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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失算 远黛 4790 2024-05-12 11:43:58

这个声音阴鸷, 低冷。就像阴沟里的蛆,攀爬在纪也身后。

又似无形的桎梏,将她拖出来狠狠踩碎。

纪也身子僵硬, 感觉到腰间是把刀,抵着。

痛又凉。

她偏头, 没敢动, 却还是认出来对方。

“华强,你疯了吗?”

当年的案子, 华强被判入狱,按照时间, 最近应该是刚刑满释放。

华强手上的刀又抵进一寸, 他笑了声, “疯?我要是疯了当年就应该直接上了你。怎么, 捅了我一刀就想这么算了?你做梦。”

纪也吃痛,整个人被他按在电梯上。窒息感传遍全身。

她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华强轻嗤, “干什么?你让我干吗?”

龌龊肮脏的话传过来,纪也偏头躲开。

“我不好过, 怎么会让你好过。”

华强出狱不到三个月, 从宜市辗转回到南城。当初他犯事,早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后来被学校开除, 他又好吃懒做, 不学无术。

出狱了也没学好, 身上没钱, 只能住在几平米的地下室里。

有天他无意间在地铁上看到南芭宣传, 镜头一闪而过的, 还有纪也的脸。

他又上网搜了下, 才知道原来纪也回国了,在南芭工作。

当时华强就想,这女人当年捅了自己一刀,还害他在牢里蹲了好几年,这口气他怎么想都咽不下去。

不吓唬吓唬她,也至少要捞点钱的。

华强抬头看了眼电梯灯,笑得狰狞,露出一口黄牙,身上还有浓烈廉价的烟酒味。

他掐着纪也的下颌,问她,“我让哥呢?嗯?”

纪也没说话,眼尾泛红。

“不会没几天就又被甩了吧?那不是白挨.操了。”

纪也难以忍受他的话,艰难开口,“华强,你威胁我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你……”

华强的刀眼抬了下,轻蔑开口,“报警?你觉得我会怕?”

牢也坐了不止一次了。

他怕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问你拿点钱,毕竟我现在也没工作没收入的……”

“我没有。”纪也打断他。

华强脸色沉下来,将她的头猛地撞到电梯的金属门上。应声发出砰得一声响。

“没有?你没有你男人没有?你唬谁呢?”

纪也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疼,隐隐抽动着,连眼前的意识也变的有些模糊。

华强却恬不知耻开口道,“我要的不多,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就彻底消失。”

说着他又逼近她,“江让应该还不知道六年前的事吧,你说他要是知道,你被我摸过,他会怎么想?”

纪也的哽咽声全部堵在喉咙口,有血腥味,是她自己咬破的,沁满唇腔。

“我没钱……”纪也再一次回道。

她拿不出一百万。

就算她有,也不会给他的。

华强像是耐心用尽,手上的刀子使了劲,刀尖锋利,划开纪也腰后,迅速渗出几道血痕来。

纪也闭眼,尖利的刺痛席卷全身,甚至有血滴到了地上。

“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只好去江氏了。”

“臭婊.子,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刀呢,这是还你的。你要是敢报警,大不了咱们就同归于尽,谁都别活。”

华强说完,走廊里的灯倏然亮起,有门被带上的声音。

随即就看到陆觅拎着垃圾,拐过来。

“啊——”

陆觅原本低头在看手机,蓦地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垃圾袋都扔了。

她脸色煞白,“你是谁?你,你快放开我姐姐,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两个都是小姑娘,哪里会不怕。

可陆觅看到纪也脸色苍白,唇都咬破了,被人按着,仔细看那人手上还拿着刀,地上更是还漫着血迹。

陆觅彻底慌了,脑子转了又转,悄悄按了紧急通话。

华强见有人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他要的是钱,还不是人命。

他重重将纪也推到电梯门上,朝身后退两步。

“和你姐姐开个玩笑的。”

华强拍拍衣服,冲陆觅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纪也的身体陡然没了着力点,顺着电梯门滑落,摔在地上。身后的桎梏散开,她剧烈咳了起来,手撑着地,很狼狈。

腰后的伤口随着动作像是崩开了,染红了衣裙。

陆觅腿麻,是真吓到了。

她站着不敢动,想去扶纪也,又怕激怒华强。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江让手臂搭着西装外套,掀眸,先看到的是地上几滴刺眼的血,紧接着是趴坐在地上的纪也。

陆觅眼睛一亮,哭了出来,“哥!”

