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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傅夫人

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 因之 3886 2024-01-06 10:38:48

从小镇回来的宋韵宸很快又投入到了新一轮忙碌的工作中。

某天午休间隙,宋韵宸接到一通号码陌生的电话。

宋韵宸接起电话:“喂?”

“宋先生。”

宋韵宸顿时认出那个声音,是许之恒。

电话对面的许之恒脆生生地叫了他一声,与宋韵宸那天在宴会见过的新娘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

“你在忙吗?”

宋韵宸压下心绪:“还好,有事?”

他说话声音如常。

许之恒:“我发工资啦,今天是我入职一个月。”

宋韵宸轻声道:“恭喜你。”

“您最近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

宋韵宸想了想,说:“过两天吧,这周末应该可以。”

他也确实要找个时间和许之恒好好谈谈。

到了周末,宋韵宸选了家港餐,特意订了包厢,把地址发给许之恒。

许之恒背着双肩包进来时,宋韵宸已喝了小半壶茶,等他良久。

天气冷了,许之恒穿着加绒的运动服,他头发也多时没剪,在后脑勺扎成一个揪,倒比原先看着精神许多。

“宋先生。”

宋韵宸点点头,当作招呼,叫服务员把包厢的门关上了。

许之恒脚步顿了顿,然后默默在宋韵宸对面落座。

宋韵宸正想着如何开口,许之恒小声道:“您上周在镇上吧。”

宋韵宸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他停了一下,承认:“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了。”

许之恒点点头,似也干脆不装了,只苦笑了下:“那您今天还肯答应我的邀约,应该是要跟我兴师问罪了吧。”

宋韵宸已经冷静下来了,只说:“边吃边聊。”

让人饿着肚子受盘问,没必要。

许之恒愕然了片刻,拿过宋韵宸递来的菜单。

宋韵宸点了挺多菜,问许之恒合不合口味。

许之恒见他依然如常对待自己,一时有些懵。

他真的很饿,到后面都完全不顾吃相,几乎在狼吞虎咽。

宋韵宸没多说什么,让又加了道凤爪和小笼包,自己悄悄出去买了单。

直到盘子都快清空了,宋韵宸才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跟我装傻。”

“本来是这么想的。”许之恒抬起眼,目光炯炯。

他玩着自己的指甲,细声细气地解释:“后来,我大概知道您为什么会去,就改变主意了。”

宋韵宸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为什么去?”

许之恒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您在查李家人吧。”

“您千里迢迢到镇上,肯定不是去和李四做交易的,您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不是为了生意,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缘由。”

宋韵宸不置可否。

许之恒接着说:“李四有个哥哥,您应该已经猜到了。”

宋韵宸:“李富,那位公司即将上市的李总。”

许之恒点点头。

“李富最早是靠和他弟弟合伙开店起家的。”

“几年前,李富做大生意,才慢慢和李四脱离了关系,李四给自己改了名,叫李雁翎。”

“李四卖的那种货,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类似麻醉剂的东西,具体我不太懂,有催情效果,核心成分是从我们镇上一种特产水母中提取出来的。”

“那种水母最初蛰坏过附近的渔民,那人醒了之后就开始神智失常,举动……也变得十分……难以描述,我听我婶婶讲过,大家都怕那种东西,也没人提,避讳嘛。”

“但姓李的那俩兄弟反倒对此很感兴趣。”

“他们不知道怎么发现了那水母别的用处,然后开始建厂,在做水产的同时掩人耳目,大批人工繁殖那种水母,贩卖给往来做灰色交易的客人,结识了一大批客源。”

许之恒想了想又提了一句:“但是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弄到了经营证,明面上那种东西也只有一些辅助效果,很难落下什么把柄,您要小心。”

“宋先生,我把我目前所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宋韵宸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问了句废话:“你跟李四……”

“你很恨他?”

