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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命运有意向叛徒卖弄风情

别读博,会脱单 Llosa 4365 2024-03-09 11:40:21

实习的第一个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外教某天把教案材料交给闻笛,让他试着上上课。

闻笛大学做过家教,不过一对一跟大班课很不同。学生多了几十个,要留心的地方就翻了几十倍。知识点的节奏、台下的反应、提问的技巧、给学生的反馈和评价,需要调度所有感官,无时无刻精神紧崩,才能保证一节课的完成度。

不过,最难的是纪律问题。富家子弟有三好学生,也有纨绔,这些人除了讲笑话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心不在焉,玩手机、睡觉,甚至公然聊天。闻笛不敢管,也管不了。他一介平民,惹这些未来的达官贵人干什么?

实习间隙,闻笛开始思考,他读博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高校老师的社会地位。如果最后过的是这样低声下气的生活,违背了他的初衷。

但有钱,显性收入和隐性收入都高。钱和初衷之间,闻笛需要挣扎一会儿,于是暂时做了下去。不就是伺候人吗?就当教室里坐着二十几个老刘呗。

说到老刘,他没把实习的事告诉对方。他导师从不为学生有光明的前途而高兴,听到他们工作日实习,只会因为自己的廉价劳动力翘班而大怒。之前有师姐去外企实习,不知怎么被老刘听到了,组会的时候成了枪靶子,被挑刺挑得当场哭出来。

老刘下的结论是:把时间都花在杂事上,不但学术能力下降了,心理承受能力也下降了。

前车之鉴,闻笛决定严防死守,做好保密工作。好在文科生不用实验室打卡,平常都是去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只要老刘不突然传召,按时出席组会就不会露馅。

日子就这么流过,冬去春来,窗外的树枝抽了新芽,鸟鸣婉转,推开窗,春风拂过脸颊,让人心神荡漾。

闻笛深吸了一口大地苏醒的气息,雀跃地走进厨房,起锅开火。今天是于静怡复试的日子,早餐要改换口味。

他把水煮沸,放鸡蛋进去,关火,然后下楼买油条。等于静怡走进厨房,早餐已经热腾腾地摆好了。

“快吃快吃,”闻笛说,“一根油条,两个鸡蛋。”

于静怡笑着拿过鸡蛋,在桌沿上磕破:“笔试的时候就吃,面试还来一次?”

“你笔试不是拿了第一吗?”闻笛说,“再吃一顿,面试说不定满分呢。”

“面试上八十都算高分了,哪有满分的。”

闻笛充耳不闻:“有耐克鞋吗?”

于静怡摇了摇头。

闻笛叹了口气,随即振作精神:“没事,没有对钩加持,你也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你也太小看外国语的口译硕士了。”

“我对上他们当然没胜算了,”闻笛说,“你不一样啊。当年演讲比赛,他们就是你的手下败将,更别说现在……”

于静怡把鸡蛋囫囵吞下,抬手止住他的彩虹屁:“好好好,借你吉言。”她无奈又感激地看了闻笛一眼:“你把我捧得太高了,整的我像什么稀世奇才一样。”

“你本来就是,”闻笛坐在她对面,开始吃早饭,“你不知道你对我的人生有多大影响。”

“你又在夸张了。”

“真的,”闻笛边剥鸡蛋边追忆往事,语气很是感慨,“大一,你第一次拿希望杯冠军的时候,评委都问你,是不是从小跟着外教上课啊,是不是有出国经历啊。你在台上淡定地说,爸妈都是电子厂的工人,没出过国,也没请过外教。小时候妈妈从厂里带回来一台收音机,跟着那个练的。”

于静怡茫然了一会儿:“有这回事吗?”

“嗯,”闻笛把鸡蛋壳收集到一个碗里,“从那开始,我就释然了。”

“什么?”

闻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说:“面试顺利。”

“等我上岸了,请你吃大餐,”她三两口吃完油条,背上露着线头的包,起身出门,“文化节玩得开心。”

闻笛拿起另一根油条啃起来:“加油!”

今天是兴城中学的国际文化节。

兴城有着纷繁复杂的课外活动,闻笛第一次看到社团宣传小册子,差点挑花了眼。除了各种学习俱乐部和兴趣小组,还有音乐会、戏剧舞蹈表演、户外探险、模拟联合国、游园会和帆船攀岩等体育竞赛。

他回想自己的高中生涯,似乎只有学习、考试、课外辅导班。

国际文化节是学校的传统之一,每个班会挑选世界各地的民族文化进行展示,旨在拓宽视野,培养文化敏感性。

文化节下午不上课,闻笛本来可以早些回校。但他对这群富家子弟的创造力感到好奇,想留下来逛逛,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

他走到操场,人工草坪上早就竖起一圈帐篷,喧闹声不绝于耳。每个帐篷前有身着民族特色服装的年轻学生,帐篷里有手工艺品,各种文化活动。闻笛晃了一圈,得出结论:跟大学的百团大战差不多。

他逛到角落,看到了一块牌子:中国传统文化。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个班的选题也太宽泛了。

闻笛走过去看了看,帐篷搭成的摊子前有张木桌,上面摆了围棋和笔墨纸砚,可供参观者们体验。帐篷中央有一个竹筒模样的东西,旁边有几只削钝的木箭。

闻笛对古代文化知之甚少,但语文历史课都认真听讲。这应该是投壶。

摊子游客稀少,只有一个男孩在捡地上的箭。闻笛站在摊子前面探了探,忽然惊呼:“是你啊。”

男孩直起身,眨了眨眼,露出灿烂的笑容,显然也认出他来了。看到他盯着竹筒,就走过来,把木箭都递给他:“要玩吗?”

