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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熊的传说

鬼吹灯 天下霸唱 3813 2024-02-19 17:43:28

我们正夜审“黄仙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急忙起身开门。然而小木屋外一片空寂,悲风怒号,像是被打入幽冥的冤魂在痛哭抽泣,被狂风一吹,断断续续地飘荡在空中,徘徊不散。但我可以感觉到,绝不是风声作怪,天空中在传递着一种不祥的信号,那是从位于上风口的黄皮子坟附近传来的哭声。

我心中暗自发狠,看来这“黄仙姑”果然不简单,也许这个夜晚不会太平,黄皮子们一定要来作祟了。这也好,省得胡爷我明天再上山下套了,正好就在这林场里给它们来个一网打尽,全剥了皮子换成他娘的好烟好酒。

燕子也跟在我身后出门来看,她一低头,发现雪地上有东西。我回头看去,只见门前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只破瓷碗,碗中装了几粒黄豆,那豆子亮汪汪的不同寻常。我们大为奇怪,就把破碗端回屋中,碗中几粒“黄豆”被油灯的光芒一照,更是金光灿烂夺人二目。我们这才发现不是黄豆,而是几粒金豆子啊。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没回过神来,难道是黄皮子们想用金豆子赎这只“黄仙姑”回去?胖子见钱眼开,赶紧把屋门关上,捡起金豆子来就用牙去咬,那时候他根本不懂怎么鉴别黄金,只不过这金光耀眼的真金放在面前,难免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好了。

我连忙把他的手按住,这些金豆子成色不对,小心被黄皮子投了毒。我再仔细一看,碗中金豆子共有六粒,大小相差无几,但形状有异,并不规则,可能是从什么地方硬抠下来的,还有那装金豆子的破瓷碗,像是有些年代的古物了,边缘破损处有半个鬼头的青色花纹,将碗端到鼻端轻轻一闻,有股尸臭令人作呕。

连金子带破瓷碗,八成都是古墓里的陪葬品。我们开门之后虽然没见到黄皮子的踪影,但这情形再明显不过了,那些小家伙,想用金豆子换回被我们捉住的“黄仙姑”!这件事想想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深山老林中的黄皮子还真成了精不成?连拿金豆子换命的事都懂。

燕子有点害怕了,不如拿了金子就把“黄仙姑”放了吧,要不然让黄皮子缠上了,咱们谁也别想消停。胖子却大大地不以为然:“这年月连黄皮子都学会这套鬼把戏了,竟然想用糖衣炮弹腐蚀咱们钢铁般的意志,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想得倒美。金子我看咱们就没收了,母黄鼠狼照样不放。我正打算明天上山把黄皮子坟的老窝端了,顺便给它们来个满门抄斩,以绝后患,说不定咱们还能找到更多黄金。”

我点头同意,套一只黄皮子没过够瘾,明天还要接着干。

三人正商议间,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我们头皮真有点发麻了,但那时候就是不信邪,各抄家伙准备打黄皮子。开门一看,来的却不是旁人,而是跟我们一起插队的另外三个知青,两男一女,冯建设、陈抗美和王娟。

这三个知青本来是留守在屯子里看家的,大半夜来到林场肯定是出事了,我赶紧把他们拉进屋里,让他们上火炕取暖。胖子多长了个心眼儿,伸手去摸王娟的屁股,把王娟吓得从炕上直接跳到地上。我赶紧替胖子解释:“误会,误会,他担心你们是黄皮子变的,所以才摸摸你们长没长尾巴。”

冯建设、王娟等三人都没听懂什么意思,我也顾不上再作解释,忙问他们为何连夜赶来林场,难道是屯子里出了事?还是进山围猎的那些猎户遇到危险了?冯建设没再耽搁,立刻把事情缘由说了出来。原来看守林场的敲山老头的孙女从小有抽羊角风的毛病,最近病情开始加重了。敲山老头为了给她治病,就想进山猎杀人熊,取活熊的熊胆入药,据说对治抽风有神效。这老头平时不仅脾气倔,主意也很正,悄没声地谁也没告诉,自己偷偷准备就绪,就带着孙女去捉人熊,结果他岁数太大了,比不得从前,没等他找着人熊,自己就先掉进了雪窝子。等他孙女回去找人帮忙,带着大伙找到他,敲山老头已经完了。

