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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安心睡吧,厌厌

刻板印象 长不出青苔 3639 2024-01-30 17:01:34

借着老板生日,小杨叫了外卖送到店里,晚上拳击馆的教练保洁和隔壁新馆刚招的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一起简单聚了个餐,算作团建。

几个大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烧烤、小龙虾等各式吃食,酒水自然也没缺。纪戎被闹着仰头吹了瓶冰啤,等好不容易从众人的嬉闹中抽出身来,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孟厌。

出大门转了一圈,在街角绿化带旁的大树下找到了人。

正专心在地上找着什么。

纪戎没有出声,静静跟在后面。

小狼崽撅着屁股捡到一片好看的树叶,用手擦净上面湿润的泥巴,举起来对着路灯照了照。

蚊虫叮在后背上也无知无觉,纪戎终于看不过眼,伸手帮忙赶走了那只蚊子。

尽量小心了,还是将孟厌吓了一跳。

“在做什么呢?”纪戎顺势把人捞起来。

“我没弄好呢。”孟厌撇了撇嘴,脸红扑扑的,挂下的几滴汗被他用手抹出两道黑痕。

“什么?”

他这才发现孟厌一只手上已经攥了不少落叶,脏兮兮的指甲盖里都是泥巴。

埋头捡树叶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要说出口就很叫人羞耻。

孟厌又是忸怩又是气闷。

他想给纪戎送个礼物。

曾经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捏枯树叶听脆脆的声音,或者把漂亮的落叶捡回去藏在柜子下,睡觉前拿出来按照大小摆好。

“是给我的吗?”纪戎将树叶接了过来,完整的各色各形的绿,确实很漂亮,只是刚下雨,还粘着潮湿的泥。

“对啊。”想想还是气不过,孟厌大声为自己辩解,“我还没有洗呢。”

本打算在街上找到最漂亮的几片叶子洗干净,回去的时候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送出去,谁知道就这么被发现了。

“谢谢,好漂亮啊。”纪戎一向很配合,笑起来也一向很温柔。

本来就很漂亮。审美终于得到了认可,虽然这个alpha的审美一向很奇怪。

孟厌晃了晃纪戎的手,心里又忍不住偷偷得意起来。

容易满足并且审美奇怪的alpha把花脸猫带了回去,先把人圈在怀里用洗手液打起泡泡搓了几遍手,直到指甲缝儿里的泥都冲干净,才放人去吃东西。

清甜草莓味混着一点啤酒的麦香,好像一直缠在身上。孟厌脑子一热,自顾自去桌上拎起一瓶酒,抱着吨吨吨了几大口。

他忍住嗓子里的辣和痒,板起脸拎着酒瓶站在角落安安静静听别人说话,一副又高冷又熟练的样子。

等纪戎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孟厌已经把自己喝晕了,靠在墙上,一碰就要倒。

狼耳软趴趴耷拉着,酒劲儿上来,脸上两坨红晕格外明显。

于是纪戎揽住了他的腰,又是熟悉的姿势,把人提溜起来准备先撤。

围观群众顿时开始起哄,口哨声四起,孟厌两只胳膊紧紧抱着纪戎的脖子,瞪着眼前模糊的重重人影,不满起来,“干嘛呀。”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颇为罕见,发烫的小脸贴在纪戎脸颊边,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纪戎笑出声,和众人简单道过别,抬腿就往外走。

没等到停车场,怀里的人就睡了过去,发出微微鼾声,手还没松。站了一会儿,纪戎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暗处走来一个萧警官,替他开了车门。

萧远岱长腿一支,靴子上沾满了泥,眉峰凌厉,双眼皮深邃,显得很疲惫。

“真倒霉,抓个泥腿子,半个局的人冒着雨一寸寸去芦苇荡里翻了两天,结果人悠哉悠哉躲在自己家里,你说气不气人。”

昨天熬了一夜没睡,烟是越抽越多了,他又想摸打火机。

“说吧,喊我来什么事。”

纪戎从裤兜里掏出早上折放进去的报告,“看看。”

“孟厌的体检报告。”

