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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李代桃僵 境有冻土 2269 2024-01-25 17:21:53

“予玥!你快尝尝我给你新煲的乌鸡山参汤!”燕承启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是一个黝黑的砂锅。

“燕承启,我说过了,不要再这样叫我!”楚茗有点烦躁地看着他,“还有,把你的汤端走!每天都煲汤你做得不恶心,我都喝得恶心。”

楚茗实在觉得忍无可忍。

什么山药老鸭汤,牛肉萝卜汤,枣杞乳鸽汤,猪手黄豆汤,清炖鲤鱼汤……每天给他煲汤,他简直都快搞不懂燕承启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

最关键的是……

十道汤里有八道是民间给催奶的妇人吃的……

弟弟曾经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燕承启把那烫得满是泡的手伸到楚茗面前,企图唤醒楚茗对他的一丝丝怜悯心:“予玥!你看看!你看看你夫君多么辛苦!你再不心疼心疼,那就不止辛苦了,还凄惨!”

楚茗一手拍开了燕承启那双肿得像猪爪一样的手,朱唇微启,满是讥讽:“殿下这手又咸又肿,正好明儿个的汤倒是不用费心找食材了,这就有现成的,还是储君之手,想必自然是大补。”

春桃在一旁憋笑憋到满脸通红。

苦肉计,失败。

燕承启默默在宫廷追妻秘技的小册册上划了一道。

燕承启讪笑着收回手,有些委屈巴巴地递过去汤,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好不容易做出成绩,却没有被母亲夸赞的孩子:“那,那你尝尝嘛!本宫好歹也和御厨学了好久!就算不好喝,你,你好歹也做做样子嘛!”

楚茗看着燕承启眼眸半垂,薄唇微撅的模样,觉得心里忽然也软了一角。只好拿起汤勺来,慢慢喝起来。

燕承启见他面色缓和,心情也明朗了起来,唇角忍不住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来。

“快吃。”燕承启坐在一旁浅浅笑道,“吃完了我们去街上逛逛。”

“哦?”楚茗挑眉看他,“殿下最近休沐的日子变多了啊?”

“不。”燕承启很没脸没皮地如实回答,“本宫告假了。”

……

噢。

那要不要给你鼓鼓掌夸你很棒棒噢?

楚茗在心里默默鄙夷了一下燕承启,然后继续低下头默默地从黑色的鸡骨上拆下鸡肉塞进嘴里。

——————————

楚茗今儿个穿了件雪白的纹云杭绸袄子,显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通透,而身前那个挺出来的弧度也显得愈发圆润可爱。他的一头长发今日没有用簪子束起来,而是用一根绸带松松地绑在脑后,耳边留出两缕碎发微微垂下来,愈发衬得他霁风朗月,清俊无双。

楚茗本就不是那种太在意他人看法,遮遮掩掩的人,索性就这样干干净净地出门,连件披风都懒得披。

他和燕承启本来就是久居深宫高府之人,平常多走动于皇宫朝廷,倒是在这样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很少出现,也幸而如此,并没有多少人认得他们。

相比燕承启,楚茗倒是更少地来往于这样的街道。他因为生性喜静,又在翰林院当值,不必像楚瑜那样在酒楼里诸多应酬,因此他几乎很少在街上这样闲逛。

街道两旁是引车卖浆的百姓,带着浓浓的人间烟火的气息,耳旁各类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摊边坐下互相劝酒,杂谈着各类坊间传闻的市民们比比皆是。

孩子在腹内似乎也想凑热闹,一脚踢在楚茗肚子上,痛得楚茗微微弯了腰,皱皱眉。

燕承启过去扶他,忙问:“怎么了?你怎么样?”

楚茗看着燕承启眼中那抹不加掩饰的焦灼担忧,心下微暖,轻轻拍拍燕承启扶着他的手,温言安抚:“没事,只是孩子也想凑个热闹罢了。”

燕承启还是不放心,执意要在一旁扶着他。

一旁传来一声娇笑:“这位公子对夫人还真是体贴得紧呢!看月份,也不小了吧?”

