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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要哭鼻子,臭小子

深海蘑菇 长不出青苔 2003 2024-01-17 18:35:02

“你找我做什么?”左寒这回倒是主动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于姚琛泽这样尊贵的大少爷而言还有什么价值。

再相见时,两人都变了。他变得无所谓了,什么陈年旧怨,地位悬殊带来的忐忑,让他深刻反省过的期待,通通都没了。

姚琛泽倒是乖顺了一些,不知是同情他的遭遇,还是身边有了人约束,他有问有答,“有人要见你。”

“谁?”

“我也有件事需要你确认。”姚琛泽自顾自说着。

“给你十分钟,去收一下东西。”

这就还是原来的脾气了。

左寒摇头,“我没有东西要收。”

榨菜罐子在某一天被不小心摔碎了,旧毛毯,他也不想要了。

那是孙小兰在他离家的那一年,帮人钉手工串珠钉了一个月,攒钱给左寒买的。

当时因为多费了几度电,孙小兰成日被老太太指着鼻子骂。也是那一次,左寒替她出头后反而受了批评。

但左寒还是下了车去。

因为姚琛泽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臭规矩,他自觉先去抽根烟比较好。

怼着脸的摄像机消失,拼命抵抗的力道被骤然卸去,于是上了锁的木箱轰然炸裂,纷杂的情绪像沉重的大山般压了上来。

撑在洗漱台前,左寒提前打开了水龙头,想掩耳盗铃哭一场,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泪可以流。

悲伤找不到释放的途径,全淤积在胸口。

脚跨出院门的时候,阮老板正好过来,他刚看到左寒下午发的信息,说是拜托他帮忙在民宿照看一晚,老板娘明天就回来了。

“左寒,你要走吗?”

“嗯,有点事去办一下。”左寒垂下眼睛,显得没什么精神。

“挺好的,出去躲躲清静。”

“那你还回来吗?”阮老板问。

左寒将烟灭掉,擦了擦手,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哦,之前拍的那组照片我修好了,你看看,我选了一张,印了个老大的版。”说着阮老板抽出夹在胳膊下的海报,展开给左寒看。

两人说着话,姚琛泽走了过来。

“十分钟到了。”他对左寒不守时的行为很不满。

于是左寒和阮老板道了别,“阮老板,再见,谢谢你的照顾。”

就好像不回来了似的,可他并没有带行李走。

转过街角,李副官已经和巩明交涉完了,看众人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态,似乎素材已经被删得所剩无几。

左寒爬上车,又见李副官低头看了眼通讯腕表折返回民宿,再走过来时腋下夹着那幅海报。

姚琛泽一点没觉得不妥,也没一句解释,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下了专机早早有车等着,人人对着不过二十岁的姚琛泽毕恭毕敬,让做了半年民宿小服务员的左寒深刻体会到了世界的参差。

还是原先那处僻静的庄园,内部装饰的整体色泽亮堂不少,一楼大厅里多了许多颜色鲜亮的插花和生机勃勃的盆栽,细看过去,桌角都包着泡沫垫。

那位香草味的女性omega应该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沙发边站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国字脸,浓眉,身姿挺拔,应该也是个军人。

“你见过他吗?”姚琛泽偏过头来轻声问。

左寒仔细看了看,远远的眼神对视后,摇头,“没有。”

姚琛泽闻言似乎磨了磨后槽牙,挥手让那人退下,他带着左寒往前走,主动开口解释,“当年我曾让陶谦给你笔钱,就是刚刚那个人。”

“我需要知道五年前你有没有收到赔偿。”

左寒从上了车后人就一直有些愣愣的,他迟钝地抬眼看了看姚琛泽,否认,“没收到。”

他想了想,又道:“可能给过,只是被薛海明抽走了。”

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霸占着斜府街作威作福,不扒掉他一层皮就算做善事了,要是真有赔偿,还不得牢牢扣在手里。

也难怪半年前姚琛泽在听他说没钱修复腺体时会摔门而出了。

姚琛泽嗤笑一声,“那种情况下,只有把赔偿给到当事人才好,他是个会理性思考的成年人,想不明白这件事吗?”

言下之意是怀疑陶谦吞了这笔赔偿。

“十万赔一个omega的腺体,有点少了,所以我会签给你五百万的支票,应该够你轻松度过余生。”

左寒拒绝,“不需要。”现在再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也不再需要钱。

然而姚琛泽一向只会自顾自做安排,从来不把左寒的态度当回事。

“李济航去原住址找,发现你不在那里了。”

“我姐说,我应该认真给你道个歉。不管是不是属于被害人同意,我都伤害了你,这是事实。”

没等左寒从这几句跳脱的话里理清人物关系、理解什么叫“被害人同意”,姚琛泽停了脚步,伸手推门。

“姐。”

“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他的语气难得缓和了下来。

屋内空荡荡,没人,姚琛泽又站在原处敲了敲房门,“姐?”

里间的磨砂玻璃门透出一点亮光。

大约在洗漱。

二人站在门外又等了片刻,沉默中,姚琛泽突然很是焦躁,指尖“哒哒哒”点着门框。

通讯腕表突兀地响了三声。

抬手来看,姚琛泽一向阴沉的脸上骤然出现了惊惧,他立马冲进屋,一把撞开里间的玻璃门。

浅红色的水已经漫过了浴缸,沿着瓷砖的缝隙淌到脚边,姚琛泽浑身都开始颤抖。

浴缸里的人已经滑进了水里,脸色苍白浮肿,口鼻青紫。

“去叫人!”

姚琛泽转身吼了左寒一句。他将人抱出来放平,抖着手拿过毛巾扎住伤者的动脉血管,又尽量举高受伤的那条手臂,试图使血液流回心脏。

手腕内侧的皮连着肉都翻了出来,除了最深的几道伤痕以外,那一片全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在水中泡得发白。

一旁是一柄断掉的塑料牙刷。

尖锐物割裂肌肉会产生锐痛感,可以想见,她有多痛苦。

姚琛泽红着眼睛,手足无措,又怕是溺亡,犹豫着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医生来得很快,可惜伤者已然没有了血压,血管就像漏气的气球般缩在一起,没有弹性了。

左寒被挤到了人群后面,他木着脸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尚有温度的水。

“姐,姐…”

姚琛泽带着股茫然无措,痛苦地蜷缩起来,他紧紧搂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姚璟涵,一声声沙哑的嘶吼刮着耳膜。

S级alpha的精神力如有实质,压得在场所有的alpha直不起身。

左寒没了腺体,感受不到来自血脉里的压迫力,他静静看着失控的姚琛泽,条件反射般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姚璟涵让姚琛泽亲自去接左寒过来,不过是为了支开他。

定时发送的三句话是——

“把那个omega带回来后,看看能不能把我的腺体换给他。”

“小泽,遇到喜欢的人要好好对人家。”

“不要哭鼻子,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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