“什么意思?”一堆专业术语看得云里雾里。萧远岱举起报告,眯起眼睛对着有光的地方照了又照,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我想缺失的一环或许可以连上了。”纪戎面色严肃。

“这张报告至少能证明薛孟两家相熟十余年,且有合谋犯罪的嫌疑。”

“薛海明身死,他儿子薛景、养子赵峰随后入狱,将近十年过去,牵涉之人明面上已经被清的七七八八,但我们一直有这样一种感觉,我们从来没有触及到最根本的地方。”

薛海明的死只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所要掩盖的事要远远比已发现的问题更严重。

后座的孟厌睡得无知无觉。四周寂静无声,夜色将二人融进黑暗。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九年前的春末夏初,13届两百多名军校学员被分配到五连山窑坝进行外勤结业考核。

这项考核历时一周,全方位考察学员野外生存、追踪、潜伏、作战等综合能力。需要协作,可以组队,通过率不算低,但想获得优秀从而进入军政处很难。

学员配备视讯设备,约等于全程多视角直播,自然也是荷枪实弹,射中指定目标可获得加分。

已经是第二天了,纪戎与萧远岱、姜愿以及第四位室友徐氘约定,第一天各自刷完基础积分,第二天在标记地荒村集合,组队完成接下来的对抗以及模拟救援任务。

纪戎狙打得好,百发百中,积分攒得很快,第一个到达了约定地。

林间荒村一角停着辆四轮小车,A级alpha的感官更敏锐,空气中隐约吊着一丝血腥气。

意识到不对劲,纪戎换枪警戒,循声推门而入,正撞见凶杀案现场。

一声凄惨的求救撕裂耳膜,纪戎与行凶者四目相对,还未出声交涉,对面的行凶者和手里的人质相继被一枪爆头。

变故只在一瞬间,纪戎顾不上惊惧,即刻寻找掩体,回身观察。

奇怪。明明确定任务地点前都需要排查周边环境,必要时会清场,防止误伤。

耳中很快传入原地待命的指令,等几位教官到场后,纪戎才知道被击毙的是大名鼎鼎的黑道头子明哥,薛海明。

萧远岱已经平静了下来。他还是没点那根烟,只捏在手里,沉声道:“开枪打死薛海明的到底是谁,我们至今不知。子弹是学员制式子弹,你的手枪里也确实少了两发。”

最终检查结果判定是纪戎击毙了匪徒,也杀死了唯一知情的幸存者。薛海明的人头值钱,可是活着能说话的薛海明更值钱。

前一枪尚且情有可原,后一枪射死无辜者就是犯了大错。

调查组给出了裁决:纪戎情绪不稳定,做事偏激鲁莽,不适合进入军政系统。

“暗中杀人的,不是仇家就是同伙,遮遮掩掩拿你当挡箭牌,又将仅存的受害者灭口,同伙的概率极大,而且在我们队伍内部。能在鉴定报告和证据上动手,级别还不会低。”

在教官到场前,纪戎在荒村里简单搜寻一番,发现被杀的应该都是村里所剩不多的几个住户。他特意提前摘下了小车上的行车记录仪,防止证据被破坏。

察觉到不对劲也在于此。

提交上去的行车记录仪并未出现在证据列表中,纪戎甚至数次被调查组询问是否打开看过。

射击距离的判断确实无法精确到米,但报告里的痕迹鉴定结果太过完美,直指纪戎,竟无丝毫可疑之处。

明明是全程直播的考核,枪声响起的那几秒,视镜中的回溯录像就开始模糊,看不清纪戎的手部动作。

萧远岱原本应该来得更早,第一天夜里他就在荒村附近的桥洞下安营。

黑暗里曾有人向他示警,不知从哪里扔来一张包着石头的破布条,歪歪扭扭写着“救人”二字。

不清不楚,没头没尾,萧远岱并未重视,出去转了一圈就回了桥洞,只当是恶作剧。

故而他一直觉得自己原本可以阻止这场残忍的灭门凶案,纪戎的冤屈也本可以不受。

这些年,他避开军务系统进入警务系统,一路追查,从没有放弃过。

“最终敲定任务地点的是一级上将姚青,发布任务的是他的副手陶谦,建议将会面地定在荒村的是徐氘…算上所有最后进了军政处的学员在内,一共二十三人,我花了五年时间,通过其他案件,最终确定了薛海明的保护伞,就是上将姚青!”

