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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小楚视角的故事

掉入奇怪域 不执灯 2784 2024-02-04 10:59:02

楚彻是许鹰鸣领养的孩子。

他出生在南区一个小小的私人诊所里,他是那家诊所在那天接生的唯一一个孩子,接生婆把他放进保温箱里,母亲躺在外间,两人一里一外,躺过了那个寒风刺骨的春天。

他们的家在南区筒子楼里,楚彻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家,母亲中午回家,傍晚离开,两个人一天也见不了几面。

楚彻没有父亲,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应该是有“父亲”的,同龄人在寄生市是个稀有的存在,逼仄的南区居民区里,只有偶尔听到的某处半夜传来婴儿啼哭声。

楚彻小时候没读过书,却早早显露出几分远胜其他孩子的早熟,母亲有意教他一些更为实用的生活技巧,准确来说是求生技巧,这些知识对那时候的楚彻来说比念书识字更有用些。

他很快就理解了母亲的工作,也猜出了父亲的身份,不过楚彻知道这些都是母亲不喜欢提的,他便也始终没有提过。

他的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却不似留香楼里其他女人一样柔软,楚彻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特别的气质,像是裹在发丝里的簪子,圆钝的尖,能温温婉婉地挽起发髻,也能捅进喉咙里去。

她的一双乌黑眸子里总是流转着妩媚,却不带着讨好的意味,女人有着高眉骨与高鼻梁,深邃的五官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总能引得人想要靠近探究。

在楚彻的印象里,母亲在家总是套着一件简单的宽松衬衣,出门时便把衬衣叠成小块放进手提包,单穿一条深紫色的旗袍。

她的脚下踩着细细的尖头高跟鞋,无论春夏秋冬都露着一截小腿,脚腕上有一块漂亮的纹身,纹路一直蔓延到脚面上。

她会在离家前在手腕蹭上几滴香水,那瓶香水兑过好几次水,味道已经淡的不能再淡,楚彻后来会从外面带些廉价的香薰,放在衣柜里,把旗袍都染出檀香味。

母亲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帮她维持几分形象,却也从未说什么,她很早就习惯了楚彻的早熟,也不在意被自己儿子知晓自己每天晚出晚归都在做什么。

这个家没有什么温馨的感觉,不到十岁的楚彻自然是不知道温馨这个词汇的,因为缺少参考物,他也并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家”该是什么样子,一对仿佛搭伙过日子的母子在这样淡漠又无趣的小屋子里共同生活着。

楚彻对母亲与这个家都没有归属感,整个小屋子里,最让他割舍不下的是自己的枕头,确切来说是枕头上的纯白色枕套。

每次洗完头发会残留一股薰衣草味道,这是寄生市里最常见的一种洗发水,睡两天就能将枕套染成同一个味道,楚彻每次睡觉前被这样熟悉的味道包裹,都感到莫名的安心。

后来的某天母亲似乎心情不错,在家里做了些家务,把惯常是由楚彻自己清理的床单被罩和枕套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里。

楚彻在十几分钟后才发现这件事,他站在洗衣机前,看着那块白色的布在泡沫里转动翻滚,看着熟悉的气味被洗衣粉侵占,一股莫名的恼火油然而生。

他意识到自己连一个无生命体的物件都没办法全然控制,这个家里仿佛没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这个认知让他猛然发现脚底的地面变成一团棉花,他一脚踩空,恐惧而茫然。

后来母亲失踪了,临走前留了一把枪给他。

这是楚彻第一次摸到枪,比想象中更沉,他试图像平时看到的那些大人一样扯一扯枪管,学着上膛,却发现根本扯不动。

几日后,一个自称许鹰鸣的男人找到了他,还带着一个小不点,把他领去了寄生市核心区。

楚彻第一次踏足核心区别墅群,看到了高大的楼房、漂浮的飞行器,看到了寄生市流光溢彩的夜晚。

他的人生至此一分为二,许鹰鸣强势地抹去了落在他身上的浮尘,把他带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

许鹰鸣为他找了家教老师,从认字学起,除此之外还有满满当当的体训、枪械、搏击课,从前缺少营养而瘦弱的男孩如同被打了催化剂,开始变高、变强壮、变沉稳。

十五岁的楚彻,180度大拐弯的正中间位置,变了但变得不多,一切都刚刚好,刚刚好听话,刚刚好不叛逆,刚刚好懂事。

但现在的楚彻壳子里住的是快三十岁的灵魂,他一点也不听话,非常叛逆。

楚彻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跟了许鹰鸣后的前几年他几乎天天都在窜个子,如今的他大约有一米八,从十六岁后便放缓了生长速度,没有如许知奚猜测的奔着两米的块头去。