这样背后插刀。

许之恒笑了笑,那张小脸不显楚楚可怜了,反倒透出宋韵宸没见过的倔强。

“最初我推销客房服务遇上您,跟您讲过我前半段的故事。”

“您可能还没听过后半段。”

他说他总是很倒霉的,在那群干“客房服务”里的服务生里,他也是最瘦弱,最不懂讨好的那个。

他身体不好,打工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生病了。

他很难受,这事儿又难以启齿,每次晚上痛得撕心裂肺。

他反应不讨喜,客人不满意,打赏的小费也少了,他只能一天再多干几份活儿。

他也想找隔壁卖猪肉的兼职医生瞧瞧,可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钱就医,只好忍着。

有一回,李四组织宴会,在招募侍应,许之恒也跟着去了。

他以为那不过和平常待客没什么两样,却不想李四要的竟然是贴身的人。

他经历了他人生中最痛的一夜。

李四比一般人需求大许多,更不懂怜惜,残暴至极。

那次见了血,完事的时候许之恒已经奄奄一息,约是不想弄出人命平白沾腥,李四把他送去看诊。

检查结果出来,不止吊瓶多日,还要缝针休养,许之恒躺在病床上,隐隐约约听见李四啐了口,骂他倒霉。

许之恒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他不是委屈,只是觉得自己倒霉。

李四就在边上,满脸厌烦,冷眼看着他哭,说:“你真是我点过最贵的鸭。”

就是这句话,许之恒一辈子记得。

宋韵宸忍不住道:“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走得远远的……”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都不会活着,活到现在。”

许之恒用一种苍凉的语气说。

“我那时一时冲动,想过逃跑,他知晓您带我走,我不想牵连您,给您惹上麻烦,只能跟他回去。”

“我没得选。”

宋韵宸垂落的手紧了紧:“如果你当初告诉我,我也许可以……”

许之恒摇摇头,哀伤地打断他:“虽然这话我说不合适,您应该活得很幸福,您的爱人应该也很爱您吧。”

“才会那么善良。”

许之恒才二十出头,这么小的年纪,对城里人来说,连书都没念完,还没踏上社会,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竟然被一个孩子用羡慕的口吻说“那么善良”。听着不叫人觉得骄傲,反倒有些嘲讽。

宋韵宸下意识想反驳,不是的。

“那天跟您一起赴宴的那位先生。”许之恒意有所指地道,“他全程都把您护得很好。”

“别看李雁翎模样随便,看着一个风流的草包,实际他手段很可怕的,什么狠事都敢做得出来,镇上大家个个都怕他,更是很少有人敢打着别的主意,还全须全尾从他的局上下来的。”

宋韵宸皱了皱眉:“但是……”

许之恒打断他:“我们这种人过得日子,您不会懂。”

“不是所有人运气都这么好的。”

宋韵宸怔在原地。

像是天灵盖被劈了一下,脑海闪过一道电光。

他蓦地忆起,当初钟瑞涵在病房见他一次,用一种酸不溜秋的口气评价他“你这种人”。

宋韵宸自始至终不明白。

他不明白。

不明白钟瑞涵在自己试图施以援手时,为何突然对他充满了敌意。

他也不知,那日钟瑞涵没说出的话压在舌底,翻来覆去,像刀子一样剜肉。

——你这种人,一看就只被男人追着捧着的人,你的婚姻全城见报、风光无限,又怎么会理解我对一个人渣十年不离不弃,还要硬撑着一张摇摇欲坠的面子、装作幸福的痛苦。

那当然是一种嫉妒,是钟瑞涵掩盖不住的,在见到宋韵宸时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不甘和酸意。

您的爱人应该很爱您。

宋韵宸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

最多次强调这件事的人是他的前男友,付先河。

宋韵宸跟付先河在一起第三天他俩就大吵了一架。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时付先河突然冲他嚷:“对我这么不冷不热,行,懂了,你有男人爱你,我就是个捡破鞋的对吧?!”

宋韵宸一开始甚至都没听明白对方这话里指的是谁。

直到付先河举着从宋韵宸抽屉里翻出来的明信片,卡片是英文写的,落款为傅越时的名字。

那天恰好是情人节。

在付先河的执着要求下,他们本来要出去约会。

宋韵宸单位事情多,请假领导不批,他不容易赶回家时已经晚上七点,饥肠辘辘,没想到迎接的就是一个发了疯似的的男友。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付先河手上拿的这张信片是他婚后第一年傅越时寄给他的,同月同日的情人节,只是年份已走过了多个春秋。

