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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那下次我都背着你

深海蘑菇 长不出青苔 2663 2024-01-17 18:35:03

经过不停的刺激实验,姚琛泽早已能够自由控制体态变化,异化期间也一直保留着作为人类的基本意识和理智。

只是维持兽形容易让本体沾染上类似于野兽的品性,时间越久,侵染性越强。

比如第二天,姚琛泽开始吃一成熟的牛肉。

左寒躲了他一天的吻。

不知是还在为游泳池内裤被扯的事生气,还是在嫌弃那一成熟的牛肉带来的血腥味。

每天早上左寒都不想起来,在晋城民宿一个人住时,他就颇爱赖床。

可现在每当闹钟七点响起时,总有个讨人嫌的姚琛泽逮着他起来吃药,再黏黏糊糊捉着他的手给自己系衬衫扣子,系皮带。

还替他装上贤惠了。

又困又烦。

晕倒了一次后,因着医生那句“身体还是虚”的评价,姚琛泽甚至想拉着左寒早起晨跑。

当然尝试了一次就失败了。

一是因为左寒实在抗拒,烦起来直接往冰冷的路牙子上一坐,怎么劝也不动。

二是因为大少爷一般前天晚上都努力耕耘过,早上再把人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扒拉出来跑步,确实显得毫无人性。

趁着姚琛泽早早去军政处点卯管不着他,左寒胡乱应付着吃两口早饭,就接着钻被窝里睡回笼觉。

依旧是一点运动量也没有。

后来,姚琛泽开发出了新的姿势,自觉可以让左寒得到一点锻炼。

谁知左寒懒得出奇,在任何地方都不喜欢动,即使自己不上不下被磨得浑身发抖,也不愿意出一点力配合。

到最后受累的还是姚大少爷。

他的腰部倒是得到了不少锻炼。

偏偏这人就是不死心。

因着最近调休,姚琛泽上午在家,有了时间看着左寒起来吃早饭。

连哄带骗多塞左寒两口,饭后再捉着他去花园里散会儿步,消消困意。

姚琛泽的理论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不利于健康作息。

左寒消极应付着,已经气不动了。

明明比他小了四岁,却总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小朋友。

很是做作。

要是动不动生气,不就显得他比姚琛泽还幼稚么。

——

早七点,闹钟刚响,左寒还是立即醒了过来。

今天,没人用新长出的胡茬扎他的脸颊,也没人在耳朵嘀嘀咕咕烦他。

床很大,抱枕已经被主人全收走了。

不知不觉间,他躺到了姚琛泽常睡的那边。

保温杯里的水温度应该正适口,透明药盒里三片小小的白色药片,其中一片已经分成了两半。

意思是出门两天。

缩在被子里,左寒愣愣看着床头柜上熟悉的小药盒,一会儿又闭上眼睛。

姚琛泽接了联盟的机密任务去了外省,自然没法把他拴在裤腰上带走。

这下有了大把大把没有姚琛泽的自由时间。

两分钟后,左寒坐起了身。

睡不着。

原来养成一个习惯,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快过年了,今天要把三楼的窗帘拆下来干洗,左寒趿拉着毛绒拖鞋在一旁帮忙。

上午阳光正好,难得他愿意动,周阿姨也没拦着。

午饭后照常和阮老板简单聊了两句,左寒又坐在落地窗前摸着电脑修了会儿前几天拍的图。

不过是一张落日黄昏下的小灰鸟,姚琛泽大夸特夸说有意境。

有个屁的意境。

这地方阳光好,还能看到花园里最漂亮的景色。姚琛泽特意铺了个厚地毯,上面放着两个软趴趴的小沙发。

屏幕反光厉害,不一会儿,左寒就眯起眼睛开始发呆。

玻璃房里,各色娇贵的鲜花在萧瑟的冬日开得热闹又喧嚣。

一股孤独感没由来地窜上心头。

没意思。

第二天午后,姚琛泽的电话才来。

“你这两天午饭怎么又吃那么少?不哄着就不吃了是吧。”这人急速喘着气,似乎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左寒一言不发。

反正他不说话,姚琛泽也能讲完全程。

唧唧歪歪的,也没什么正经事,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一个晃神后,就听姚琛泽在电话那边问:“想我没有?”