楚茗和燕承启循声望去,那是个约摸双十年华的女子,一双眸子秋水盈盈,似语带笑,极为有灵气。

楚茗对这个女子倒是起了几分好感,停下脚步,点点头,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是呢,快七个月了。”

“那公子,准不准备给腹中孩儿买把小金锁呀?”

楚茗看了看她的摊位上,一块红色的绒布,上面摆着几块长命锁,都是金制的,上面的花纹各不相同,但都栩栩如生,手艺极为精湛。

“公子,我这里的长命锁都是纯金的!我爹爹是开金铺的,这些都是我从店里偷偷拿来的,但是雕花都是我自己做的呢!”

“噢?是么?”燕承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你为什么要偷出这些长命锁来?在金铺里岂不是更好卖?”

那姑娘涨红了脸,声音细若蚊蝇,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喜欢上了铺里一个……一个伙计……可爹爹是不会同意的…………”

“噢,原来是再为私奔做准备……”楚茗捶了燕承启一拳,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燕承启只好乖乖闭嘴。

“那我就要这个吧。”楚茗随手拿起来一个,却被燕承启截住话头:“还是这个更好看些?你觉得呢?”

燕承启从那红绒布上拿起来一只小巧玲珑的长命锁,那长命锁上刻着两朵亭亭相依相伴的莲花。

菡萏新花晓并开,浓妆美笑面相隈。

那长命锁下还有三个并排的小铃铛,更显得俏皮可爱。

楚茗看了看,放下手里的长命锁,点点头道:“好,你喜欢的那个就那个吧。希望孩子以后也能长成高洁君子。”

燕承启付了钱,将那用绸绢包好的长命锁给楚茗。

“会的。他不仅会成为君子,还会成为像你一样的儒雅温和。”

楚茗耳边悄悄爬上几许可疑的红色。

燕承启轻轻地吻了吻他泛红的耳尖,眼里的神色却复杂难言。

那天,他们两个逛了许多条街,见了许多人,走了许多路。

走到暮风习习,华灯璨璨。

楚茗突然觉得,就这么走下去,如果和燕承启的话——走一辈子,大概也不算太讨厌。

————————————

今年的初雪来得极早。

天气还没完全地冷下来,甚至树上的枯叶都没有掉个干净,这场雪就鲁莽地来袭。

清晨,楚茗推开搂着自己的臂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燕承启竟然这样“自觉”地跑到了他的床上,而且夜夜如此。

简直得寸进尺。

他却又无可奈何。

楚茗低低叹了口气,推开窗户,一股干净纯粹的冷意扑面而来。

还没等楚茗打个喷嚏,身后就有一件狐裘披到他身上。

楚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干脆拉了拉狐裘领子,继续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半晌,楚茗低叹了一声:“这雪来得太早了……”

燕承启点点头,声音却是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反而是沉稳如钟:“是。据我所知,许多农户还没有收割完粮食,这样一来,怕是都要打蔫了。”

楚茗一愣,随即回头抬手掐了掐燕承启的脸:“哟,难得我们太子殿下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呢!”

燕承启原本有些凝重的面色也被他这一掐给掐没了,噗嗤一下笑出来,面色带着几分张扬:“那是,你夫君好歹也是未来的皇帝!”

楚茗松开掐他脸的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露出嫌恶的表情来:“那我们未来的陛下,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哇!”

“好啊,敢调笑本宫了!”燕承启在楚茗屁股上狠狠掐了两下,直掐得楚茗心跳漏拍,面红耳赤,支吾不出一句话来才罢休。

“你!你可真卑鄙!下流!”楚茗有些咬牙切齿地瞪着燕承启——可这瞪并没有一丝杀伤力,反而因为他面上飞霞,眼中潋滟显得有些欲拒还迎。

燕承启扬唇一笑:“这叫闺,中,情,趣~”

这一天晚上,太子殿下没能进太子妃的屋子。

在外面扯着嗓子哀嚎了整整一个晚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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