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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流放三千里 慕君年 4109 2024-01-08 09:14:33

“将军,人带回来了。”几名亲卫风尘仆仆满脸疲色。

“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吧,明日会有重赏。”刘湛遣了他们下去,转身撩开车帘,只见车厢里躺着一名瘦小的男孩。

“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宋凤林看了一眼长叹一声。

“可不是,兜兜转转又回来北疆了。”刘湛放下车帘喊来人。“抱进去找林医典来瞧瞧,切莫声张。”

也不知道小男孩受了多少罪竟瘦得皮包骨,李阿三将人抱出来,轻得根本不费力气。

亲卫很快请了林修砚来,他见了小男孩先是一愣,没有多问立即把脉用药。

李阿三在旁边照顾,他今晚都留在这,刘湛下了令不能有半点闪失。

此时夜已深,书房里亮着灯,两人都没有睡意。

“徐牧远倒是有心,也算是给文帝一个交代了。”刘湛思绪飘远想起了许多。

“没想到最后反倒是徐老将军全了这君臣之谊。”宋凤林手里握着书,已经许久没有翻页。

“商队带回来了消息,说是梁天子准了徐牧远告老还乡的折子,准备封他为景国公世袭罔替。”宋凤林想起这事,乃刘成刚带回来的消息。

刘湛笑了。“姜还是老的辣啊,与其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司马,不如急流勇退,名誉双收之余还得梁天子敬重。”

禁军营里上下都是方氏的人,当年徐牧远接替方寿亭为大司马,也不过是替方氏掌军。

如今方氏已经成为皇姓,徐牧远知情识趣自己主动退下来,梁天子也会记得他的好。

“那孩子,你打算如何安置?”宋凤林问。

“不能养在身边,也不能放得太远。”刘湛思索。“还得费点心思让他以为只是一场梦,幸亏年岁不大还能骗一骗。”

一个八岁的孩子跟人说自己当过皇帝谁会相信,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不信了,就让他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吧。

“这事我来处理。”刘湛起来牵着宋凤林回房。“走吧,去睡。”

次日一早刘湛带着人来到颜府,颜启修还在温柔乡里没睡醒,被管家急忙拉起来到前厅见刘湛。

“大哥,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事?”颜启修宿醉未清,脑仁正疼。

“先把人放进屋里躺着。”刘湛示意,颜府管家立即在前面带路。

“这是?”颜启修睡眼朦胧,依稀看到李阿三背着个小男孩。

一行人进了客房,李阿三轻手轻脚的放下小男孩,又仔细掖了被子,刘湛上前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烧,只是人太虚弱了一直昏睡。

“一会让林医典来看看,务必妥善照料。”刘湛亲自指派了两个下人贴身照顾,两下人忙答应着。

“这?”颜启修宿醉的脑子忽然打通了似的整个人精神一震。“大哥,这是您儿子?!”

“您……您背着宋先生在、在外面??不对啊,怎么跟您不像,您确认过了吗?确实是您儿子?”

刘湛气得牙痒痒,一巴掌扫向他后脑勺。“这是你爹的儿子!”

“啥?我爹的??”颜启修只感觉晴天旱雷。

“他叫颜启瑞,是你爹跟外室生的小儿子,今后由你照料。”刘湛不容置疑的说。

“待他长大成人我会替他置办一份产业,不会动颜氏的东西,你只需要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好生照顾便行。”

刘湛见颜启修满脸云里雾里的表情,没好气的逮了他到一边耳语。

一时颜启修瞪大了眼,震惊非常。

刘湛背负着手。“他醒来若说胡话,你便告诉他颜氏受了变故,他受惊病了自己胡思乱想,该怎么说,你心里有底了?”

颜启修怔愣的点头。

交代完刘湛便离开颜府,只余下颜启修呆愣愣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弟弟。

“爷,这孩子……”颜管家满脸纠结。

颜启修敛起神色。“往后这孩子便是颜府二爷,是我爹生前跟外室生的儿子,谁敢背后非议直接打杀。”

“遵命。”颜管家立即答应不再多言。

彼时北疆又是一年一度的春耕。

汉中战乱,北疆道路一通,从汉中来的流民便日益增多。

今年苍霞平原上新开了多处新村,流民来了都第一时间安置妥当,正好还能赶上春耕。

荒地里雪还没化全,流民赤脚下地垒田埂和犁地,虽然苦累但满脸都是期盼,只要熬到秋收就有好日子了。

田间地头一派热火朝天,军营里也没有懈怠。

刘湛拟定了夏初对松辽山地用兵,这段时间他都在摆弄沙盘研究战略。

将军府议事厅,刘湛在摆弄沙盘,心不在焉的跟曹壮他们闲聊。“庆军有近三十万大军,汉中富庶人口充裕,只要决策没错能守得住。”