老支书怕去林场换班的人没见着敲山老头,会进山到处乱找遇到危险,屯子里已经没有能赶夜路的青壮年了,好在从屯子到林场这段路还算太平,路途也熟,便连夜让三个知青带了条猎狗来林场通知情况,顺便叮嘱我们绝不能进山。敲山老头死于非命,大队猎人还在深山里赶冬荒,现在屯子里已经够乱的了,林场这边可不能再出事了。

敲山老汉是屯子里元老级的人物,从年轻时他就在深山里打猎。我在山里插队有几个月了,时常受他照顾,听闻噩讯传来,心里很不是滋味,随便跟冯建设等人聊了几句。因为看天气变化,可能很快还会有场大雪,他们便没多停留,通了信息,便立刻返回屯子去了。

送走三个知青同伴后,我就开始在心里盘算。东北人熊的熊胆被称为“东胆”,与“云胆”并列为双璧,而且只有人熊的“东胆”才能医治抽风,黑瞎子的熊胆则是下品不顶用。敲山老汉为了找“东胆”把命搭了进去,如果没有“东胆”,他孙女画眉的抽风怕是没治了。我现在一穷二白帮不上他们别的忙,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去团山子捉人熊取胆。不仅我有这个念头,胖子和燕子也都动了心,三人一拍即合。十八九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更没什么顾虑,当下便合计着怎么行动。

实际上人熊的学名,称作“罴①”,与熊不同,罴遍体毛色黄白,不仅脖子长,后肢也比普通的黑瞎子高,力大无穷,一人粗细的老树说拔起来就能给拔起来,遇到人便人立而起穷追猛扑,而且姿态五官似人,性猛力强,可以掠取牛马而食,所以叫做“人熊”。山里的猎人不敢轻易招惹人熊,更别说打主意去猎人熊了,但人熊并非捉不得,只是要冒的风险极大,一个环节出了岔子就会把命搭上。因为人熊这种猛兽膘肥体壮,皮糙肉厚,即使弹丸洞胸穿腹,血流肠出,它尚且能够掘出泥土松脂塞住伤口,继而奋力伤人致命,所以即使枪法精湛,火器犀利,也绝难以力取之。

『①罴(pí),熊的一种,也叫马熊或人熊,能爬树游水,胆入药。』

有言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自古以来,有许多猎人猎杀人熊的传说,大多是以智取胜。其中流传最广的一则,约略说那人熊喜欢以千年大树的树洞为穴,空树洞里气热熏蒸,冰雪消融,人熊吃饱了就坐在其中。猎人们找到人熊洞,就从树洞处投入木块,人熊性蠢,见有木块落下,就会伸手接住,垫坐在屁股底下,随着木块越投越多,人熊便随捡随垫,越坐越高。待到人熊坐的位置与树洞口平行的时候,猎人们瞅准机会,以开山大斧猛斩其头,或从古树的缝隙中以矛攒刺毙之。

以前屯子里有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他在山中遇到人熊渡河,便潜伏起来窥视。过河的是一只巨大的母人熊,带着两只小人熊,母人熊先把一只崽子顶在头上赴水渡河,游上岸后它怕小人熊乱跑,就用大石头把熊崽子压住,然后掉回去接另外一只熊崽子。潜伏着的猎人趁此机会把被石头压住的小人熊捉走了,母人熊暴跳如雷,在河对岸把另一只小熊崽子拉住两条腿一撕两半,其生性之猛且蠢,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传说我们进山后都没少听说,但传说终归是传说,若是当真按此施为,未必管用,况且团山子上的人熊都有固定的习性,它们绝不会下山过河来林场附近出没,只在山深林密处活动。我们商量了几套办法,似乎都行不通,正焦躁间,燕子一拍装着黄米面黏豆包的大缸:“我说怎么敲山老头整了这老些豆包,原来他是想用黏豆包捉人熊,这种办法好多年没一人用了,也不知还好不好使。”

