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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簪花夜行 玄笺 6011 2024-02-21 10:44:40

裴玉骨头都软了。

幸好她靠在门上,背部有支撑,否则她站不站得住都不好说。

陆如琢见她半天没反应,道:“你怎么还不动?”

裴玉缓了会儿,忽然低头吻上陆如琢的唇。

陆如琢轻轻地唔了一声,便投入到这个由少女主动的深吻中。

自从昨夜那段误触的小插曲后,裴玉就像变了一个人,主动了许多,出口的话也大胆了许多,还会说情话。

陆如琢在承受裴玉给的唇齿慰藉中走了会神。

难不成她也馋自己身子?所以借此打通了任督二脉?

裴玉察觉她的心不在焉,托着她腰肢愈发用力地往自己怀里带。

陆如琢低呼了一声,配合地搂紧了她的脖子。

再吻下去,陆如琢也要软成水了。

在她控制不住发出那夜一样的声音之前,裴玉放开了她,将她横抱起来,走进了内室。

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衾中,裴玉褪下外袍,挂在一旁的竹架上。

接着又来处理她的。

陆如琢身上仅剩一件中衣,心跳如雷。裴玉给她掖好被角,走到外间给她倒了杯茶进来。

陆如琢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茶,裴玉低头吻去她唇上的湿润,将剩下半杯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

陆如琢摇了摇头,比起喝茶滋润嗓子,她更希望裴玉能滋润她。

然而这木头脑袋到现在还没动手,想必今日是不会动手了。

裴玉口渴极了,自己去外面再喝了两杯,回头躺进被子里。

她没有完全躺下,而是在枕头半支着脸颊,一只手拇指抚着陆如琢水光潋滟的红唇,眼神迷恋,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小名?”

比如说娇娇什么的,不然她怎么娇得浑然天成。

“没有。”陆如琢抬眉道,“你问这个作甚?”

“没甚么,随口一问。”

陆如琢危险眯眼。

裴玉情知必须给个交代,便温柔道:“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这话正中陆如琢下怀,配合她眯眼的样子,简直像一只晒饱了太阳餮足的大猫。

“没有小名。”陆如琢再认真地回答了她一遍,“熟悉的人,不是叫琢儿便是叫阿琢。要么就是陆大人、陆都督,你都知道的。”

裴玉嗯了一声。

陆如琢仰脸看她。

“你要不要试着换个称呼?”

“换甚么?”裴玉下意识不想和别人一样。

“比如说……”陆如琢的脸慢慢下滑,藏进被子里,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娘子?”

裴玉啊了一声,耳颈红了一片,心想:这太害羞了吧?

“可是我们还没成亲。”

“先提前适应一下?”

陆如琢始终躲在被子里,留裴玉一个人在外面脸红。

她眼前一亮,涌进大片白光,原来是裴玉伸手掀开了她脸上的被子,两个大红脸面面相觑。

陆如琢立马道:“你放肆!”

裴玉忍俊不禁。

原来害羞的人不止她一个,装得大尾巴狼一样。

陆如琢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闭上眼睛道:“我要睡了。”

裴玉柔声道:“睡罢。”

“你不睡么?方才还说让我陪你。”

“你在这里就是陪我了,我待会困了就睡。”裴玉软声道,“你能不能转过来,我想看你的脸。”

陆如琢转过来面向她,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至今也不明白裴玉为什么突然开窍了,变得这么会。

如果她问出口,裴玉大抵自己也说不清。

昨夜的意外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她的彷徨不安和怀疑皆由此事得到纾解,有些话既然出口了,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包括方才归来,陆如琢在外是运筹帷幄,威风凛凛的右都督,在她怀中却是卸下一切防备,只求温存的小女人。

她喜欢她对陆如琢的影响,亦心动于陆如琢待她的特殊,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也是她放肆的底气。

她不是突然会了,而是一直都会,只是不敢。

面对恋慕的心上人,情话又哪里需要专门去学?

裴玉回忆起她今日在唐家庄的样子,伸出指尖撩起陆如琢耳畔的一缕长发,拂到她耳后。

“有没有人说过……”裴玉低头凝视她,缓缓道。

“嗯?”

