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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零食

沉夜·刑侦 一两烧刀 6491 2023-12-05 10:11:34

◎“我就让人把糖拿来给你。”◎

“立刻调查本市所有医院HLA配型结果, 着重注意一对父女的结果,父

亲有白血病,女儿有梅毒。”霍无归环顾四周, 冷声道。

他们之前就已经推测,父亲的那具尸体, 生前很可能由于疾病经历骨髓移植, 而那具女尸的梅毒还在潜伏期,如果受害者本人尚不知情的话, 两人作为直系亲属很可能也进行过配型。

下半夜的北桥分局, 灯火通明, 一改几个小时前落寞沉寂、一片漆黑的样子。

杜晓天打着哈欠, 揉了揉眼睛问:“霍队, 不是都放大家回去休息了吗, 怎么又突然要查这个?”

最近除了菜市场碎尸案,因为天气逐渐变热,在舒适的气温下,夜生活越发丰富,海沧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小案件, 刚休息没几天的分局又变得忙碌起来。

杜晓天和局里众人已经困得恨不得边说话边睡觉去了。

“我们之前发现碎尸的血液和组织是两套DNA。”霍无归仿佛精力永远充沛一样, 站在众人面前, 没有半点倦容, “没有哪种嵌合体会拥有这种情况, 同理,器官移植也不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只有一种疾病——白血病。”

只有白血病, 极少数的患者在骨髓移植之后, 才会产生嵌合体血型, 也就是一个人拥有了两种血型。

患者自身的造血系统恢复了一些,但更多地还是供体的骨髓在起作用,因而,患者的血液就出现了和自身DNA不匹配的情况。

“正常情况下,骨髓移植肯定会优先使用直系亲属的骨髓,但由于碎尸案受害人的女儿身患多种强感染性的传染病,导致女儿本身的配型绝对会落选,受害者身上才出现了第三人的DNA。”霍无归耐心地朝一众刑警解释道。

杜晓天一脸不习惯地看着霍无归:“我好不习惯啊,平时说这些的都是简法医,今天见鬼了,怎么是霍队你说,是我没睡够开始做梦了吗,我们小简法医人呢?”

霍无归表情冷淡:“简沉在我家睡觉,有事就找我,别去打扰他。”

拐带简沉回家的计划,最终还是成功实现了。

虽然是以一种极为扭曲,且离谱的方式。

简直像是向上帝许愿希望世界再无战争,结果下一秒全世界被毁灭一样——

为了第二天一早醒来,能立刻赶到局里,跟进案件的情况,简沉确实很自觉地登堂入室,住进了霍无归的客卧。

但霍无归本人却不得不来局里坐镇了。

“你家?”赵襄听见霍无归的话,忍不住表情激动,私下寻找队友,谁知道所有人都不觉得哪里奇怪,只得悻悻地收回眼睛,小声问道,“霍队,简法医为什么去你家了!”

霍无归扫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少问,赶紧忙去。”

“记住,患者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性,与他尝试过配型的至少应该有一名二十岁上下、有HPV和HIV携带的女性,和他有父女关系,而最终配对成功的应该是另一个普通女性。”霍无归又叮嘱了一边。

“是!”赵襄抬起手,认真回答。

其余的老刑警们都困得东歪西倒,没有心情说话,保留着体力出门干活去了。

“赵襄你留下。”赵襄刚想走,被霍无归点了名,“跟我去审刀艾岩。”

“谁?”赵襄一脸疑惑。

刘彦昌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脑:“你是不是傻,就是那个绿毛,你今天不还给他端茶送水来着?”

“哦哦,那个绿毛啊。”赵襄立刻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他那个绿毛看起来实在太显眼了,搞得我都忘了他到底叫什么了。”

霍无归迈开长腿,表情冷漠:“快走。走前把我抽屉里的糖拿来。”

赵襄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吗霍队?”

她来北桥分局已经三个多月了,但这还是第一次,霍无归越过杜晓天和其他老刑警,喊自己跟进审讯室,做审讯。

“不要紧张,话术和技巧刑讯学都已经教过,你也看过无数次我审犯人了。”霍无归给赵襄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语气冷漠甚至带了点不耐,“走不走,再不走刘彦昌你过来。”

“你傻不傻。”刘彦昌恨铁不成钢地小声提醒道,“霍队这是要栽培你了!”

