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4章 给你取个名字

人偶 阿哩兔 3420 2024-04-28 15:22:28

那天带它散步之后,我就尝到了甜头,之后的半个月里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固定和它下楼遛十分钟。

期间也遇到几位同楼栋的邻居,他们只是远远偷偷地看,并没有上前和我搭话。

想来是那天那位大妈已经把我们这对“狗男男”的事情说出去了。

「603那个孤僻的变态居然还是个同性恋,和一个男的上床!少和他来往,小心被他传染!」应该是这样说的吧。

我注意到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鄙夷不屑带着恶心厌恶,转而到我身边的人偶时,却流露出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白菜被猪拱了”的可惜之感。

牛粪和猪当然指的是我。

“梁枝庭”的这张脸就是它的免死金牌。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对,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我很享受看到这些人明明不喜欢我,却不得不忍受我的憋屈样子,我心里别提多痛快。

如果非要从日子里扯出一个不满,那就是人偶的反应太迟钝,好似装了老旧的XP系统,鼠标点一下,十分钟后才能反应过来,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给反应直接死机。

人偶师身边的那只人偶会给他端茶倒水当椅子,乖得不像样。而我的这个,和它说话听不懂,叫它也没反应,就连走路也是最近几天才稍微能走快了些,这还是我天天带它散步练出来的成果,就别提做端茶倒水这些复杂的动作了,想都别想。

这也就算了,我想着好歹花了大价钱,它又长了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看着它时难免会忍不住躁动,想在床上和它找找乐子,可它的嘴巴和那什么地方都是摆设,中看不中用,我只得每次看着它的脸自行解决。

这和我之前看着照片干事儿有什么区别?

心理上得不到满足,就连身体也得不到宽慰。

徒有一张梁枝庭的脸,只是个漂亮的木头。

当我又一次自行在浴室解决生理需求后,我忍不了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那个远在遥远小村庄里的人偶师。

那个男人住的地方偏,手机也旧,没有微信,只留给我一个手机号码。

铃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了起来,懒洋洋地问了句哪位,我噼里啪啦和他抱怨一通,他算是得知了我对这个人偶的不满,良久,他沧桑的沙哑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一个没脑子的东西,你指望它能怎么聪明?”

“那你身边那个怎么回事?”

对面的男人声音闷闷的,似乎是身体不太舒服,他道:“我身边这只是旧物,已经陪我十多年了,默契都是用漫长的时间磨出来的。”

磨?说什么鬼话,我可没那闲工夫去和一个玩具磨个十年八年的。

他咳嗽了几声试图和我讲道理:“你就算养一只小猫小狗当宠物,它到家的第一天也不可能什么都懂的,作为一只宠物,它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主人打转,它的思想和行为也全是由主人灌输进去的。猫狗是活物亦要用心教导,更别提是这种没眼没心的人偶了。”

“你想让它变成什么样,你就得去用心教它,时间久了,它自然会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怎样不惹你生气,又怎样才能博得你的欢心。”

“它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全由现在的你决定。”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总结还是那两个字——“磨合”。

我更不高兴了。

小猫小狗至少有耳朵有嘴,还知道有事没事叫一声,这东西脸上一堆全是摆设,一个声儿都发不出来,怎么教?

“它到你身边也有段时间了,也许它已经有变化了,只是你和它朝夕相处,根本没注意到。”

“什么?”闻言,我看向那个坐在我床边上的人偶。变化?它最近除了走路变快了些,其他变化,好像没有。

有吗?

就在我努力思考它最近有没有异样时,人偶师开口问道:“行李箱你还留着吗?”

突然来这一句,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行李箱,指的是装着人偶的那个绿色行李箱吗?

我道:“还留着。”

“箱子夹层里有一个读取器,插到人偶的芯片上,你会看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读取器?芯片?

我当时拿到货之后以为行李箱里只有一个人偶,就随手把行李箱扔到一边了,没再仔细查看,没想到里面还会有其他东西。

我从床底下拉出那个行李箱,果不其然在夹层拉链里发现了一个类似于U盘式样的读取器,玩意儿不大,整体大概只有我半个拇指长,红木材质,一端是普通的usb接口,另一端则比较奇怪,扁且细长,薄如蝉翼,我从没见过的样式。

“人偶的后脑上有一道蓝色的线纹,那里是它芯片所在,你把读取器的接口按进去就能读取。”

我扑到人偶身后拨开它的头发,果然在后脑层层发丝下发现了一道蓝色的纹路,大概一公分左右,薄薄一片,不仔细看完全不会发现。

我拿着读取器在这道蓝纹上方虚虚比了比,薄的那一端接口形状,薄度,精准吻合。

就在我想要把读取器插进去的时候,男人突然问我一句:“你没有给它安上眼睛吧?”

我手里动作一顿,嘴上坦荡撒谎:“没有。”

“那就好。”男人低低呢喃一声,松了口气似的。

他那边沉默许久后又开始咳嗽了,发出肺管子都要咳出来的动静:“以后没事不要打扰我了,我不想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我把玩着手里的读取器,道:“人卖货的还讲究一个七天无理由。”

人偶师不吃这一套,不留情面地回绝我:“你几天了?东西出了我的店就再和我没关系了。你救了我的小狗,我也满足了你的愿望,咱们已经扯平。如今钱货两讫,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通话被他毫不客气挂断,我没再去想其他,心急火燎地把读取器插在了人偶后脑上的线纹里,滴一声,读取器上蓝灯闪烁,人偶垂下脑袋,不动了,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

我懵住,刚才忘记问了,插进去然后呢?这东西怎么用?