“你很迷人。”

陆如琢刚刚褪去红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指节近乎无措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衾,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汹涌乱撞。

脖颈肌肤洇出浅浅的粉红色,宛如桃花开遍。

“裴玉!”陆如琢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并紧了双膝。

“姑姑……”裴玉呢喃道,凑近亲她的脸,微凉的鼻尖滑动,温柔熨帖。

陆如琢对她简直又爱又恨。

在裴玉轻柔的啄吻中,陆如琢默念静心经,放松过后的疲惫袭来,陷入了梦乡。

裴玉不知亲了多久,在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中,抱着陆如琢满足地睡了过去。

李知府一直在府衙办公,不敢擅离,生怕后院那尊大佛有甚么吩咐。

天都黑了,大佛一直没吩咐,李知府派衙役去瞧了两次,回禀说没动静,也没掌灯,院子里乌漆嘛黑。

李知府嘶了一声,捋着自己的短须道:“下去罢,让厨房备些膳食温着。”

“是,大人。”

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还不点灯。李知府蹙起眉头。

二更时分。

衙役来思补堂来报说二人起了,刚传了晚膳。

李知府道:“你确定是二人?”

衙役道:“是啊,小人亲眼所见陆大人与裴大人从一间房出来。”

“形容如何?”

“很是亲密。”

李知府微一沉吟,去了厨房,同上膳的下人一块去到后院。

院子正中摆了一张长案,二人花前月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如琢松开环着裴玉纤腰的手,裴玉转过来,神情闪过一丝不自在。

陆如琢似笑非笑:“李知府。”

李知府的视线从裴玉脸上不着痕迹地收回来,谦恭道:“下官来给二位大人送晚膳。”

“李知府客气了,可要与本官一起用膳?”

“下官已用过了。”李知府合手一揖,道,“下官告退。”

下人们将饭菜置于长案,躬身后退,转身离开。

逐渐带上的后院门缝里,李知府瞧见陆如琢又将相貌清妩的年轻女子揽进怀里,凑近去嗅她颈间的香气。

李知府的眼睛慢慢睁大。

院门带上。

陆如琢的唇若有若无地挨着裴玉的耳畔,道:“你猜李知府是谁的人?”

裴玉被她抱在怀里,女人的呼吸吹得她耳根发痒,道:“不是你的人,便是你对手的人。”

“聪明。”

陆如琢如此大胆,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想借机达成甚么目的。

她道:“不是我的人,但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哪位对手的人,不妨让他主动暴露。”

裴玉心道:你就不怕他的上峰告发你?

然而她们俩好不容易有这温情时刻,裴玉不想煞风景,便咽了回去。

陆如琢牵着裴玉的手,扶她在对面落座,自己也坐下来,主动给裴玉斟了杯酒。

盏中清酒在月下泛着粼光。

两人用了几筷晚膳,陆如琢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吗?我告诉你。”

裴玉停下筷子,正襟危坐。

陆如琢失笑道:“不用这么严肃,边吃边说。”

裴玉肢体稍微放松,拿起筷箸,却没有夹菜。

“从哪里说起呢?”陆如琢停顿片刻,道,“我出身灵霄岛,自小在岛上长大,离岛不远有一个地方,叫泽鹿州。”

认识祝无婳之前,陆如琢先认识了秦步桑。

泽鹿州秦家堪称世家,虽江河日下,却盛名犹存。灵霄岛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和邻居的关系还可以。泽鹿州秦家既岌岌可危,更不会放过灵霄岛这棵大树。陆如琢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灵霄岛主也没有出外云游,两家保持着友好往来。

秦步桑常常与家人登岛,陆如琢不喜秦家人,却很喜欢这个比她大三岁的秦家姊姊。性格好,武功更好。

“我记得她那时总穿一身碧绿衣裙,斜背一杆比她身量长出许多的银枪。我开蒙甚早,三岁习武,五岁练剑,六岁便目中无人。”陆如琢说到这笑了一下,道,“我爹老是夸她天分高,我不服气,有一天她上岛,我就在码头等她。”

小小的陆如琢抽出腰中木剑,指着刚从船上登岸的绿衣女孩,傲气溢满清秀的眉眼:你,和我过两招!