我和胖子茫然不解,待燕子对我们解释清楚,我们都觉得用黏豆包猎杀人熊这办法不错,不过虽然可行,可这毕竟是一个很古老也很危险的办法,最后我们终于决定冒险一试。夜间套黄皮子的时候,曾听到团山子里有人熊的吼声,这样就免去了许多麻烦,已经能够大致上判断出熊洞的方位。捉人熊取“东胆”,这勾当绝对够刺激,而且“东胆”能治敲山老汉孙女的病,两只熊掌一身熊肉拿到供销社,能顶我和胖子大半年的工分。

那时候我们一天才赚五工分,折合成人民币大约是一角五分钱,累死累活干几个月下来,连一张回家探亲的车票都买不起,无论从何方考虑,都是绝对值得冒险干一票的。

我和胖子这伙在深山老林中插队的知青,每天的生活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抬头看木头,低头看石头,啃着冷窝头,想着热炕头。”两人巴不得找些新鲜刺激的事情来做,这回有借口名正言顺地去山上猎人熊,都兴奋得睡不着,看看天也快亮了,便在屋里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

天一放亮,我们就带上一口袋敲山老汉用剩下的黄米面黏豆包,又找了几根桦木套筒。这东西就是一段段掏空的圆木筒子,外加一把伐木的长柄斧头。这些都是猎杀人熊的必备工具,相比之下,猎枪显得有些多余了。不过为了提防团山子里别的猛兽,猎枪猎叉还是不能离身。

到天亮为止,再没见黄皮子来闹腾,但把“黄仙姑”锁在小木屋里,说不定就让它逃了。于是胖子找了个伐木工人用来装松鼠的木笼子,把“黄仙姑”用铁丝捆扎,麻瓜堵嘴,黄蜡灌肛,装到笼子里面负在背后带着。等割了熊掌,掏了“东胆”,一发拎到合作社结算,换成好吃好喝的。

夜里一夜没下雪,但残雪未消,被早上的阳光一照,山上山下一派银装素裹。人熊最是嗜吃黏豆包,我们既然带了许多黏豆包,也就不必再同昨夜那般担心在林中直接撞上人熊,三人过河后仍然是走上黄皮子坟,去寻找山上的熊洞。

一路上攀岩过沟,越走林子越密。打后半晌开始,天色变得灰蒙蒙的,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雪了。燕子天生心热如火,既然“东胆”能治病救人,那还有啥好说的,整呗。可是她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历来知道人熊的厉害,见我和胖子二人满不在乎,不免有些奇怪地问我,难道不怕人熊吗?我趁机胡吹,人熊有什么可怕,听说美帝喜欢用巨熊来比喻苏修,难道咱们怕苏修吗?这他妈苏修那帮王八犊子,竟然亡我之心不死,想把咱们也一起给整修了,从我这来讲也不能让他得逞。咱们这么老多人,咱就铁了心跟他干上了,看最后谁把谁练趴下。听说苏修那边什么勃涅日列夫,天天吃奶油面包,可劳动人民呢,连黑面包都啃不上啊,这能不修吗?为了让普天下受苦人民都从水深火热中得到解放,咱们一定要多套黄皮子,多挖熊胆,为支援世界革命出把子力气。

胖子听我在前面对燕子抡开了吹,就趁机挖苦我。他对燕子说:“甭听他胡掰,昨天套了只黄皮子,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都整到支援世界革命的高度上去了。燕子,我告诉你吧,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同志曾经教导我们说——有些孙子不自觉,扯了大旗当被面,蒙着自己还去糊弄别人。你知道咱们这儿谁是那号人吗?”

我正待反唇相讥,可突然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一株参天大树脚下。这株老树怕有不下千年的树龄了,亭亭如盖,大可蔽牛,但树已经枯死了,树身上露出好大一个窟窿,里面冒出阵阵黑气。木笼中的“黄仙姑”也在这时变得异常焦躁不安,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我心想这窟窿能装进头大牯牛了,十有八九便是熊洞。我们昨天半夜套黄皮子时,听得人熊的咆哮声,十有八九就是从这传出来的。我们三人立刻停下脚步,抖擞精神准备猎人熊。但停步细观,只见那石壑树隙间,堆满了肥嫩厚大的松茸,遍布着叫不出名目的各种奇花异果,并没有熊洞那股骚烘烘的气味。这就怪了,如果不是人熊洞,那树洞下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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