“哦——哦哦哦!”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小女警一个激灵,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拔腿朝着霍无归追上去,“霍队!谢谢霍队!我一定好好表现!”

-

“邵烨?”绿毛窝在审讯椅里,表情茫然。

他背上的枪伤已经处理好了,子弹射入的角度恰到好处,嵌进骨头缝隙中,肌肉组织承受了全部伤害,基本没有大碍,甚至比简沉醒来得都要早不少。

“对,邵烨。”赵襄小心翼翼地板起脸,嗓子绷着,声音从喉咙中一点点蹦出,竭尽全力才显出半点生硬来,“你对邵烨有印象吗?”

单向玻璃的背后,杜晓天和蔡敏坐在监控室内。

北桥分局年轻一代中资历最老的两个人,手上工作不停,手机、电脑、卷宗堆成一座山,一边电话打个不停,一边抽空抬起头瞟几眼里面的人。

“啧。”杜晓天听见赵襄惨不忍睹的问话,忍不住嫌弃道,“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夹子音,别人都是往阴间里夹,她倒好,这是要把人夹上阳关大道啊。”

绿毛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夹克,身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尘土和血污,脸上有几分失血和惊心动魄、死里逃生后的迟钝和木讷:“我不认识什么叫邵烨的人,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搞错了?”赵襄冷笑一声,“你——”

霍无归抬手,在绿毛看不见的角度拍了拍赵襄的手背,示意她冷静,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姓名,年龄,职业,住址。”

这是最基本的问话流程,不管这些信息是否已经被警方掌握,也不管有多么急切的真相等到找寻。

“刀艾岩,19岁,摩的司机,住址是狄马山拉班村。”绿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那边那个大个子傻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要再问一遍干嘛,逗我好玩吗?”

霍无归不理睬他的挑衅,继续问:“昨晚凌晨一点,你驾驶一辆改装后的鬼火机车,纠集数十名机车骑手,出现在狄马山腹的鬼市中,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绿毛被固定在审讯椅上,浑身都不舒服,语气糟糕,粗着嗓子道,“我们年轻啊,年轻人贪玩不行吗,出来兜风不行啊,兜风也归你们刑警管吗,我去交警大队自首行不行啊?”

“你这什么态度!”赵襄忍不住脱口而出。

绿毛对赵襄不以为意,耸了耸肩:“正常态度啊,你们要是说我超速、带人,那把我带去交警大队罚款就是了,被我关在这地方干什么?”

他和警察打过的交道可一点不少。

未成年的时候就偷鸡摸狗,成年以后更是时不时惹出点祸来,时不时就要去派出所见一次民警。

在绿毛的认知里,只要交易毒品一事不会败露,其他的都不过是小事而已,最多拘留个几天就会放出来了。

“他不想说也没有关系。”霍无归好像对绿毛打不打算交代真实情况并不在乎,漫不经心地起身,“这人交给你练练手,你继续审。”

赵襄受宠若惊地迅速起立,郑重其事道:“好的霍队!保证完成任务!”

看见赵襄这幅小题大做的样子,不光隔壁看戏的几位老警察笑了,连坐在对面审讯椅上的绿毛都忍不住讥笑出了声。

然而下一秒,绿毛的表情就凝固。

“赵襄,我要的糖准备好了吗?”霍无归无视自作聪明的绿毛,侧过头看着赵襄低声耳语,“他那几个同伙开口了。”

不知道霍无归用意地赵襄茫然地点了点头。

绿毛脸型瘦长,眼睛像是塑料玩偶上用剪刀戳了两个缝隙一样,是两只细小的眯眯眼,听见糖这两个字,虚着眼睛观察霍无归,屏住呼吸观察霍无归接下来要说什么。

然而霍无归好像又惜字如金起来,转身径直出了审讯室。

“糖?什么糖?”霍无归前脚刚出门,后脚绿毛就冲着赵襄开了口。

他转动那两只细小的眯眯眼,努力睁大了一些,在灰白的脸上形成了两条细长可笑的缝隙,仿佛两颗被烟熏黑的枣核,鬼鬼祟祟地看了眼霍无归出门的方向,随后又看向赵襄。

最终,绿毛的视线落在赵襄稚嫩的脸上,又越过赵襄,直视着审讯室后巨大的单向玻璃。

早就见多了警察的他,很清楚这面玻璃背后,还有更多人在看着自己。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变得无足轻重了——

刚刚,霍无归耳语的那几个字他听见了,他那伙人里,肯定有哪个不长脑子的扛不住,招了。

他就算再蠢也不至于看不出来,那个高个子才是这群警察里的头头,而这个小女警不过就是个凑数的。

警察连精力都不愿意放在自己身上了!

