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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小刀

人偶 阿哩兔 3346 2024-04-28 15:22:28

世上长得八九分相似的人,绝大概率只有双胞胎。可惜梁枝庭比谁都清楚,他一个独生子,哪来的哥哥或弟弟?要真是血浓于水一母所出的兄弟,怎么可能现在才出现在他面前。

“你……”梁枝庭大概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离奇荒唐的场景,“你为什么……”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说完的后半句无非就是——“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样?”

要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我这个罪魁祸首夹在两人中间,进退不得。

梁枝庭在他脸上看了很久,他都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惊慌的样子。也是,他早早就知晓了梁枝庭的存在,当然不会感到惊讶。甚至我们之间还曾因为梁枝庭这个人而闹出不少激进的矛盾和争吵……一想起过去的事就想打自己两耳光。

惊疑不定的梁枝庭最终把目光移向了我:“你……这什么……”

我暗暗咬紧后槽牙。

不要慌南藜,不过就是长得像而已,没什么可怕的。我不说,谁会知道他是人偶?他现在外表和正常人无异,不会有问题的。

世上怪事多了去了,随便编点谎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尽力压下心头烦躁不安,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你什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梁枝庭原地凌乱了许久,勉强冷静下来,他联想到了什么,露出怪异的神色,嘀咕一声:“怪不得我可以刷脸进来,原来不是机器故障。”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梁枝庭可以进来公寓了。

大门口的安保刷脸系统已经录入了阿庭的脸,梁枝庭往那一站机器自动识别,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他当然可以畅通无阻地进来。

梁枝庭很快也猜到其中门道,想通了这桩事件的前因后果:“所以你其实是和这人厮混在一起,你那老爸老眼昏花,把我当成了他,才到我公司里头闹。”

“妈的,”他咒骂一声,“我这是倒了什么霉。”

他的视线不停地在人偶身上扫荡,戏谑道:“不过你这是在哪儿找的人,居然能找到这么像的。”

“什么?”预感接下来可能不会从他口中听到好听的话。

下一秒,梁枝庭悠悠开口:“知道你喜欢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喜欢,这是得不到我,就找替身啊。”

“……”

我该庆幸梁枝庭想象力丰富,看来能够糊弄过去了。

但是……

这话果然超级难听。

不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我赶忙转身去推阿庭的胸口,想把他推到屋里去:“你先进去。”不能让这些恶心话辱了他的耳朵。

他却死死杵在门口,任我怎么推都没有挪动一步,我急得满头冒汗,生怕他乱想,愤怒地回头直冲梁枝庭大吼:“谁他妈喜欢你,少自恋,赶紧滚!”

梁枝庭又怎么会听我的,双臂环胸势必要从我这里扳回一城,将他这些天遭受的罪全都还给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话不是对我说的。

我又是一惊。

慌乱地抬头去看他,他面色平静,眼镜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枝庭,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梁枝庭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知道南藜喜欢我吗?喜欢了很久很久,你今天看到我应该也理解了吧,长得像我是你唯一的优点,他是爱而不得,拿你寻开心呢。我才是正主。”

“闭嘴!”

我冲梁枝庭大吼。

梁枝庭瞧我心急如焚的样子说得更高兴了,字字锥心:“你不过,就是个仿得很像的赝品而已。”

我之前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我比谁都清楚这些话对他而言有多刺激多过分。

“住口!”

我挥拳就砸向梁枝庭,梁枝庭退后几步躲开,嘲笑我:“你当初从酒店逃走,和我打架闹到警察局,我还以为你有多自爱,原来都是装的啊,你既然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当初又何必惺惺作态从床上溜走?玩什么欲擒故纵呢?”

闭嘴!闭嘴!别说了!

“一个赝品,哪里有正品好?”梁枝庭抓住我挥向他的拳头,冲我脸上吹了口气,额前发丝飘动,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你想玩就和我玩啊,我肯定比他更能让你满意。”

操。

我刚要往他脸上挥第二拳,他就被一股外力重踹小腹,整个身体摔飞了出去。——不是我干的。

梁枝庭受痛松了手,我一个不稳后退踉跄倒地,等我视线平复时,梁枝庭已经被压在地上暴揍了。

两个模样相似的人扭打在一起,或者说应该是梁枝庭单方面的挨打,场面还是有点诡异的。

走廊上只听到梁枝庭的痛呼和拳头落在身体上的闷闷声响。

阿庭依旧面无表情,砸下的拳头却一下比一下重,次次都往梁枝庭的脸上砸,很快梁枝庭的鼻子就出了血,眼也青了。

嫉妒、怨恨。

我大概能猜到他骨子里隐忍着的情绪。

虽然很解气,但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

我上前扑到他背上,紧紧从后面环住他的腰,疾呼:“够了,够了,快停下!”

他胸膛上下频率很急地起伏着,大口地喘息,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呢喃着道:“够了,停下,不要再……”

他站直了身体,紧握的拳头上,鲜血从凸起的关节上滴落,砸向地面。

我对上他看向我的眼睛,冷冰冰的,莫名就慌了。慌得快要站不住,慌得想要掉眼泪。

良久,没人管的梁枝庭自行歪歪扭扭爬起来,鼻青脸肿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我一顿祖宗十八代问候,看得出他还不解气恨不得上来揍我一顿,但碍于我身边的人在,生怕他又突然暴走,只得打退堂鼓先行离开,临走前丢下警告:“你他妈的再敢让你老子来我公司闹事,你就等着吃官司吧!你老子逃不掉,你这个儿子也他妈给我一起去蹲牢!妈的!你们个个都是神经病!”

