,殿下自然不介意借兵予你们,以此来平息草原百年动荡。”

延枭一听,冷哼:“太子?区区一个中原一国的太子,能决权什么?”

女人蓦然冷凝下声,掩在披衣下的面容虽瞧不见,却让人觉得她此刻正盯着男人。她语气充斥着崇敬:“我大庆如今以殿下为尊,不日他就会受众生跪拜,凌驾万人之上,睥睨天下。殿下可以做任何决策,当然也包括这次与草原的决策。”

延枭沉默,盯着面前的人影,最终什么也没说,将身子懒懒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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