而且,那个蠢大个子刚刚说什么来着?

糖!

他在给谁准备糖?

“警官,你说这里的人,知道你顶头上司的男朋友嗑药吗?”绿毛思忖了几秒,猛然拔高声音,语气玩味,仿佛拿捏了霍无归的命门一样,沾沾自喜道,“你们知道他为了给男朋友买药,差点越过——”

“够了!”赵襄生硬地粗着嗓子打断他,“霍队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绿毛竟然越说越起劲,语气越发绘声绘色,浮夸地咧开嘴大笑:“你们知道自己的领导一晚上就烧毁两台上百万的机车吗?该不会你们连他有个烂人男朋友都不知道吧?”

霍无归是警察没错,但在这警局的一个晚上,绿毛仔细回味了昨天的每一个细节,非常确定霍无归身边那人的每一个反应,都和瘾君子无异,若说那人不是瘾君子,除非那个什么小豌豆是个影帝。

绿毛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赵襄,生涩的小姑娘早已忘了故作成熟稳重,一脸震惊地回头盯着空无一人的镜子,听见“烂人男朋友”的时候眼珠一动。

“什么?”果不其然,赵襄大声问道,“什么烂人男朋友!”

单向镜的另一头,霍无归眼神冰冷,瞥了一眼赵襄,声音低哑地传进耳机里:“赵襄,你出去吧,记得把监控关掉。”

赵襄一愣,还在回味刚刚听到的惊天大八卦,全靠对霍无归全然的信赖和盲目的崇拜,才犹豫着起身,乖巧地走到门边,走了出去,临走还回头看了眼,满脸怀疑。

看见赵襄离开,绿毛顿时得意洋洋起来,连坐在审讯椅里的姿势都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仰起头从朝着监控看去,咧嘴笑道:“怎么样,警官,你在看吗?”

看来这警局确实没人知道霍无归背后还有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那个小女警怎么可能这么惊讶。

门外,看见霍无归就在门口等着的赵襄终于反应过来——

感情霍队选中自己,是因为自己演技最差啊。

“霍队!我发誓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说你男朋友才不可能是烂人!”看见霍无归的脸色,赵襄立刻画蛇添足地解释了一句。

霍无归瞥了她一眼,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而是反问:“谁说我有男朋友了?”

赵襄一愣,还没来及开口再给自己找补,霍无归吩咐道:“盯紧绿毛,他一有动静就跟我汇报。”

-

“霍队!绿毛开口了!”一个半小时后,霍无归刚捧起一份外卖,赵襄冲进了监控室。

霍无归将手上的快餐盒放下,瞥了眼监控画面,起身离开:“知道了,我去了。”

还没走到审讯室门口,里面就传来了绿毛的喊叫声:“你们老大呢!叫他来!我只跟他说话!”

“好了,那现在你可以说了。”霍无归伸手推门,随后将里面的人都赶了出去,示意绿毛审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谁料绿毛一见霍无归来了,瞬间变了脸,只是懒懒散散地微笑:“谁说我要招供了,我本来就是个无辜受害者,晚上跟朋友们去山里兜风转圈,谁知道你们莫名其妙要找我,非要我带你们去买糖,还和你男朋友合起伙来,差点把我命都弄丢了。”

“我是可以告你们的!”绿毛最后还不忘虚张声势地补了一句。

“糖是什么。”霍无归头回见到这么不怕死的,差点要被气笑,“解释一下。”

果不其然,绿毛死鸭子嘴硬,居然真字面解释道:“糖就是糖啊,吃的,一种碳水化合物,甜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毒品吗,我这人遵纪守法,可从来不碰那些东西的。”

“那为什么要去买糖?”霍无归长腿舒展,眉头微微挑起,等待绿毛的回答。

“还能为什么,我看你小男朋友抱着你又哭又笑,人都软了,说话娇滴滴的。”绿毛阴阳怪气地朝霍无归露出猥琐促狭的笑容,“你俩还钻了半天小树林,我以为是他低血糖了,你去给他摘野果吃呢。”