吐出一口血沫,梁枝庭骂着我愤愤离去。

梁枝庭走了之后,只剩下我和他,空气好似都凝滞住了。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小心地牵起他的手,带进了屋。

好在他并没有抵触我的触碰,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进了屋,我和他一前一后站在玄关,他不说话,我也沉默着。

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道先说哪一件。

就在我组织语言时,他突然开了口:“你早认出我了。”

“……”他果然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要不是今天梁枝庭的出现,他大概还会一直这么认为下去。

我点点头。

“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在颤。

“很早。”我说,“你刚回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了。”

“明知道是我,……还和我做那些事?”

我上前一步抱住他:“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才……”

“为什么?”他低头看着我,“你不是讨厌我吗?”

我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镜,得以看清他眼眶里的那对眼珠,我再熟悉不过的藏青色隐匿其中。为什么要露出这么伤心的眼神。

我踮起脚,吻在他眼睫上。

“我不讨厌你,我很想你。”

“我爱你。”

“爱……我?”他讷讷地重复。

我大概能知道他在为什么而不安,语无伦次地解释:“每一句阿庭都是叫的你,每一句喜欢都是对你说,因为知道是你,我才会和你在一起。阿庭,我没有在骗你,永远都不会再骗你。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一个。”

“留着我们的照片,也是因为……喜欢?”

他看到了抽屉里的那张合照。

“是。”我告诉他,“在你没回来之前,和你有关的东西,我只剩下那么一张照片了。我舍不得。”

一说起那些事就停不下来,我连连道歉:“我是混蛋,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可以不理我,你不理我,我会难过死掉的。”

“是这样吗……”他忽然笑了,笑着将我抱紧。

是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地笑出来。

“我没有、生你的气,也不会不理你。”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我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闷闷不乐的原因吗?”

“……”

他不快乐,是以为我把他当做了梁枝庭。

他很笨,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我身边,以为我还讨厌他,不敢在我面前暴露他的真正身份,就戴上一副眼镜,伪装成梁枝庭的模样接近我。

他觉得我还爱着梁枝庭,于是甘愿扮成‘梁枝庭’来留在我身边。

他不知道我早就认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他喊的每一句‘阿庭’、说的每一句‘喜欢’,他都以为我是对着梁枝庭在说。

心痛,却仍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他为此挣扎过,痛苦过,最后还是决定将错就错,只要我爱他,即便是虚假的爱也可以,为此,他不介意冒充梁枝庭,不介意一辈子都套着‘梁枝庭’的壳子,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替身。

后来,他发现了抽屉里的合照。

那时的他在看到照片后的那一秒,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庆幸。他那个时候依旧认为我对真正的他恨之入骨,但没有人会留着讨厌的人的照片,他猜,也许我对他并非没有半分感情。——‘阿庭’在南藜的心里还是有一丁点分量的。

那是和梁枝庭不一样的分量。

是独属于‘阿庭’一人的特殊感情。不管这份感情是什么,都只是他的。

在我的心里,‘阿庭’永远有一席之地。

我的感情分给了‘阿庭’一小部分,不全然属于梁枝庭。

于是,只靠着这么一点小分量,他就能坚持下去了。

我的人偶很好哄,从指缝中漏出来的一点爱就能够让他满足。

“你蠢不蠢。”

这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半晌,心脏酸得发胀,像被风干似的,无法呼吸了。

“蠢。”他说,“我好蠢。”

“我嫉妒。”

他手掌上全是梁枝庭的血,我抽了湿纸巾帮他擦拭,他喃喃着道:“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就得到你的爱,我妒忌得恨不得想把他千刀万剐,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够站在你身边,他却又突然出现,又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做了那么多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甘心。”

“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不允许。”

“你是我一个人的,只能是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着他的碎碎念,心满意足地环住他的脖子,闭上眼蹭他的脸颊,发誓,“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没有谁比你更重要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心里没有其他人,一直都只有你。”

我亲上他的鼻尖,轻笑:“这样保证你能够放心了吗?”

“宝贝。”

“嗯?”

“宝贝。”

“我在呢。”一声声地喊个不停干什么。

他笑起来,凑上来和我亲在一处,吻了很久,快要失控了,他便也再忍不住,一把抱起我进了卧室。

醒来时,窗外一片黑。

看了眼时间,是凌晨一点了。

身边空荡荡的,被子掀开了一角。

我下床出了房间,外面只有浴室的灯亮着。

这么晚了在浴室里面干什么?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敞开的一小道门缝看清里面的场景后,脸上血色霎时褪尽,鸡皮疙瘩顷刻间跳了满手臂。

我哐当推开门冲进去,腿都发了软险些摔倒,我扑过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咆哮道:“你他妈在干什么!”声音抖得不像我的音调。

我突然闯进,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果刀落地。

他怔怔地看着我,左边脸颊上印着一道深深的刀痕,皮肉绽开,红色的血爬满了他的半张脸,顺着刀口往下淌,染红了他小半个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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