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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李代桃僵 境有冻土 2167 2024-01-25 17:21:53

楚茗有些狐疑地拆开了那个绘着几杆青竹的油纸包——他知道,这是上京最红火的点心铺子箐霖坊的包装,可他不知道燕承启为什么给他带来这个。

燕承启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楚茗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油纸包里包的是酱渍乌梅,乌黑油亮,个头很大。

“你尝尝!”

楚茗看着燕承启亮晶晶的眼睛,那里像是藏着万千光辉,一霎时晃得他有些愣神。

楚茗认认真真想了半天,然后试探似地问:“殿下,你有求于我?”

燕承启摇摇头,有些一头雾水:“没有啊。”

楚茗有些面露难色,半晌才问:“这梅子里面下了什么药?”

燕承启这回总算是听懂了,好么,他竟然这么看他?!

“你怎么这么看你夫君?”

楚茗缓缓地笑了起来,凤眼微挑,笑里带着几分狡黠:“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燕承启恨恨地捏了一个进嘴,将梅子里面的核咬得咯吱作响,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将那梅子咽下去,把核吐在一旁的小碗里:“你不吃就算了!本宫拿走了!”

楚茗好笑地拉了拉正要起身的燕承启的袖子,从他怀里把油纸包抢回来摊在桌上,拈了一颗放进嘴里,酸甜清香的味道在味蕾上蹦跳开来,果肉软糯甘甜。果香怡人,口中生津。

酸甜之气将郁结在胸口的一股烦闷一扫而空。他本来是不爱吃这些酸甜小食的,总觉得是女儿家才爱吃的,也许是怀孕的缘故,他竟觉得很好吃,忍不住又吃了几个。

“怎么样?本宫可是特地问了老板怀孕之人爱吃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楚茗嘴里嚼着两个梅子,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予玥。”燕承启深深地看着他,眸子里甚至有一种类似深情的东西,化在那墨似的瞳仁中,“我想和你在一起,共度余生。端泽想让你做他一辈子的妻。”

楚茗有些怔怔地看他,觉得那梅核似乎卡在了喉咙里。

他将核吐出来,垂下眼睛,低声道:“殿下不要再说笑了。”

燕承启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楚茗觉得这人可真有趣,难道忘了一月前他那还憎恨他么?那样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词句,燕承启能忘记,他却忘不了。

他抽出手,摇摇头,嘴角是极为寡淡的笑容:“殿下,臣自知不配,也不敢高攀妄想,比臣优秀的人何止千万?殿下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还是找个顺眼顺心的可人度过余生吧!”

说完,一眼也没有再看燕承启,起身便走了。

燕承启揉搓着桌上的油纸,慢慢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笑容中隐隐带着三分冷。

楚茗本以为自己说的够明白了,燕承启天家尊严,应该也不会再对他有什么纠缠了,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低估燕承启厚脸皮的程度。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燕承启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发挥了屡败屡战的革命精神,以至于楚茗觉得处处都有他。

他在自个儿的书房里批折子处理政务的时候,手边总会有一杯热茶,腰后也多了个软垫,而一旁的椅子上,更是多了个看书的身影。

他在抚琴的时候,肯定会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直盯得他浑身发毛,最后连弦都弹断。

他发现自己枕头上多了些不属于他的气味。他平时不用熏香,但是近来床榻之间,却隐隐散着一股冷香,掺杂着几丝晚香玉的冷冽,几分松木的干净醇厚,又带着些疏离的檀木气味。

这是……燕承启身上的熏香。

他将头埋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一下,厚重沉稳的香气令他竟然有点莫名的安心。

他大概猜到了这几夜午夜后都有个人悄悄摸上他的床,轻轻在他背后搂着他,为他掖好被角。

楚茗的脸埋在枕头里,模糊不清地道:

“燕承启,你不要再来了。万一你真的走进我心里,我该怎么办呢?”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得见。

这天晚上,楚茗失眠了。

他听见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然后漆黑浓重的夜色里,一个模糊的人影踏碎一地月光,向他走来。

楚茗忙闭了眼,放缓呼吸,装作已经睡熟的模样。

那个人似乎在他床前顿了顿,然后有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很温暖。

像是小时候阿爹抚摸他的头,对他笑吟吟地道:“我们予玥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做个好哥哥。”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远到他和阿爹,已经被彼岸河阻隔开,一个在这头,一个在彼端。

他觉得自己被揽进一个更加滚烫的怀抱,一只手拭去他眼角的湿润,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拍打,似乎是在哄孩子。

楚茗一边贪恋这样的温暖,一边觉得不真实。

他索性睁开眼,直直地盯着燕承启,一双凤眼还隐隐透着红,眼里满是如同幼兽一般的戒备,平时的清风朗月都丢了几分:“燕承启,你到底要做什么!”

燕承启吻上他的凤眼,一双臂膀搂的更紧,不给他一点逃脱的机会。

“睡吧,我在这。”

楚茗脑子里好像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丢了自己的立场,迷迷糊糊地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这朦胧的黑夜中,楚茗看不清燕承启近乎贪恋的目光,那目光极有穿透力,似乎越过他,在看一个别的人一样。

尽是不知名的深情。

是谁的喟叹,扰了一室幽静?

“太傅……”

佳人入梦,无可再寻。

楚茗起的很早,一早便听见院子里的声响,于是懒懒地披了件大氅,开门去看。

院落中一人身着单衣,一柄银剑在他手中挽出无数种剑花,游若蛟龙。穿虚破空,似乎气流也被剑气打得零散。暮色未褪,银光显得极为明亮,一招一式中满是遒劲的不羁。

楚茗自幼没有习过武,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弹弹琴写写诗,却耍不出这样潇洒的招式。楚茗第一次觉得,他也不只空有一副好皮囊,忍不住拍拍手。

那人听到声响,长眉一挑,剑在地上划过,顺势一收。燕承启扬唇一笑,满头大汗地看着楚茗,胸膛还微微起伏。

楚茗倒是反身回了屋里,正当燕承启一阵失落,却见楚茗拿着一件白狐裘出来,走到他面前,给他披上,盖了个严实。又拿出一块帕子,为他拭去了额上的汗,嘴里忍不住嘟囔:

“怎么穿这么少啊,出汗还敢在这时候穿单衣,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怕生病么?这样……唔”

燕承启再也忍不住,将眼前的身影紧紧搂在怀里,对着那喋喋不休的朱唇就亲了下去。楚茗的肚子隔了衣服贴在他身上,那里正传来微微的胎动,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唇舌交织。

直到楚茗满脸通红燕承启才放开他,却没有放开搂着楚茗后腰的手。那碍事的剑早被他扔到一旁。

由于燕承启比楚茗高一些,他便把下巴垫在楚茗肩上,微微侧头。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怕扰了树上两只互相用喙梳理羽毛的麻雀,轻的像怕惊了冉冉升起的初旭。

却又很重很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重到每一个字都在楚茗心里压出了印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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