想了想,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双头usb线,一端插进红木读取器里,一端插进电脑里。既然是usb,左右都差不多捣鼓。

人偶那端的读取器上蓝灯开始飞速跳动,随后变为了绿色,我的电脑上也弹出了一个窗口。

是人偶芯片中的内容。

映入眼帘的一排排都是我看不懂的代码。能造出会动的人偶,还说什么独家手艺,我一直以为那个人偶师是什么隐藏在大山里的绝世高人,没想到本质上就是个程序员。

我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哪里误加了一个数字或者字母,那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人偶就直接搞废了。

往下滚着鼠标,看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数字和英文交错的枯燥页面,终于发现了页面上首次出现的中文:「语言」

我立即来了精神。

语言,什么意思,是这个人偶能开口说话的意思?

我仔细往后看,下面一行里果然有一个OFF的文字。

犹豫片刻,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删去OFF,改为ON。

按保存。

做完这一切我看向床上的人偶,它依旧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可能是连接着芯片,它在休眠状态里是不可能有反应的。

我就先没有管,继续往下看,但是再没有看到什么中文了。

不知不觉拉到最后一行,在密密麻麻的代码文字下面,单独有一个锁头的符号。

我点上去,嗡一下又弹出来一个窗口,显示要我输入一串四位数密码。

可能是人偶师设置的某种安全程序,而且就算我现在打过去问他密码,他也极大概率是不会接我电话的,我不打算浪费时间,反正我最想要的功能应该已经打开了。

我也没多想,叉掉了窗口,没多久就把这玩意儿抛诸脑后了。

确认自己没有漏掉其他能看懂的东西后,我立即拔掉接头,拔出人偶脑袋上的读取器,人偶从休眠状态中醒来,我听到那道熟悉的细微电流开启声。

我紧张地盯着它。

“能说话了吗?”

它看着我,呆呆地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没有。

“……”

操,他妈白忙活一场。

我泄气地躺到床上,人偶坐在我床尾。

我顺手捡起手边的东西去砸它,砸出去才发现是我自己的手机,手机不偏不倚砸在它胸口,啪嗒掉在床单上。

它稳如泰山,脸一直朝着我的方向。

莫名,我想起了人偶师的话。

是啊,养只宠物都需要时间来和它培养感情的。

好吧。

耐心。

耐心一点。

往好处想,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现在已经有了一双眼睛,只要学会忽略它僵硬的动作和木然的眼神,在我的面前它就是梁枝庭。

慢慢来,会好的。

知足一点,南藜,至少它和梁枝庭很像,至少它还会动啊。

“过来。”我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完气,轻声唤它。

僵持一分多钟后,它才接收到信号,缓缓从床尾爬了过来,在它爬到我脚边时,我起了逗弄它的心思,伸脚抵住了它的胸膛没让它继续靠近。

它抬起爪子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的脚有些怕痒,蹬了蹬,飞速从它掌心抽离。

它没了阻力,又往我这里爬,爬到我身边,躺下了。我抓过它的手,让它的手臂能够环在我腰上。每天晚上我和它都是这样入睡的。

一只宠物,也该有个名字。

我摩挲着它的脸颊,道:“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它当然不会回答我,两颗墨黑泛着深蓝的眼珠里倒映着我的影子,我很快给了它一个名字:“阿庭。”

“以后你就叫阿庭,喜欢吗?”我摸着它的发丝,从鬓边划到它的耳垂,下颌,嘴角,停在了它的嘴唇上。

本想用手指强硬撬开,想起人偶师的建议,试探着下了简单的指令:“张嘴。”

果不其然没有得到一点响应。

失望。

“张嘴都听不懂吗?”我烦躁地把手指伸进它的口中,再拿出来,掐住它的下颌,手动操作着让它的嘴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来来回回数次,边做边说,“这个动作就是「张嘴」的意思,记住没有?”

“复习一遍,”我不抱希望地开口,“张嘴。”

床头灯光昏黄,我的人偶睁着一双木然的漂亮眼睛躺在我身边,我注视着它的眼睛,期待着它能听我一次话。

美好的事情总是在无意识中诞生。

在我炙热的目光下,那两瓣颜色粉润,线形优美的唇瓣缓缓缓缓地开启,半张,直到停止。

它真的张开了嘴。

我呆滞住,一瞬过后,狂喜涌上心头。

我强行用手把它张开的嘴唇闭合,小心翼翼又说了一遍:“张嘴。”

下一秒,它的嘴唇就又张开了,动作虽慢,但仍旧是重复了和刚才一样的动作。

不是巧合。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快要破体而出,我用手指去揉它的下唇,欣喜若狂:

“好乖。”

我毫不吝啬我的夸奖,凑过去,亲在它的眼睛上:

“做得很好,我的阿庭。”

我去拿手机想要把这一段录下来,当我爬到床尾举起手机,摄像头照在它脸上的时候,可能是我太高兴产生了错觉,屏幕里,它的眼睛直直望着镜头,明明它的表情依旧僵硬,明明它的唇角没有上扬半分的弧度。

我却觉得它也在笑。

我怔了怔,背脊突然袭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放下手机,又爬回到它身边,借着床头灯光用肉眼仔细观察它,一切如旧,刚才那种粘稠怪异的感觉又没了。

果然,是我眼花。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