“不想。”左寒随口就来。

巴不得姚琛泽天天出差,不然连睡懒觉的自由都没有。

姚琛泽顿时没了音,一时间听筒里只有粗粗的呼吸声。

室外越来越冷了。

左寒忽然很不自在,“早点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姚琛泽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天刚黑。

院子里灌木多,高高低低的,颇挡视线,廊外还有个蜿蜒出去的小亭子,乍然冒出个人头并不显眼,但左寒还是一下就看到了。

在落地窗前坐了一下午,腿都坐麻了,他扶着膝盖站起来,一瘸一拐去厨房洗手,一点也没要主动迎接的意思。

明明从接到电话开始就在等了。

姚瑾涵的忌日,两人去了一趟江陵庄园。

有段时间没来了,姚琛泽先去处理了点琐事。

三三两两的园丁围在一起包裹地膜、喷防冻剂,为庄园里的植物过冬做准备。

脸熟的小丁还在,左寒主动走过去和他打了声招呼。

一个转头的功夫,这两人凑在避风处抽上烟了,还是那种廉价的劣质烟。

姚琛泽狠狠皱起眉,大步走了过来。

左寒咳嗽了一声,将好容易蹭来的一口烟飞快按灭在树干上,然后塞进口袋里。

面色如常,假装无事发生。

爬后山时,左寒乖巧了不少,老老实实被姚琛泽牵着走,还主动问:“为什么不住在江陵庄园了?”

姚琛泽沉着脸不理人,像是生了气。

怎么说呢,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比如住在这里的前后两位女主人都不幸去世,有了心理阴影的人突然开始迷信。

再比如有几个房间不能动。

他没法把监控装到姚瑾涵和他妈的房间里去。

总觉得会遭雷劈,再不济他姐和他妈也会一起托梦来骂他。

没得到回答,左寒脚下一停,不爬了。

“累。”他神色平静,眼皮习惯性半阖,带着点冷淡。

语气不像在耍赖,自然也不像在撒娇。

只是白皙的眼皮上带着点极淡的薄红。

“就这么点小土坡?”姚琛泽这个人就不会冷战。

“让你早上多吃点,总是不听话。”他蹲了下去,将左寒稳稳地背了起来。

成天被比自己年纪小的臭老虎说教,显得他极不懂事似的,一点做哥哥的威风都没有。

左寒撇了撇嘴角,将脸埋在姚琛泽颈后。

几秒后,他又抬起头来。

“怎么不靠着了?”大少爷还不满了。

“你不靠着我容易掉下去的。”说着假装脚下一滑。

左寒不为所动。

姚琛泽的肩膀很宽,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摔下来。

“哼。”

气死了。

姚琛泽打算今天不再开口。

在决定生气的下一秒,背上的人又靠了过来。

两只胳膊环着他的脖子,微凉的脸颊贴着他的耳朵,很轻地蹭了蹭。

像是错觉。

“我腿疼。”左寒说。

“怎,怎么就疼了。”姚琛泽突然开始结巴。

“不知道。”

“我就是怕疼。”不知怎么的,竟说出了这句话,

这下显得矫情极了。

“那下次不爬了。”姚琛泽也小了声音,抓着他小腿,轻轻捏着。

“我都背你。”

原来感到幸福的时候不需要数数,因为下一秒还会得到爱。

左寒慢慢闭上了眼睛。

暖和的地方就容易犯困。

“我的照片呢?”姚琛泽忽然问他。

“什么照片。”左寒嘟囔了一句,带着明显的困意。

“我钱包里的照片。”

“不知道。”

本来就是他的照片。

“你拿走了?”姚琛泽好像还想要回来。

明知故问,这人什么不知道。

左寒问:“你没看到吗?”

“我,我怎么知道。”姚琛泽的耳尖开始发烫。

“你老撒谎。”左寒戳穿他。

说是拆了不少监控,其实跟以前比,也没差多少。

这项指控实在严重,姚琛泽急了,“我什么时候老撒谎?”

“你以前还骗我说敲了门。”

“你从来都不敲门。”陈年旧事,左寒全都记得。

“那你刚刚为什么又背着我抽烟?”姚琛泽反问。

这下没得聊了。

“不要你背了,我要下来。”

话虽如此,左寒也没动,姚琛泽一路将他背到了山顶墓园才放下。

两人拌完嘴,沉默着一起蹲下身拔掉墓碑前的枯草。

生命消失后,灵魂的去处或许没有定论,肉体则会变成山间的风,林间的雨,溪边的云,重新融进世间万象。

自由自在,再无烦恼和疼痛,又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左寒静静看着墓碑上那张温柔的黑白照片。

他曾经找不到那个理由,甚至于到今日,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激情。

他从未有过鲜衣怒马少年时,也从未行过披荆斩棘凌云路,唯用一点点不值得说道的勇气,坚持着寡淡无趣的人生。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被编织进了细密的网里,人间悲喜化成风吹过,他轻轻颤动,有人一起共鸣。

于是离时思,遇时喜。

于是疼痛有人担,欢喜有人说。

“那张照片不好,想要我们可以拍新的。”左寒忽然开口。

说话时,口中呼出一点白色的雾气,很快消散在山间。

枯草下埋着嫩芽,等到春天,会重新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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