自去年开始庆军跟西戎冲突不断,武威将军唐崇健对关外实行坚壁清野,西戎人无法抢到粮食便把目标对准了玉门关子午关两座雄关,大战一触即发。

“据斥候来报,这回西戎来势汹汹,怕是要动真格了。”曹壮的大掌摩挲着佩刀。

李小连端着茶小啄。“西戎人多势众,若是突破了庆军防线,汉中腹地一马平川,只要走个来回汉中便要元气大伤。”

“这么广阔的平原如何能守,只能攻。”姜长林道。

“两军厮杀,哪怕赢了也是惨胜,伤了元气想要再起就难了,就像当年颜氏,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败落。”李小连道。

“唐氏比颜氏还是要强上许多。”曹壮道。

“燕人和鲜卑情况如何?”刘湛头也不抬的问,打断他们对汉中的过分关注。

李小连答。“开春打了一仗,鲜卑胜了,如今占着乌拉干森林外面那一带草场,鲜卑人已经开始伐木建城。”

去年那一战,燕国的王军精锐全军覆没,从此燕国便被打断了脊梁骨,部落的私兵成不了气候,鲜卑人自然也不惧他们。

刘湛两手撑着沙盘边沿抬起头。“除非鲜卑人大败,除此之外不需要干预,燕国那边选出新王了吗?”

“还没有,老燕王几个儿子都在争。”姜长林答。

“孤竹城最近有何动向?”刘湛又问。

曹壮立即答。“前几日孤竹城吸纳了两个部落,这两个部落都是被鲜卑人赶走的小部落。”

“不能让燕人闲下来。”刘湛直起身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曹壮李小连曹鸣几个立即坐直了身。

“孤竹城位于松辽山地,比起燕大都那座泥城,孤竹城是名副其实的城郭,此城进可攻退可守,若燕军内政一平息,新的燕王便会以孤竹城为踏板再次攻打苍霞平原。”

刘湛黑漆漆的眼眸看向他们。“苍霞平原上的千里良田是百姓的命根子,我们跟燕军的战场不能在苍霞平原。”

大家表情肃穆。

“那我们便打进松辽山地!”曹壮站起来双手抱拳朝刘湛一拜。“我愿率兵与燕军一战!”

“不急。”刘湛拍了拍他的肩膀。

“山地作战与平原不同,眼下我们的兵种都针对平原作战而设,攻打孤竹城的军队、装备、器械都要改良。”

刘湛心中已经有了设想,眼中炯炯有神。“我已决定夏初出兵松辽山地,你们各自回去好好操练部下,不可懈怠。”

大家纷纷起立抱拳,齐声答应。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即便收复苍霞平原,刘湛的步伐也不会停止。

如此到了六月,齐云军正式对松辽山地用兵。

“城主!齐云军进入松辽山地,粗略推测有几万人!”

孤竹城城主脸色煞白。“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那齐云军前锋就驻扎在山口。”

“燕王殉国,王军四分五裂,这可怎么办!谁能助我!”城主急得团团转。

这时老祭司闻讯而来。“城主莫急,孤竹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城内又有十万百姓,只要坚守不出,那齐云军也只能铩羽而归。”

城主行大礼。“请老祭司教我。”

“城主,我们昂格尔部是山林之子,齐云军擅长平原作战,却不懂山林作战,只要他们进了山,必定有来无回,不管是夜里偷袭,还是山路埋伏,我们都有绝对的优势。”

老祭司杵着乌木杖苍老斑驳的脸给人一种神秘与智慧并存之感,城主十分信服。

“天佑大燕,此战必胜。”老祭司笃定道。

昂格尔部世居松辽山地,部落子民都在山林里长大,哪怕几岁幼童入了山也有自保的手段,他们是善于丛林野战的部落,他们是天生的猎人。

却见齐云军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甚至五万人里仅有一万骑兵,其余全是轻甲步兵。

就在昂格尔部摩拳擦掌之时,齐云军竟在松辽山地与苍霞平原交界处平地扎营。

“把营地周围十丈内的树全部砍了,砍下来的树扎成拒马。”姜长林亲自监督士兵们扎营。

“哥,为什么要砍十丈这么宽?”姜长林的堂弟凑上前来。

“将军有令,这是为了防止火烧连营。”姜长林端着脸解释。

“火烧连营是什么?”