萧远岱终于露出点愤怒的表情,“可我没有足够扳倒他的证据,也根本没有质疑的机会。”

而且怎么也串联不上。

找不到姚将军的动机,他既然曾经替薛海明遮掩过犯罪行为,为什么又将军校外勤考核定在五连山,主动叫人发现?

找不到薛海明行凶的动机,他在斜府街混得好好的,有什么事值得他亲自跑去五连山行凶杀人?一个心思缜密的黑道头子,真的会如定案报告里所言去激情杀人吗?

也找不到薛海明和姚将军的联系方式、通讯记录或钱款往来记录,他们好像两个毫无干系的人。

没有实质证据,仅凭查访服刑人员得到的几句言辞就冒然对联盟上将发难,下场只会很惨。

一定有什么被遗漏掉了,而这些都随着薛海明的死一起掩埋在五连山脚。

纪戎也曾经辗转反侧,立志要为自己洗刷冤屈,可是处处碰壁。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明面上的人身威胁,但前两年,周围很明显有眼睛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直持续到他开起拳击馆,天天朝九晚五、本本份份做个普通的拳击教练。

而倒霉的萧警官至今升不上去,到现在还是宿城二级警,动不动就要出现场跑外地。

所以他才要劝萧远岱放手,也自觉离军政处的旧相识们远一点。

死心眼的萧警官把打火机塞回口袋,碾了碾手里的烟丝,沉思片刻,“纪戎,我们从来没有往孟家深究过。孟献在外勤考核前就主动退了学,说是要回家继承家业。他不在场,也不是我们小队的成员,更没有进入军政处。”

“如果说,他退出军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呢。孟家有钛矿,与军工挂钩,一直是姚青的座上之宾。”

纪戎点点头,打岔问道:“怎么又不抽了?”

萧远岱扔掉手里的烟丝,挠了挠头,罕见地红了脸,“害,这不是羊宝发话了,说我身上老有烟味么。”

纪戎笑了笑,拿回那份基因检测报告,转头看着车里睡着的孟厌,眼神里有伤心也有动容,“莲华路孟家掺合在薛海明的黑色产业里,他本身就是证据啊。”

萧远岱也看向孟厌,过了片刻,问:“你相信巧合吗?”

纪戎垂眸,“世上所有的巧合几乎都是处心积虑、刻意为之。”

萧远岱疑道:“那是谁把他送到了我们面前?又为什么不自己出手?”

“做成一件事,需要什么,动机和能力。或许是动机不足,或许是能力不够,又或者是借刀杀人。但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帮助。”纪戎语气淡淡,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好像旧事对他的伤害均已消失。

萧远岱皱起眉,叹了口气,“仅凭这个大概率效力不足,我先试试吧,不确定能不能申请到对孟家的搜查令。”

他补充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孟家的钛矿年前出过人身事故,警方介入调查前已经私了。这么多年我的脚都没迈进过莲华路,他们在城南,管辖权也是个问题。”

“不急,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帮你。”纪戎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

萧远岱拍拍纪戎的肩膀,呼出一口浊气,觉得心里松快不少,“十年刑期,薛海明的儿子也快放出来了。”

纪戎沉思不语,明显在想着心事。

“喏,爸爸的生日礼物。”萧远岱正经了太久,终于按捺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

纪戎笑着摇摇头,伸手接了。

里头大概率放的是张歪七扭八的自画像。

“小孟身体怎么样?以后还能好吗?”萧远岱又有些担心。

纪戎答他,“后续治疗方案在敲定中,姜愿会帮忙,这几天先将身体素质提高,看以后需不需要做手术吧。”

后座的空间不大,孟厌蜷缩起来一动不动,膝盖抵在胸前,不算舒服,却是他惯有的睡觉姿势。

一件外套就可以将人全部罩住。纪戎打开车门,俯身亲了亲孟厌的额头,又轻轻揉了揉兽耳。

“安心睡吧,厌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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