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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深海蘑菇 长不出青苔 1940 2024-01-17 18:35:02

姚瑾涵嫁人后,社交圈很窄,姚琛泽没有知会柯家,只告知了两个探过病的密友过来吊唁。

事后,直接安排将姚瑾涵和母亲葬在了一起,就在江陵庄园的后山,绕过一条幽静小道,爬很久台阶才能到。

另一边,陈旧的墓碑旁长出来一些杂草,姚琛泽蹲着一根根揪掉了。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平和。

她们确实长得很像,眉眼大气又不失温婉。

忙完一切,姚琛泽坐在崭新的墓碑旁坐了一整夜。

“姐,我说我要保护你,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让你这么久都没法安心离开,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他不停说着抱歉。

要抱歉的事太多了。

为什么人会突然消失呢?一点预兆都没有,他总是太迟钝。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走,可突然在某一个时刻,属于姚瑾涵的一切都被按了停止键。他无比清楚地知道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再也听不到她说的一个字句。

往前走的只有时间,他还会经历各种喜怒哀乐,而这个人被永远留在了原地,定格成一个黑白的单一的表情。

年幼时姚琛泽很爱哭,在姚瑾涵被人欺负后,抽着鼻涕承诺以后会保护姐姐。

姚瑾涵会拍他的头告诉他,“你已经很勇敢了。”

他没有做到,也不够勇敢。

从前没有发现姚瑾涵被家暴的事实,现在也没有足够留意她的精神状态。

“那天,我其实已经摸到了柯舜义的心脏。”

“我原本打算杀了他,送他去给你赔罪,并且这个念头依旧在我脑子里,日日折磨着我。”

“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可我怕弄脏了你轮回的路,也怕你生气,你应该干干净净地走。”

四周寂静无声,无人回应,姚琛泽一阵沉默。

“陈斯奕跟我说,腺体找到了配型,我做主捐出去了,没有给那个腺体被我咬烂的omega。”

“这也是我不想做的事。”

想想又很不高兴,姚琛泽揪着枯草,半晌抹了抹眼睛。

“姐,你看,我做了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

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弯一弯眼睛,笑着肯定我了。

“姐,我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你之前电视里看到的那个,你说看我的表情,觉得我很关心他。”

“我说是因为我咬烂了他的腺体。”

“你还揪我耳朵。”姚琛泽伸手摸了摸耳朵,垂下头。

“我那个时候不太懂。”

“我会好好照顾他,等我们感情稳定了,带他一起来看你。”

“其实,我有点怕。”

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怕再一次满怀希望时毫无防备地摔下,怕再一次感受到幸福时突然惊醒,怕再一次被突然抛弃。

留在原地是死去的人,被时间裹挟着往前的是他,可被抛弃的也是他。

该怎么告别呢?

他固执地把姚瑾涵的后事留到了现在才办,留到了新的一年,就好像她还在某处生活得很幸福,可解开塑封袋,姚瑾涵还是封入时那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姐,我其实很想问你,手上被刀割个口子都要疼上半天,你怎么能忍受得了那样的疼痛。”

动脉在皮肤之下6-7毫米处,割到动脉一定会切破无数神经,那时的疼痛是割破手指的几十倍上百倍。

“你都那么痛苦了,你告诉我啊。”

说不定我就不会强行留你了。

姚琛泽又说不出这种话。

他忽然觉得很茫然。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走了过来。

是左寒。

“你怎么来了?”姚琛泽一下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把人搂进怀里,心里一时间又酸又胀。

“天这么冷。”

左寒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算是应了姚琛泽的要求,陪着守了三天灵,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被赶回去睡觉。

破土立碑的事姚琛泽只带了李济航一起,李副官傍晚就回去了,等到天黑透了还没见姚琛泽回别墅。

左寒有点担心。

其实爬到半路就后悔了。

姚琛泽和他不一样,不是那种会寻死的人。他与其去担心大少爷,不如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半路就被折腾没。

后来左寒又觉得有意思。

爬到一半,他坐在台阶上歇脚,回头看山下万家灯火渐渐熄灭,久违的平静之后,孤独感一下被勾了出来。

喘匀了气,刚站起身就崴了脚。

可见疲惫的时候不能停,停下就再也走不动了。

冬日夜短,白霜落了满头,石阶很滑,左寒爬了很久,天微微透着亮了,他才撑着膝盖爬到了墓园。

一瘸一拐走到墓前,左寒放下路边好容易摘到的几朵野花。

“别难过了。”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半天才憋出来干巴巴的几个字,说完又觉得自己强人所难。

这怎么能不难过呢。

他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姚琛泽的伤心。

所幸姚琛泽很好哄。

“我记得她,她就不会真的离开。”这人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松。

“你也会记得我吗?”左寒忽然问。几天前,姚琛泽说,他也没有妈妈了,会好好照顾他。

其实他不需要照顾,也不需要记很久,偶尔,然后慢慢忘记就行。

可是姚琛泽悄悄捏了捏他的指尖,认认真真对他说,“我一直一直把你放心上。”

像小学生告白一样。

姚琛泽的手一般都很暖和,坐了一整夜,他的指尖终于开始变凉,变得和左寒的体温一样。

姚琛泽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单手解开外套,抓着左寒的手放到了怀里。

左寒忽然觉得很不自在,挣扎起来。

人与人的联系或许代表了生命的厚度,他原本只有薄薄的一片,无牵无挂,随便飘去哪里,无人在意。

变厚这件事让他感到不安。

在姚琛泽身边让他感到了带着疼痛的温暖。

他也不需要被记住了,这对活着的人而言只是负担罢了。

可是挣扎无果,姚琛泽直接脱了大衣盖在他身上,又很快弯下腰将他背了起来。

下山的路,一步步走得很稳。背上的人轻飘飘的,姚琛泽很不高兴。

“你要多吃饭。”

“好吗?”他语气生硬,应该也不习惯这样说话。

“多吃胖一斤,允许你抽一根烟。”再开口还是一样的命令式。

“哼。”左寒不屑,又没忍住将冰凉的脸偷偷贴在了姚琛泽的后颈。

在心里从1数到5,他抬起了脸。

因为日子难熬,每当感觉疼的时候,左寒会习惯性在心里数数。

1,2,3,4,5……

1,2,3,4,5……

巨象变成了一只只蚂蚁,成群地缓慢地爬过骸骨。于是成吨的痛苦被分割成一缕一缕,变得轻飘飘。

可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在感到幸福的时候也习惯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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