姜长林给了他一个若不是你是我弟我都懒得解释的眼神。

“火烧连营是一个典故,曾经有一个将军命令全军在林子里扎营,结果被敌兵一把火点着林子,大火烧了林子也烧了驻扎在林子里的兵营。”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士兵们都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去去,都动起来,今日之内要把这些树都砍了。”姜长林朝堂弟屁股踢了一脚。

砍下来的树木很快被扎成一排排拒马,那十丈宽的防火带里码放着一圈拒马,每隔一段距离又有大树桩搭建的云台,有哨兵轮番值守。

齐云军这番动静全部报告到了孤竹城主前。

本以为齐云军会直接杀进来,城主按老祭司的意思沿途设了埋伏,结果齐云军竟在林子边界扎营,城主只觉得泄了气,又觉得莫不是齐云军装模作样而已?

全军扎营完毕,齐云将军的第二道军令下达。

“排查所有进出苍霞平原的路,把这些路全部毁了,要毁得人马不通!”周子民亲自带领五千人沿着松辽山地外围毁路。

“把路基都给老子挖断!再引来巨石拦着,没有巨石就挖出壕沟,多挖几段。”

毁路现场热火朝天,平地上的路都挖了数段壕沟隔断,悬崖边的路则引来落石堵死,还有各种林中小道也一一排查。

十日之后,松辽山地进出苍霞平原的路便只剩下齐云军驻扎地正对着的官道。

“挖路?”城主的表情一言难尽。“这齐军将军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唤?”

屋里一阵爆笑声。

城主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谈笑风生,他越发肯定刘湛不是真的攻打孤竹城,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挖路此举在城主看来实在痴傻。

很快孤竹城主就知道齐云将军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夏初正是各地商队汇聚北疆的季节,大批北上的商队来到松辽山地入口。

“传我军令,以通敌的罪名扣下这些商队,货物充公,一个人也不许放走,我倒要看看,中原有多少商号跟燕人做买卖。”

刘湛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中陌刀,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些商人的生死。

源源不断北上的商队就像自投罗网的鱼,而且都是肥硕的大鱼。

短短半个月,刘湛便扣下了数量庞大的粮食货物,由于数量庞大,最后宋凤林不得不亲自带领官吏前来记账入库。

夜里的营帐,宋凤林把白天整理好的账册给刘湛过目。

“就是这些人供养着半个燕国。”刘湛翻着账册啧啧冷笑。“粮食,布匹,丝绸,瓷器,药材,哼,我以通敌的罪名捉拿他们倒是没冤枉这些人。”

宋凤林清冷道:“所有货物里粮食的数量最为庞大,商队拉了粮食到燕国换回铁石,再拉到中原倒卖,这里面的利润惊人。”

中原连续两年大旱粮价飞涨,老百姓尚买不起粮食,这些商人为了利益囤积粮食再卖到燕国,中原缺铁,从燕国换来的铁石运回中原价值能翻数倍。

“往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想着不会有多少东西,没想到竟是低估了这些人。”刘湛撂下手中账册,眼中具是杀意。“真是戏子无情,商人无义。”

“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宋凤林也合上账册,情况都已汇报给刘湛,现在就看刘湛如何决断。

“杀了倒是便宜这些人。”刘湛转念一想。“全发去服徭役,若他们商号有人寻过来,就说孤竹城主扣下了中原来的商队,商人生死不明。”

此计不错,宋凤林却想到了别的事情,一时忍不住笑了。

“嗯?笑什么?”刘湛伸手把人拉进怀里。

前线军营一切从简,刘湛的中账就几块毯子一铺席地而坐,只有睡觉的地方另外又垫了褥子。

宋凤林被刘湛一拉靠在他胸膛,那结实的腱子肉硬邦邦的撞上还有点疼。

“栽赃燕人之余还需把这些商人的罪名宣扬出去,得让北疆百姓知道是非曲直。”宋凤林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刘湛。

“中原百姓可以误解齐云将军,但北疆的百姓不能误解他们的救命恩人。”

在他们流离失所的时候,给予户籍土地粮食稻种给予他们新生的不是救命恩人是什么。

新田免税两年,试问天下谁能做的到?

刘湛圈着他紧致的腰身,心里熨帖。“还是我媳妇知道心疼我。”

帐篷里的烛光明明灭灭,照映宋凤林清俊的侧脸。“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你想更晋一层,一个好名声何其重要。”

“有你不就行了,咱们北疆的百姓都视你为衣食父母。”刘湛此话不假,并非打趣。

宋凤林重视农耕民生,处事公正严明,掌管着北疆的物价却从不低买高卖。

这两年中原粮价飞涨,刘记商行的收购价也跟着涨,只这一点便得全北疆百姓爱戴。

刘湛威名与凶名并存,杀罚果决处事狠辣,北疆百姓对他是又敬又畏,远远见了便纷纷回避。

唯有宋凤林外出百姓都主动过来行礼,哪怕刘湛杀人如麻只要宋凤林在一日,百姓的心就不会动摇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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