那一年,陆如琢六岁,秦步桑九岁,她输得很惨,自然,也哭得很惨。

堂堂灵霄岛大小姐,谁人敢赢她,又有谁敢忤逆她。

秦步桑被她爹狠狠地责骂,拉过来给大小姐道歉。

秦步桑脾气很好,面对瞪着红眼睛的陆大小姐,温言软语地道歉,见她可爱又忍不住伸手来抱她。

陆如琢从小到大除了脾气坏点儿,脸蛋可谓人见人爱,很少有人第一眼见她不喜欢,然而顾念她的身份,除了她爹娘,没人敢抱她。

她没有兄弟姊妹,还是第一次被比她大几岁的姊姊抱,和娘抱的感觉不一样,很温暖,很干净。

小陆如琢在她怀里红了脸。

“好、好了,本小姐允许你陪我玩。”

秦步桑失笑。

她还没有答应,她爹就已迫不及待地将女儿奉上,欣喜若狂道:“大小姐喜欢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四娘,还不快去?”

此后秦步桑就成了大小姐的御用玩伴。

这个玩伴却不像她的婢女和仆从事事顺着她,会管她一天糖吃多少,多了就扣下,发现偷吃还要罚她。陆如琢哪是给自己找了个玩伴,分明找了个亲姊姊,偏偏甘之如饴,每天睁眼就眼巴巴数着还有几日秦步桑会来岛上。

她还有一个玩伴,叫祝无婳,祝无婳和她如出一辙的骄纵。她俩见面的第一天便打了一架,陆如琢比她年纪小,自然又输了。

这回她没有哭,而是扯着嗓子搬救兵。

四姊姊,有人欺负我。

秦步桑闻讯赶来,祝无婳挑了挑眉,对面前这个看起来温柔斯文的碧衣少女不以为意。

然后她就被一枪挑服了。

祝无婳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长鞭,茫然地眨了眨眼。

秦步桑转身安慰陆大小姐,掏出怀里的糖柔声哄她。祝无婳看在眼里,竟有些羡慕那人脸上的温柔。

祝无婳在岛上住了半个月,成功混入二人组,变成三人组。

陆、祝二人脾气秉性太过相似,本不可能玩到一起,因为秦步桑从中调和,大多时间相安无事。又同为天之骄子,渐渐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那时两人还会互相争风吃醋,今日秦步桑和谁多说了一句话,多看了谁一眼,对谁更亲密,另一个人就要闹脾气。

裴玉笑道:“我若是她,想必被你们两个烦死了。”

陆如琢也笑道:“是,她有时候实在烦不过,就躲着我们,我们俩自己也就好了。但是怎么说都是祝无婳更不要脸吧,明明是我先来的。”

裴玉不禁有些吃味。

陆如琢道:“后来长大了一些,就不像以前那么幼稚了。”

岛上岁月漫长,多亏了秦步桑与祝无婳同她作伴,才让陆如琢的少年时光不至乏善可陈,而是光怪陆离、五彩缤纷的万花筒。

灵霄岛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三人的足迹和笑声,爬山下海,抓鱼捡贝,彼此也会互相交流武学。

秦步桑武学天赋奇高,丝毫不逊于祝、陆二人,她练枪的时候,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光芒夺目,二人在树下看得目不转睛。

“夜叉探海”“白蛇吐信”“苏秦背剑”,一枪一式精悍无匹。

秦步桑行四,秦家唤她“四娘”。祝无婳和陆如琢称她四姊姊。杨家枪的创始人杨妙真,从前在家中也是行四,人称“四娘子”。

三人凑在一起的时候,祝、陆二人总是信誓旦旦,她定是杨将军转世。

杨家枪没落了这么多年,上天注定,要在她手中重新发扬光大。

秦步桑秉性温和,不争不抢,在外亦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但祝、陆二人截然不同,相处久了,秦步桑也不由现出几分锋芒,如同冰川浮出海面,晶莹动魄。

有一日,秦步桑忽然对她们道:“我想等枪法大成的那天,改姓回杨,你们意下如何?”