华强“操”了声,明显也有点慌了。

本来想趁着江让不在,威胁一把这臭娘们儿的,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江让眼梢轻抬,眼底闪过阴鸷,又扫过纪也,目光最终落在华强身上。

华强见势,拔腿往楼梯间跑。

纪也看到江让的身影浮动,他的西装外套就随意丢在地上,等她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接连两声重响,是安全通道的门被砸上的声音。

随即听到的,是裹挟着的闷哼声,和肌肉骨骼错位发出的异响。

陆觅将纪也扶起,两人用力推开安全通道门,就看到华强被江让掐住,半个身子落在窗外。

有风,吹开了华强脸上的口罩,彻底将他暴露在风声中。

“放开,放开我……”华强不敢往下看,不停求饶。

江让手背青筋凸起,又像是在隐忍,掐着他脖子的手又用力些。他没说话,却已在暴怒的边缘。

纪也靠着墙,喊了声,“阿让……”

她都听到了骨头的声音。

江让垂眸,手上力气松开些,话是对华强说的。

“找她做什么,嗯?有本事就冲老子来,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华强拼命咳,动了下,“我就是,就是找她叙旧……”

他说完,江让一个伸手,将他的头砸到窗户上。

他声音泛着阴狠,“叙旧?再说一次?”

两人的身影隐在暗处,华强的身子落于窗户外,被路灯照亮。

而江让颀长的背影彻底淹没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却让人害怕。

华强被打得疼,嘴巴却不让,像是要故意激怒江让。

他笑出声,“老子,老子他妈找她怎么了,老子还摸过她呢……”

他说完,整个楼道间寂静无声。

唯有粗重的呼吸声,席卷着冷风,吹动纪也的脸颊。

曾经噩梦般的经历再一次被掀开,出自旁人的嘴。

纪也看到江让动作有一瞬的凝滞。

她咬唇。明明都咬破了还在用力。

华强见状,像是找回了快感,又说,“不得不说让哥你找女人眼光真不错,细皮嫩肉的,稍微用点力都不行,啊——”

他话还没说完,江让直接伸手拽过他的衣领,往墙上撞。他眼底通红,蒙着霜。

华强闷哼,摔在角落里,又顺势被他踩在脚下。

江让抬眸,扯过他的头皮,像是发了狠,“你他妈再说一次。”

他声音放得轻,下颌线紧绷,在发疯的边缘。

华强不敢再开口了。

他手上原本藏着的刀被江让反手擒落在脚边,有街灯闪过,发出银白刺眼的光。

江让躬身,伸手接过。

他指尖轻轻划过华强侧脸,低笑声,笑意闷窒,“来,继续说,你猜你刚刚说了几句话?”

华强盯着他,脸颊两侧的横肉都止不住颤起来。

因为他知道江让做的出来。

他是真不怕。

银光抵到腰间,江让的声音就像涔了冰,“你往哪儿弄她,嗯?我这个人最懂什么是礼尚往来。”

“你要试试吗?”

他回忆起刚才在楼梯间,看到纪也腰间的那抹伤痕。

他想,他从来舍不得碰一下的人,这畜生怎么敢?

华强手抵过来,求饶道,“让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

江让眼底鸷红,阴狠疯狂,盯着他。

纪也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台阶上。

她睁圆眼,包括她身后的陆觅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阿让!”

“哥!”