闻笛摆了摆手:“我不是学生。”

男孩把木箭塞进他手里,摇了摇头:“没有其他人。”

闻笛拿着箭,望着空荡荡的摊子:“你们班其他人呢?”

“他们有事,”男孩说,“让我待在这里。”

看样子是自己玩去了。

闻笛看着手里的箭,既然是男孩好意给的,却之不恭。他眯起眼睛,拿出一根,瞄准竹筒,投了过去。

没想到,距离看着不远,精度却很难掌握。木箭擦过竹筒,掉在后面。

“没关系,”男孩在旁边鼓励他,好像怕他因为一次失败就失去自信,“再来。”

闻笛不在乎能不能投中,男孩这么加油,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他打起精神寻找规律,准头终于变好了点。不幸的是,因为竹筒放在人工草坪上,地基不稳,每次投中或者擦过边缘,竹筒就倒下了。木箭还没投完,男孩就跑过去扶了好几趟。

“谢谢谢谢,”闻笛用完木箭,朝男孩挥手,“我玩得很开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朝他微笑,嘴角两旁露出小酒窝:“我叫江羽。”

看着男孩开心的笑容,闻笛忽然有些不忍。

结合之前推木箱的场景,他可以断定,江羽经受着某种程度的校园霸凌。

但他犹豫不决了几秒,还是走了。他只是个实习老师,连正式授课的权利都没有,没什么资格管教学生。何况他分属高中部,干嘛越俎代庖,跑来管初中部的事。

闻笛前脚刚走,班里的一群男生就回来了。为首的是个高个子,跟江羽一样十三四岁年纪。他走到木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也都找地方坐下了,只有江羽站在一旁。

不多一会儿,有几个学生走过来,看到投壶,感觉很新奇。江羽也把木箭递给他们,几个人排着队,尝试投壶。

竹筒还是不稳,一投就倒。

高个子皱着眉,觉得很麻烦,指着江羽说:“你有没有眼力见,还不过去扶着?”

“可是我还要捡这个。”江羽抱着木箭说。

“你不能两个都干啊?”高个子火气上来了,“脑子连个弯都转不过来。”

于是江羽走过去蹲下,双手扶住竹筒。这回稳了,怎么投都不倒了,但准头不好的学生,经常把木箭投到他身上。虽然箭头是钝的,被扔到还是有点痛。有一只箭差点射中了他的眼睛,他抬起手挡了一下,竹筒又倒了。

高个子烦躁地站起身,走过来,扇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不是让你扶着吗?”

“痛。”江羽指着被砸中的地方说。

“真是服了你了,又不是真的箭,能痛到哪去?”高个子说,“你就不能有点用处?”他指着周围一圈人,“你是能策划活动,还是能写文书、租场地?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务,就你一个人吃白饭,让你干点事,你还唧唧歪歪的?”

江羽一脸茫然,刚才那些话他一大半没听懂。

“白痴,”高个子又扇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为集体做贡献?”

江羽点头:“我知道。”

“你是不是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江羽摇头。

“那你就给我好好扶着,不准动,听到没有?”

江羽于是不动了,乖乖地用双手稳着竹筒。木箭砸到他的胳膊上、肩膀上、腿上,他都没躲开。

高个子看了会儿,忽然朝旁边的同学说:“你觉得这是不是比投壶有意思?”

对方饶有兴致地观看半晌,点头:“是哦。”

高个子勾起嘴角,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木箭,班里的其他同学默契地笑了笑,在他后面排成了一排。

“计分吧,”一个人出主意,“打中腿两分,胳膊三分,肩膀四分,头五分。”

“行,”高个子摩拳擦掌,“我先来。”

江羽看着他们聚拢到木桌前面,投来疑惑的眼神。高个子拿着木箭,笑着对他说:“我们觉得这个文化活动要优化一下。你待在那儿,让我们测试测试新规则,这也是为集体做贡献,听到没?”

江羽没听懂,不过看所有人都盯着他,等他回答,于是就像所有他拿不准反应的时候一样——点了点头。

帐篷口的社员们哄笑起来。江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木箭就像雨点一样朝他砸过来,他想抬手捂住脑袋,又记起来不能动,只能尽量低下头,不让木箭射到脸上。

他不喊不叫也不躲,高个子玩了一会儿,觉得有点腻了,拍拍手,悻悻地说:“算了,没什么意思。”又问:“谁赢了?”