泽鹿州秦家本姓杨,中间有一代没有出男丁便招赘,之后三代还宗,姓便被改了。

祝、陆二人自然拍手称赞。

陆如琢早就看势利的秦家不顺眼,道:“不若今日起我们便改称杨姊姊。”

秦步桑却摇头道:“不妥,我才学了皮毛,未免太过狂妄。”

狂妄惯了的祝、陆二人只得随她。

然而她终究没能活到枪法大成的那一天。

陆如琢低头斟酒,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她伸手去取酒壶,一只手轻柔地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陆如琢对上裴玉的眼睛,慢慢将手放了下来,继续往下讲。

秦步桑及笄那年,祝无婳与陆如琢听闻有人去秦家寻仇,秦家长子秦伯驹一枪挑了仇家首领,关外十大高手之一的‘逻娑尘’,扬名天下。秦伯驹的武功,天下人不清楚,陆如琢教训过他好几回,她心知肚明。

一日秦步桑再次登岛,陆如琢便问她:“‘逻娑尘’究竟是谁杀的?”

秦步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是我。”

祝无婳脑子一根筋,奇怪道:“那怎么江湖都说是秦伯驹杀的?”

陆如琢面色阴沉。

秦步桑在她的追问下才道:“我爹说,我是女子,以后要嫁人成亲,不需要江湖威名。而儿子不一样,泽鹿州秦家,需要这件事扬名,我大哥是最好的人选。”

祝无婳道:“你也姓秦,有甚么不一样?”

秦步桑无奈道:“你还不懂吗?我如今是秦家人,将来嫁人就不是了。”

陆如琢在一旁冷道:“莫不如现在就不做秦家人。”

秦步桑和祝无婳都看着她。

陆如琢看向秦步桑,目光柔和下来,道:“四姊姊,你不是想等枪法大成后改姓回杨吗?干脆趁现在。他们不将你当做自己人,你也没必要顾及对方。”

祝无婳眼睛一亮,道:“这个好,琢儿说得对,以后咱们管你叫杨姊姊了。杨家人用杨家枪,与他们秦家无关。”

陆如琢一笑,拜道:“见过杨姊姊。”

祝无婳跟着她合手一拜。

“见过杨姊姊。”

秦步桑一手扶起一位,温柔笑道:“好罢,就依二位妹妹所言。”

陆如琢道:“还有,谁说女子一定要成亲嫁人,嫁到别人家,姓也不是自己的了,有甚么好?”

秦步桑和祝无婳一块看着她。

这话她是最没有资格说的,祝无婳揶揄道:“哎呀,不知道楚少庄主这次又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

秦步桑学楚昭烨的口吻打趣她:“琢妹妹。”

陆如琢对楚昭烨没有男女之情,但在二人的挤眉弄眼下也不由红了脸,她别过头去,道:“反正我不嫁!”

彼时她这话多少有气恼的成分,然而许多年过去,秦步桑嫁了人,香消玉殒,祝无婳也成了亲,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只有陆如琢,始终孑然一身。

“好,不嫁就不嫁。”秦步桑温柔道,“我同琢儿一样,不想让杨家枪再次被改姓,我不嫁人。”

祝无婳想了想,道:“那我也不嫁了,非要成亲生子的话,以后孩子跟我姓,家谱从我开始写。”

陆如琢惊道:“你的脑子还能想出这种好办法?”

祝无婳得意道:“当然,我……好你个陆如琢,你给我站住!”

陆如琢跑进桃花林里,眨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她的大笑声。

祝无婳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秦步桑负手走在后面,慢慢悠悠地望着岛上的蓝天,海面上一行行白色海鸥飞过。

那是很快乐、很短暂的一段时光。

光阴如流水,春柳抽条。

年龄最小的陆如琢也及笄了,祝无婳从落英宗带了好几坛好酒,秦步桑虚长几岁,已开始行走江湖,特意捎来洞庭湖的陈酿。

祝无婳抚琴,陆如琢吹箫,秦步桑在月下舞剑。

陆如琢的生辰在三月,恰好是落英缤纷之时。

她偷偷挖出桃花树下埋的酒,那是她爹为她出嫁准备的女儿红。

裴玉看见陆如琢伸手,主动将酒壶拿过来给她斟了一杯。

陆如琢端在手里摩挲,却没有喝。月光照进杯盏,陆如琢泪光闪烁的眼底倒映出曾经的画面。

虽未饮几杯酒,女人目色似乎染上醉意。

“云海天涯两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1]

陆如琢仰起脖颈,一饮而尽,酒杯啪一声搁在长案,旧时残影灰飞烟灭。

“那是我和祝无婳见她的最后一面。”