两人同时喊道。

纪也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江让顿住,身子微僵,感觉到身后人的温度,还带着颤。

纪也的眼泪不停掉,掉在他肩膀,手背。

她握住他的手腕,拼命摇头,“阿让,你别冲动……”

江让手停住。

陆觅也走过来,“哥,不要脏了你的手……”

江让身子微滞,他没动了。

须臾,他一把丢开,把华强从地上拽起来,重新按在墙上。

“我不碰你。”

他顶住华强喉咙口,低笑声,“不过也有的是办法。”

-

南城医院。

纪也坐在候诊室,等待医生给她清理伤口。

江让就倚在门外,时不时有电话进来,他垂眸接起,简单吩咐两句。

听着应该是律师。

纪也坐在病床上,指尖微拧,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可江让并没有朝里面看。

医生放下棉球,轻声道,“还好,伤口不算深,回去注意护理,过两天再来换药。”

纪也点头,放下衣服,起身走出去。

江让的身影有一半落在暗处,他半躬着身,眉眼微敛,气场极低。

见纪也出来,他只微微偏头,瞥过来问,“好了?”

“嗯。”纪也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江让率先起身,轻声道,“走吧。”

纪也看着他的背影,微怔,片刻后缓缓跟上。

直到上了车。

江让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他喉结微滚,拿过中控台的烟盒,随意抽一根出来点上。

车窗慢降,有青烟蔓延开,在夜色中勾出朦胧的烟圈。

纪也拧着身前的安全带,偏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他。

男人脸色阴沉,薄唇紧抿。直到一支烟快抽完,才开口问她,嗓音沉哑,“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纪也心尖一颤。

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还有她额头上被撞出的青紫,也格外明显。

她垂眸,睫毛轻颤,低声道歉,“阿让,对不起,我……”

“少他妈给老子道歉。”

江让字咬得狠,突然出声,却又不知道在和谁发脾气。

纪也闻言,身体猛地颤了下,眼眶也逐渐泛红。

几秒后,江让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他掐灭烟头,轻叹口气,语气缓和几分。

“我要的是你的道歉吗?”

“他缠着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着江让有些泄气,语气慢下来,“小也,你什么时候能相信我一点?”

他有问过的。

有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可她不愿意说,结果把自己搞成这样。

纪也鼻尖通红,她轻轻吸了下,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对不起,我,我也不确定是谁,警察也查不出来,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眼泪越擦越多。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江让指尖微顿,有愤怒,有愧疚。

更多的是忘不了刚才那些画面。

如果她出事怎么办,他怎么办?

可她已经哭成这样了。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唇贴在她耳边。

彻底放低了姿态,吻她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该凶你。”

纪也的眼泪止不住,她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不停摇头。

她应该早点告诉他的。

至少他不是从别人嘴巴里,知道过去那些最最肮脏不堪的事。

可江让一句也没问。

一句都没有。

他只是在气,气她的隐瞒,导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

江让松开她,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他冷静下来:

“先去警局做个笔录,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嗯?”

纪也点头。

她好想问他。问他为什么不追问自己,华强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江让没提,似乎也不想谈。

他只是偏过头,发动了车子。

有细碎的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仍旧是阴沉、愠怒。

可只有江让知道,更多的是害怕。

到警局后,江氏的律师已经在等。

纪也跟着警察和律师走进去,江让没跟。

他也需要做笔录,只好跟着两名警察去了另一间屋子。

他看着审讯室那道门缓缓合上,却无形在他心上撕开一道口子。

接下来的时间,警察问,他答。

对话简单明了,很快就结束。

“您先在这里等下,一会儿等隔壁好了,签完字就可以离开。”

江让点头,又哑声问了句,“能抽烟吗?”

“对不起江先生,不可以。不过您可以去外面抽,先别走就行。”

江让边起身边从兜里掏烟,叼在嘴上。

他拉开门,正好有位女警察拿着档案从外面走进来,和他擦身而过。

“沈队,宜市的卷宗传过来了,你看下吧,这个华强正如受害者所言,才刚刑满释放不到三个月。”

“之前入狱是因为什么事?”