男孩的脸与十几年后差别不大,五官大体定了型,是和母亲极其相似的轮廓,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几年的体质训练让他的身材塑形成了许鹰鸣预设的模样,宽阔的肩膀能够挑起来许鹰鸣买的成人版型衬衣,将结实的肌肉盖在文质彬彬的衣衫之下。

楚彻推开门,站在卧室门口向下看。

许鹰鸣为他准备了一间公寓,在许知奚所住的公寓一条街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居住,二层是属于他的空间,许鹰鸣来这边的次数比去许知奚公寓的次数更多,每次来都会去到建在花园里的地下室,并且警告他地下室是坚决不能踏足的地方。

十五岁的楚彻从没想过去地下室看看,二十八岁的楚彻迈着稳健的步子下了楼。

按照刚刚桌子上摆的日历来看,许鹰鸣今天会到这里来一趟,名为检查他的学习情况。

楚彻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看着这堵与其他房间别无二致的木质大门,抬手轻轻一推,发现门居然没有上锁。

他隐约听到了声音,楚彻手指顿了顿,分辨出那并不是许鹰鸣的声音。

如果是许知奚在这里,他说不定能从记忆里扒出来这是某个“小时候抱过他”的叔叔,但楚彻对许鹰鸣在这个时段的幕僚或政敌都不甚熟悉。

楚彻没有走进地下室,脚尖轻巧一转,走回楼梯上,径直掠过二楼,上到了另一个禁区。

三楼有一间屋子,那是这栋公寓的监控室,藏在书架的背后,这是十五岁的楚彻发现的秘密,只不过在从前他从未想过窥探更深层的秘密,比如监控里的地下室。

楚彻按照记忆走入书房,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他按开书架上的开关,打开了监控室。

他做这些事情时有些肆无忌惮,毕竟这是镜域里,死了下次还能重启,没什么试错成本,除非叶正杨死了或这台仪器毁了。

监控室很简陋,整间公寓里的监控并不多,大部分都安装在花园和门口,他在屏幕上的窗口里寻找了几秒,多年的警署工作经验让他立刻就锁定了一个小小的窗口,那是来自地下室的监控。

楚彻放大监控,坐在了椅子上,两手搭着扶手,静静地看起来。

地下室这么见不得光的地方还装监控,看来里面被许鹰鸣存放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画面里是一个男人的背。

这是个非常宽阔的背,衣服绷紧在背肌上,勾勒出从脊背到胳膊的肌肉线条,男人人高马大,向前走了半步,露出一张英俊、阴沉的侧脸,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发胶将每一缕碎发都粘合在一起,整齐地背到脑后,是精英们最爱的发型。

他沉沉地站在那里,指尖寒芒一闪,楚彻看清那里有把刀。

男人的面前瘫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尽管蜷缩成一团,也能看出他身上皱巴巴的西装价值不菲。

楚彻舔了舔嘴唇,突然有点想抽烟,这是他成年后才形成的见到许鹰鸣的下意识条件反射。

许鹰鸣抬起脚,皮靴落在男人的咽喉上,把人踩到地上。

男人痛苦地挣扎起来,嘴里喊着什么,楚彻通过监控听不到。

许鹰鸣在与他对话,脸上从始至终是漠然的神色,皮靴再抬起来时,男人的锁骨已经变形,骨头突出一截顶在皮肉里,男人脸色涨红,每咳嗽一下都会因疼痛而抽搐。

不知道许鹰鸣说了什么,男人猛然露出惊恐的神色,张嘴反复重复着几个字。

但下一秒他便定格住了这惊慌的表情,许鹰鸣一甩短刀,刀刃倏然拉长,他甚至没有弯腰,刀尖直直插入男人的眼眶里,看深度大约贯穿了大脑。

男人抖了两下,不再动了。

许鹰鸣随意地踢了一脚男人的腿,将没有生机的尸体踢开一些,男人脑袋一歪,刚巧正对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一只眼睛目眦尽裂,另一只血窟窿黑漆漆地直直望着摄像头。

许鹰鸣把刀丢进地下室的水池里,用一块湿手帕细细地擦着手,动作居然有几分优雅从容,与方才的杀人暴行全然不同,倒是和他那精明上流的发型很相衬。

楚彻面不改色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这个死去的男人。

他总觉得男人刚刚反复呼喊的名字,是“楚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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