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外自行车停放区,听到龚昊的话,王勇眼神躲闪,低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上前一步想要将龚昊推开,“宿舍马上关门了,麻烦让开,我要回去了。”
龚昊却伸开两只手,分别扶在两边的自行车车座上,用自己的身体将王勇死死围堵在面前。
“他拿你的校牌身份证跟便利店的代收点签订的兼职合同,我已经拿到了,你不承认也可以,我明天就把材料送到教导处董老师那里去,你等着直接被记大过或者开除吧。”
“别、别去!”王勇终于不再挣扎,抬头看向龚昊,“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是帮你和你的朋友,”龚昊挑起眉毛,抬手指着自己身后几人,说,“我们哥几个罩着你们,保证这事不会传出去,你跟翁一帆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老老实实接受我们的保护就行。”
王勇闻言脸色更差了,只能咬紧牙关忍下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问:“这事翁一帆知道吗?”
龚昊笑歪一边嘴角,“暂时还不知道,可你们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吧?你识相的话,就自己去找他,把我们的意思转达给他,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爽快点,条件我可以给你开得宽松一些。”
王勇垂下眼,沉默片刻,然后说:“好,给我三天时间。”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三天?都够你们直接把转学手续办完了吧?”龚昊抬起一根手指,“给你半天时间,明天中午之前,在2号楼前那个监控死角找我。”
龚昊说完,放开双手,身体朝一边侧过去,把路让开。
王勇没再说什么,埋着头径直往宿舍楼赶去。
龚昊目送王勇离开,这才懒洋洋站直身往外走。
他刚朝前迈了一步,就看到站在车棚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皮肤白皙,浅金色短发柔软地打着卷,一双碧绿的眼睛紧紧盯住龚昊几人看。
龚昊眉头皱起来,低声问跟着他的三个人,“哪里来的小孩?”
身后三人摇头,都有些茫然,“以前好像没见过……是今天入学的新生带过来的家属吧?”
龚昊摇头,“K校什么时候出过允许新生带家属的规定了?你学的校规都当屁放出去了?”
三个人便不再讲话了。
龚昊抬脚直接朝那男生走过去,刚喊了声“小孩”,金发碧眼的小男生已经调转头,一溜烟消失在了黑暗中。
“要追吗?”身后有人问了句。
龚昊摇头,“他还会出现的。”
这小男生的身份,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
章守长在淋浴间里噼里啪啦洗澡的时候,古玉盯着自己手中的电子日历上的一处标记,轻轻蹙起眉头。
他抬头,朝阳台方向看一眼,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视线被阳台外的天花板遮挡住,看不到。
古玉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慢慢走到阳台边。
阳台是半封闭式的,合金的防护栏做成镂空的样式,外头刷着白色防水涂层。
古玉将手放在防护栏横杆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握住横杆,白皙的皮肤比横杆的白色涂层还要白一个度。
月亮已经升至头顶。
他把上半身朝前倾,探出头,仰着脖子朝上看过去。
浅淡的月光洒在他头上肩上,让原本精致的侧脸线条显得更柔和了一些,白皙细腻的皮肤几近透明,可以隐约看到皮下青紫色的血管。
“在看月亮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古玉将头收回来,转过身,见章守长慢慢走到他身边,在防护栏后面站定。
章守长比古玉高半个头,此时两人并肩站着,古玉微微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嗯,现在是新月。”古玉轻声说。
章守长跟着探出头去,看一眼此时挂在头顶像指甲盖一样的月亮。
“你喜欢月亮?”章守长没头没尾问了句。
古玉会去看月亮,是因为学校里流传的一则有关上个满月时校园发生的灵异事件的传闻。
但他没有告诉章守长,只是点了点头,“喜欢。”
章守长把视线从头顶的月亮上收回来,低头看向古玉那张仿佛玉雕的脸,说:“你想要吗,我可以摘给你。”
古玉愣住,“……什么?”