裴玉心头突地跳了一下。

陆如琢道:“谢玄知看上了她,去秦家提亲。秦家不敢得罪神剑山庄,也为了讨好谢玄知,将她骗回了家,送上了花轿。”

裴玉虽没有见过秦步桑,但据陆如琢的讲述,那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定是秦家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譬如下药,让一个人听话的手段有很多。

陆如琢那时刚及笄,满心憧憬闯荡江湖,祝无婳先到灵霄岛,二人一同前往洞庭湖找秦步桑汇合。

“到了洞庭湖,我和祝无婳没有看到她,我们俩在岳阳楼待了一个月,才偶然得知神剑山庄庄主大婚的消息,娶的是泽鹿州秦家的四小姐。我和祝无婳赶紧去神剑山庄,然而为时已晚,庄内外挂上了白色的挽联,我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杨姊姊莫名身死,我二人自不会善罢甘休,然而尸身已收敛下葬。我们在山庄外又守了三个月,才趁防卫松懈前往谢家祖坟,起开棺椁,查验她的死因。”陆如琢恨声道,“这才发现她不是暴病而亡,而是给人一掌打死的!”

陆如琢用手盖住眼睛,道:“她身上还有其他的外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不知生前受过怎样的折磨。”

“她枪法小成,这世间已少有对手,杀害她的人,除了谢玄知还能有谁?”陆如琢道,“我们俩又打开了旁边他原配发妻的棺椁,证实了我们的猜测,谢玄知就是个虐杀妻子的畜生!”

女人从不外露的情绪起伏,声音里充满了愤恨、痛苦和不甘。裴玉绕过来抱住了她,拉下她蒙住眼睛的手。

陆如琢眼眶通红,仍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她的泪,早就在当年流干流尽了。

“我们俩将杨姊姊的尸身带了回来,另寻了一处有山有水有花草的地方安葬。”

“整整一年,我和祝无婳想尽各种办法杀他。神剑山庄守卫重重,谢贼行事又谨慎,下毒、偷袭、雇杀手,全都失败了。最后一次,我们俩中了谢贼的圈套,我送祝无婳突围出去,自己却被生擒。他本想杀我,我说我爹是灵霄岛主,说完便将灵霄岛的事一一道来,他确认了我的身份,便将我放了。”

“我们俩终于认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报不了仇,便回去求各自的爹爹。”陆如琢笑起来,笑得泪盈于睫,道,“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了,以为仗着家里的宠爱便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知这些宠爱都是有条件的。因为不遂他的愿,我苦苦哀求,甚至跪下来求他,他始终无动于衷。气愤绝望之下,我与他断绝了关系,再也没有回过家。”

“祝无婳也铩羽而归,我们俩在杨姊姊坟前又守了三个月,决定各自远走,养精蓄锐,谋求他日。一年不行两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我们俩不长的一生,见到的都是对女子的不公。杨姊姊身死,秦家一个字异议都没有,她分明惊才绝艳,可堪大任继承杨家枪,却因为是女子,被当成讨好谢贼的玩物,落得深闺玉碎的结局。祝姊姊比她的兄弟都优秀,少掌门之位却给了她平庸的大哥。至于我自己……”

陆如琢沉默许久,避而不谈,道:“江湖很小,而天下很大。我决意入京,为天下女子争一个公道。”

陆如琢看向她。

“再之后我就遇到了你。”

裴玉不解地“嗯?”了一声。

“你是陛下新政后,长在京城的新一代。每当看到你,都让我觉得,陛下、我、千千万万的女子所努力的事,都是有意义的。”陆如琢道,“我喜欢你没有杂质的眼睛,没有被世事不公委曲求全的痕迹。”

裴玉一怔。

陆如琢是在对她表白吗?

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甚么?还是直接亲上去比较好?

“裴玉,抱我。”陆如琢点名道姓,表达了她的需求。

裴玉本就抱着她,闻言将手臂收得更紧一些。

“这样可以吗?”

陆如琢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沉闷的声音传出来。

“再抱紧一点。”

“好。”

裴玉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源源不断的体温传到陆如琢身上,暖和得让她鼻头发酸。

裴玉抬了一下胳膊,想调整到女人更舒服的姿势,却蓦地僵住。

颈间被泪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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