班里的一个男生举起手:“我五十八分。”

众人都鼓起掌来。声音传到帐篷里,江羽抬起头,看到大家都在鼓掌。班里发奖杯的时候,运动会的时候,都是一起鼓的,于是也跟着鼓起掌来。

门口的笑声更响了。

班里的其他同学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有的默默站在旁边,有的干脆走开了。偶尔有人小心地说“别玩了吧”,被高个子看了一眼,又闭上了嘴。也有老师经过,但都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没有人停下来,也没有人出声制止。

隔壁班的主题是太平洋岛民文化,一个身着萨摩亚传统服饰的女生看不过去,说了句:“你们别太过分了。”

“什么?”高个子挑起眉毛,“我们怎么了?大家就是闹着玩,他不是挺开心的吗?你看,还笑着呢。”

女生看向江羽。他走过去把别人丢的木箭捡了起来,脸上和平常一样,笑意盈盈的,好像真的不难过。女生觉得自己插这么一脚多管闲事,转身走了。

高个子旁边的同学拍了拍他:“你看那个,真大。”

男生们笑而不语,显然是都注意到了。太平洋岛屿位于热带,传统服饰也比较清凉。女生们穿着类似于抹胸的紧身上衣和草裙,谁发育得比较好,一目了然。

高个子忽然有了个主意。他走到江羽旁边,拍了拍他的肩,问:“你知道什么叫义气吗?”

江羽缓缓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就是兄弟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你帮兄弟做到了,”高个子竖了个大拇指,“这就叫义气。男人都佩服有义气的人,你想不想大家都佩服你?”

江羽眼里放出光芒,点点头。

高个子揽住他的肩,指着隔壁的女生:“你看到她背上的那个带子了没有?”

抹胸后面确实有系带,江羽说:“看到了。”

“你去把那个带子扯下来,”高个子拍了拍他的肩,“你就是有义气的真男人。”

周围的男生们发出窃窃的笑声,目光都集中在隔壁的女生身上。这个傻子听风就是雨,好哄好骗,还逆来顺受。这回有好戏看了。

江羽看了看同学,又看了看女生,站在原地没有动。

高个子推了他一把:“等什么呢?”

江羽问:“她知不知道?”

“什么?”高个子皱起眉,“谁?”

“妈妈说,碰女生之前,要先问她同不同意,”江羽问,“她同意了吗?”

高个子不耐烦了,他没想到看个露点还要这么多步骤。

“你妈妈说的那是普通男的,”高个子说,“你不一样,你是白痴,你杀人都没事。”

江羽坚定地摇摇头:“这种事情不对。”

不管高个子怎么说,他都一根筋地重复“这样做不好”,高个子气得踹了他一脚:“你一个白痴,还教育起我来了?”

江羽摔倒在地上,木箭撒了一地。他把箭收好,又自己爬起来了。

“桦哥,我们走吧,”旁边的同学看了眼表,“雅思课马上开始了。”

确实,望向四周,大部分班级开始收摊,文化节结束了。收摊后,帐篷由校工拆除,其他东西都是同学自己带来的,也自己带回去。棋盘竹筒,单拆开来不重,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也挺累人的。高个子指着江羽说:“我们急着上课,你搬到教室去。”

其他同学纷纷附和,有说要去陪爸妈打高尔夫的,有说去上马术课的,一哄而散,把身后杂七杂八的传统文化用品都丢给江羽。

江羽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并不急着走,有两个骑行社的还从社团活动室拿了新买的山地车出来,向其他人介绍这是哪个新款,不像很急的样子。

拆帐篷的校工走过来,问能不能收摊。江羽就把桌上的东西放到纸箱里,抱起来走了。从操场到初二教学楼要绕过半个校园,他走到教学楼旁边的林荫道,胳膊有点酸了。他想放下箱子歇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车铃声,转过头,发现高个子骑着山地车,正朝他撞过来。

“喂!”对方大叫,“小心啊!”

嘴上这么说,车子却一点也没转向。江羽赶紧往旁边躲,结果车子立马也跟上来,眼看车轮就要撵上他了。

“这刹车怎么不灵呢?”高个子疑惑地说,

江羽抱紧箱子,开始跑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车子猛冲过来,车把直直地撞在他背上,让他往前一扑,倒在地上。

箱子翻了,黑白棋子滚落一地。山地车终于停了下来。

“你搞什么!”高个子跨在车上,拧眉喝骂,“这些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江羽手上擦破了一大块,血珠从肉里往外渗。他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狼藉,然后一双手出现在视野里,把他拉了起来。他眨眨眼,看到之前玩投壶的年轻男人。

“撞了人还大呼小叫,一个小屁孩张狂什么呢?”年轻人瞪着高个子,“你是哪个班的?跟我去教务处,把家长叫过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休息一天~之后至少一周五更,如果哪天不更会在作话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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