这显然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绿毛根本不怕被霍无归戳穿,相反,他更乐意看见霍无归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戳穿自己——

越是纠结于这些小事,他真正不敢提的部分就越可能被忽略。

单向镜背后,围观的人已经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第一次做书记员,什么感想?”杜晓天含着笑问赵襄。

小女警愁眉苦脸,小心翼翼地问:“哥,你说霍队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霍队怎么想我不知道。”杜晓天拍了拍赵襄的肩膀,“路且长着呢,别怕,哪怕是霍队,早几年刚开始审讯的时候也漏洞百出,你看现在,这叫什么?”

“什么?”赵襄一脸茫然地问。

“风暴降生,不言者的死敌,北桥分局的王,海沧审讯第一人,三十六计精通使用者,嫌疑人的无情开口神器,横扫审讯室,书记员解放者,霍无归。”杜晓天郑重其事道。

赵襄不可置信地看向蔡敏:“敏敏姐,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蔡敏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对杜晓天的智障操作习以为常道:“小赵啊,你这样可不行,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不信你让杜晓天再说一遍,看他能不能再说出一遍一模一样的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的赵襄愤愤不平地看向杜晓天:“杜副队!枉我一直觉得你是霍队之外北桥分局第二靠谱的人!你居然骗我!”

单向镜那头,赵襄嘴里北桥分局第一靠谱的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绿毛:“你说买糖,那就买糖吧,那不如跟我说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买糖的?”

绿毛瞪着霍无归,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既不打算把一个问题问得水落石出,也懒得解释自己,而是顺坡下驴,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怎么买……”绿毛的小眼睛转了一圈,穿着破烂板鞋的脚不耐烦地在地上摩擦,咬着嘴唇上干裂的皮,纠结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还真没想过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绿毛的猜想,霍无归被戳穿有一个瘾君子小男朋友之后,就应该乱了阵脚,主动回避相关的问题。

谁知道霍无归偏不,反而顺着问了下去。

他以为霍无归会执着于自己关于糖的诡辩,将时间都用在讨论自己口中的“糖”到底是什么上,谁知道,霍无归非但不问,还默认了糖就是糖,唯一的问题就是,糖是怎么买来的。

“我们骑车去村里买,山里有不少村子,有很多土特产,做出来的糖……非常好吃……”绿毛皱着眉,结结巴巴,怎么都没办法组织好语言,说清楚自己买个糖为什么要翻山越岭,去往密林深处,国境线的边缘。

他越说越焦躁,脚尖不断地在地板上搓来搓去,手指扭得快要变成麻花,连眼窝都开始泛红。

赵襄隔着单向镜,一脸震惊地问杜晓天:“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很正常。”杜晓天随手一翻案情材料,指着绿毛模糊的证件照道,“他说自己十九岁,实际上是虚岁,按照他们族的算法,他刚满十八岁没几天,已经出来打工七年了。”

赵襄掰手指算了算,更震惊了:“十一岁就出来打工了?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五年级啊……”

“是的,这是他们那里的常态,所以他很可能不仅不识字,还没有基本的生活常识,比方说——他不知道,警方早就通过验血确定了他近期吸食过毒品。”

在绿毛的世界观里,只要自己不招供,警方就没办法通过他获得任何信息。

“那霍队还兜圈子逗他干什么,这都后半夜了,他不困我都快困死了。”赵襄一边帮忙给杜晓天翻医院电话黄页,一边打着哈欠问,“这样绕来绕去,最后能问出个什么东西?”

而且,她真的很好奇,霍队和简法医到底在山里做了什么。

“再等等,你快要知道了。”杜晓天毕竟跟了霍无归多年,没过几句话,就从霍无归的问话套路里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淡定地扬了扬下巴,“多学着点,总有一天,坐在那里的会是你。”

审讯室里,霍无归像是看不见绿毛的反常举动,一本正经地问话:“所以你的意思是,缅甸人做糖更好吃,所以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和一大群朋友,在凌晨的山里,走夜路去缅甸人手里买糖?”