章守长笑起来,摇了摇头,重新抬头望向月亮,“没什么,开个玩笑。”
古玉盯着章守长。
章守长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立体的眉骨下眼窝深邃,月色下比平时多出几分英气。
他刚洗完澡,松松垮垮套了居家的大裤衩和短袖T恤,半干的刘海耷在额头上,遮住眉尾那处疤痕,衬得他眉眼中多了几分少年的稚嫩。
章守长十七岁的模样,阳光中透着天真。
古玉抬手,指了指章守长眉尾那条细到几乎看不清的疤痕:
“这里,是怎么弄的?”
章守长转头,看了看古玉指着自己眉尾的手指,短促笑了笑。
邵洵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那时候章守长只说是小时候被畜牲咬的。
但现在古玉问起来,章守长却反问:“你想知道吗?”
古玉点头,“嗯。”
章守长转过身,抬起双手,手肘向后搭在护栏横杆上,身体随意朝后靠过去,坏笑起来,“拿你的故事跟我交换啊?”
古玉依旧保持着双手扶在横栏上,规规矩矩站立的姿势,只是转过头,回望着章守长,“你想听什么?”
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章守长想了想,“随便讲讲你童年有趣的故事来听听?”
古玉眼睫垂下来,“我童年没什么有趣的事……除了跟着我父亲学习,就什么也没有了。”
“哈?”章守长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有人童年除了学习什么也没有?你是什么学习机器?你爸也太反人类了吧?”
古玉摇头,一板一眼地纠正章守长对他父亲的错误认知,“我父亲他,只是希望我可以学有所成,帮助更多的人类。”
“嗤。”
章守长笑,“什么叫帮助更多的人类?说得跟你不是人一样。”
古玉勾了勾唇角,学着章守长的样子,露出个浅浅的笑。
古玉笑起来,更像梁晨了。
章守长呆呆地盯着他侧脸看,手指不自觉放在自己食指指根的戒环上,转了一圈。
古玉感觉到对方的注视,抬眼回望过去,“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章守长点头,这些过去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是他刻意藏着掖着,只是他不想提起罢了。
“是那个给了我一半遗传物质的男人划伤的。”
这形容方式实在奇怪,古玉眉头轻轻拧住,“你父亲?”
“他不是我爸,”章守长回得很快,声音有点冷,“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丢下我和我妈跑了,我没爸。”
古玉:“他……为什么抛弃你和你母亲?”
“他喜欢男人,”章守长耸耸肩,“听说是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大祭司,追着人家去了,呵,什么狗屁理由。”
“大祭司?”古玉困惑地重复着这个奇怪的形容词。
“嗯,”章守长淡淡说,“就是情人吧。”
章守长小时候不理解,还去查过,雕塑家罗丹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真爱的女人,为他雕过一座雕像,取名女祭司。
或许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当时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古玉轻轻点头,又问:“既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为什么还跟你母亲……”
“哎,”章守长打断古玉,笑得有点无奈,“咱们的话题能别总围着那个男人转吗?你不会是想当我小妈吧?”
古玉:……
喵~
机械猫这时缓步走进来,围着古玉来回磨蹭,毛绒绒的尾巴隔着柔软的居家服布料不断扫过他小腿。
章守长低头看它,“什么猫啊,主人都不会认。”
古玉弯下腰,双手环着猫咪腹部把它轻轻抱起来,然后往房间里走去,“我先去睡了。”
章守长也快速跟进去,“一起睡啊。”
古玉脚步一顿,扭过头看章守长,眼神里写满质问:能不能不要总是用这么容易产生歧义的表达方式?
章守长咧开嘴笑起来,“我也没说错啊。”
古玉没理他,抱着猫上了床。
章守长自觉地走到床头把灯关了,借着窗外的路灯和月光开始脱衣服。
他抬起手,一把将T恤掀起来脱掉,紧实的胸腹肌肉展露无遗。
少年的身体,不像章守长原本的肌肉块那么明显,但窄瘦的腰身上依然线条分明。
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得出来,虽然年少,也没少在外头做些日晒雨淋的工作。
古玉抿着唇,抱着猫,盯着章守长的身体,看得出神,呆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章守长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动作娴熟地开始脱短裤。
古玉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慌张问:“你、你干什么?”
章守长动作停下来,“脱衣服睡觉啊。”
古玉一脸茫然:“睡觉为什么要脱衣服?”
章守长比他更茫然:“大夏天睡觉不脱衣服?你是古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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