那年傅越时在伦敦出差,宋韵宸因一门考试,留在巴黎。

伦敦多日大雾,巴黎正下着雨。

两个相距500km的城市天空尽是惹人讨厌的灰白。

早上傅越时给宋韵宸打电话说给他送了东西,下午带着信片的纸盒就到达宋韵宸手里。

欧洲的送信服务和快递时间都十分缓慢且不稳定,正常情况都要至少三天,何况如此恶劣的天气,横跨两国,宋韵宸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纯白的信片,无装饰,字句简单。

【傅夫人,展信如晤,今日收到件礼,想你会用,给你寄来。】

随卡片一起的是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盒子,里面躺着块银白色的石英表,如工艺品般熠熠生辉。

宋韵宸自己有块表,是十八岁生母送的生日礼物,戴了多年,表带已经磨损。

他对首饰并不热衷,只因为那是生母难得给的,才一直戴。

不知道为什么傅越时就此得出了“想你会用”这样的结论。

傅越时送的这块表是世界最有名的牌子之一,宋韵宸第一反应就是去网上查一查价值几何,结果根本都没有在网上搜到相同的款式,应是绝版。

他想,大约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客户送给傅越时的。

宋韵宸感到惶恐,收着一直也没怎么戴,好在傅越时之后亦不曾过问,大约是随手送他,压根也不在意他是否真的使用。

过了多年,那块表早已不走了,但太金贵,宋韵宸没扔也没钱拿去修,信片一同留下,搬家的时候顺道带着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东西放哪儿,竟被付先河给找了出来。

他就不该在付先河的死缠烂打下同意给对方自己家的钥匙。

可傅越时写英文时格外冷淡严谨,短短一两句话,空行措辞都规整,比白石集团的总裁信还要正经,根本没一丝旖旎之情。

宋韵宸不懂付先河为何连这都要炸。

“有什么问题吗?”

付先河咬着牙道:“什么问题,宋韵宸,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是故意装傻还是怎么,你都跟我在一起了,还留着他给你的定情信物,你还有脸问我?”

宋韵宸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试图解释一句:“就事论事,这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这两天宋韵宸写分析报告写多了,有职业病,条理分明地列出一二三点。

首先,这张卡片没有任何暧昧措辞。

其次,叫他傅夫人是事实,这只是欧洲写信开头的习惯。

最后,这只是恰巧在情人节寄来,因傅越时在信中表明了,是“今日收到的礼”,那块连同送来的表根本都不是傅越时亲自选购,没有条件构成定情信物,不要胡乱解读、四处发散。

付先河听完他的解释,却好像更生气了,阴阳怪气道:“我真是服了,你还挺有道理啊。”

见他还是这副态度,宋韵宸也冷下脸,压着火气顶了句:“你未经我允许,乱动我的东西,你又有什么道理?”

话音刚落,付先河脸色相当精彩,他当着宋韵宸的面把那张信片撕了。

宋韵宸愣了愣,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付先河撕完,感觉终于气顺了,软下声音哄:“好了宝贝,这事就这样,咱不闹了,今天过节,我特意定了餐馆呢,等你等到现在,你都不知道……”

宋韵宸说:“从我家里滚出去。”

最后约会没约成,两个人当然不欢而散了。

从那以后,付先河似乎总是默认傅越时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在很长时间里甚至让宋韵宸觉得不可思议,怀疑付先河是不是有什么臆想症。

宋韵宸自己并不是感情特别充沛的那种人,傅越时也不是。

他以为自己谁都可以,即使只是因为付先河的猛烈追求才在一起,答应的时候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跟付先河分手之后他则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感情匮乏,他不理解付先河的歇斯底里,不理解他口中所谓那种热情似火或者患得患失的激烈情绪,他也许其实是谁都不可以。

于是这之后他拒绝了所有恋爱,回避一切追求,纯粹是不想再惹上下一个“付先河”。

至于“他的爱人应当很爱他”这种鬼话——

他也不理解。

傅越时之于他就像那只名贵连城的绝版石英表,宋韵宸收到时惶恐,至多拿来收藏,连使用都不会,直至落得个积灰的下场,但再爱惜,这只表也终究不会再走,仿若多绚烂的生命也终有尽头,而再固若金汤的婚姻也会因时光停止。

他的爱人?

他哪曾有过什么爱人。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事一直没法写QAQ不保证频率,会尽量写完就更哒,大家屯屯不要等哦!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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