绿毛一震。

他怎么也没想到,霍无归不仅没有被他的胡扯激怒,反而非常善良地帮他把话圆了过来,立刻感激涕零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感激涕零这四个字,倒也并非夸张,他一抬头,明晃晃的灯光下,鼻腔里钻出两条巨大的鼻涕,眼睛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飞快奔涌流淌,差点就要顺着脸颊落到审讯桌的桌面上了。

“额……”赵襄突然想起,这张桌子这些天究竟经历过什么。

什么过敏性鼻炎患者的鼻涕,什么酮酸中毒患者的汗,什么……绿毛的鼻涕眼泪。

她叹了一口气:“杜副队,咱们审讯室的桌子,换一张吧,我求你了,实在不行我愿意自掏腰包,用我的实习工资换一个都可以!”

“别贫嘴,注意看。”谁知道,刚刚还在跟赵襄开玩笑的杜晓天,突然收起来嬉皮笑脸的神色,电话也不打了,和蔡敏两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审讯室里。

“我之前听你说,准备了糖?”绿毛突然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你说,怎么样才愿意把糖给我?”

赵襄有些怔神,疑惑地指着绿毛问:“他刚刚不还在顽抗吗,这会怎么突然和霍队谈起条件来了?”

杜晓天撇撇嘴:“赵襄,你出去别说是我们北桥分局的人,咱分局每年帮缉毒队抓那么多人,你居然连个瘾君子犯瘾了都看不出来?”

赵襄下意识抬头,看向审讯室。

霍无归已经站了起来。

接近一米九的人,站在瘦小的绿毛面前,带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感,冷峻的面容没有任何神情,只是淡漠地看着绿毛,仿佛没有看见任何异样,继续问话:“你怎么了,刀艾岩,如果你有任何不适,都可以跟我说。”

“我,我——哈——”绿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脚紧攥,由于被审讯椅困住,不得不疯狂地在地板和桌面上来回磨蹭,“我在问你——什么条件!”

虽然现在大脑里早就已经有无数声音在叫嚣,但绿毛还保留了最后一点点理智,知道自己一旦把某句话说出口,就完蛋了。

他刚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虽然在派出所见过不少警察,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和面前这个警察一样。

面前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波澜不惊的,可即便不开口说话,甚至只是迎合着自己那些不着边际、荒诞不经的诡辩,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来。

就好像,这个人早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原本以为撑过一轮审讯就可以被放走,谁知道这帮警察居然摸准了自己毒瘾会发作。

在蚀骨的毒瘾面前,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抵抗能力,此时此刻他浑身都开始渴求着自己口中的“糖”,从骨头缝到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痒得抓心挠肝。

刀艾岩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唯一能够解救自己的,只有真正的“糖”。

这里是警局。

这里有大量被缴获的糖果。

在越来越强烈的发作中,他终于忍不住大口呼吸,泪眼婆娑地开口,望着霍无归,任由鼻涕眼泪全都流进嘴里,极为狼狈地乞求道:“警官……警官……求求你,给我一些……吧,求你。”

“什么?你说清楚一些。”霍无归顶着一张极为禁欲严肃的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绿毛,“你这样说话,我听不清。”

“我要……”绿毛一边浑身发抖,急促呼吸,一边在心中用最后一点理智,控制自己不把最关键的那几个字说出口。

谁知道,霍无归竟然就真的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漆黑的瞳孔注视着不断挣扎、呼吸、满脸苍白颤抖的绿毛,再次开口:“刀艾岩,你需要什么,只要你说清楚,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人给你送过来。”

“想必,你刚刚也听到了,你的同伙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霍无归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循循善诱,一步步诱导道,“你想要的东西,以我的能力,就算在警局中,也能给你送来,只要你说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警官,求你,只要你给我,给我一点点糖,我要糖。”绿毛满嘴涎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审讯桌上一片狼藉,四处是他流淌的唾液和鼻涕眼泪。

单向镜那头的三个人都被恶心得看不下去了,唯独身为洁癖的霍无归异常冷静地抱着手臂,按住蓝牙耳机吩咐道:“杜晓天,把我上次买的缅甸糖拿出来。”

杜晓天想……可那真的只是一袋糖,一袋来自缅甸的……奶油肉桂太妃糖而已啊。

而且那是你买给简沉的零食好吗!

“只要你回答我,你认识邵烨吗。”霍无归冷冷道,“我就让人把糖拿来给你。”

作者有话说:

霍队:擅长一些鸡同鸭讲。

小沉:所以你把给我的零食拿去给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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