“巧了,也是和这位受害者有关。强.奸未遂。”

江让脚步怔住,咬着烟的唇陡然松开,又被狠狠攥紧。

他背影微颤,没出声。

明明是颀长挺括的身影,在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却显得摇摇欲坠。

-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江让把纪也带回家,替她换衣服、洗澡,又花了挺久时间将人哄睡。

看着纪也熟睡的容颜,他靠在床边坐了许久。

近两点,他才从黑暗中起身。

是他亲自开的车,到宜市时不过四点。

他就坐在车上,看着宜市城南警局的大门,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给陈景尧打去电话是三点,对方应该是刚睡,被他闹醒的。

江让没多说,只寥寥几句,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是出了事。

他说的陈景尧应了,不过现在大半夜的,很多事情办起来不方便,陈景尧让他等等,至少等到天亮。

江让好似又慢下来,回了句,“不急。”

曾斯宇是天亮时赶到的。

大概是收了陈景尧的风,平日里嘴巴不把门的人,今天也是格外安静,什么话都没说,只坐到江让车上。

大约九点,陈景尧那辆京市牌照的车拐进小巷,停在江让车子旁边。

男人下车,点根烟,看了江让一眼问道,“你要进吗?”

江让掐了烟头,嗓音哑得快要说不出来。“传给我就行,麻烦了。”

陈景尧眉梢轻扬,有些意外。

不过最终只点下头,“那你等会儿。”

江让点头。

宜市的天气还不错,摆脱了阴雨季,好不容易出了太阳。

这一等,又过了半小时,才看到陈景尧从警局走出来,身后跟着穿制服的两个男人,点头哈腰的,在卖好。

江让的手机滴了两声。

垂眸打开,是陈景尧那边传过来的卷宗,PDF文档,很多页。

再抬头时,陈景尧已经背着光走了过来。

他低头,敲了敲车窗,漫不经心朝江让道,“发你手机上了,这帮老家伙,老子不来就不肯松口。”

江让应声,“嗯,谢了。”

陈景尧嗤了声,“跟我还客气?”

江让低笑声,“改天找你喝酒。”

陈景尧走后,阳光更加肆无忌惮照过来,将原本窒暗的车厢缓缓打亮。

江让眯眼,伸手要点文档,却被曾斯宇一把按住。

“阿让,要不别看了……”

江让没听。

卷宗长,密密麻麻的,还掺杂着许多证词。

就像是将血淋淋的伤口彻底剖开,而他受了迎面痛击。

是“强.奸未遂”四个字眼。

看到定案好像比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让人难以接受。

还有那些供词,详细到每一步,每一个时间。

时间。

2016年11月24日。

江让怎么可能忘记这一天。

他们分手的这天。

江让锁屏,身子靠向椅背,敛下眸,轻笑声。

须臾,他开口,“以前觉得自己挺像个人,至少爱她没保留。”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哦豁。

顺便推下我们景少的预收—《出格》,感兴趣的宝可以点进专栏收藏下哈。

京圈浪子vs 清冷美人

初见陈景尧那天,城郊刚下过雨。

男人穿了件黑色立领夹克,踩着短靴,指尖猩红,身影落在跑道照明灯下,靠着跑车抽烟。

他桀骜浪荡,身旁有葱白的手给他点烟,他连腰都没弯,就着风,唇角噙笑,任由对方试了一次又一次。

那天林志豪搂着向晚走过去,向男人介绍,“景少,我未婚妻向晚。”

向晚记得陈景尧漫不经心掀眸,神色淡漠疏离,带着笑,说的第一句话是,“向小姐,你好。”

分手后再遇陈景尧,源自向晚的处心积虑。

那晚包厢灯光窒暗,陈景尧坐在主位,并未在意她。

向晚明知他危险凉薄,还是在散场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她看到陈景尧眉眼垂下,躬身时锁骨微张,顽劣的冲她笑,嗓音哑到不行,“想跟我啊?”

他收手,笑意恣肆,“你凭什么?”

事实证明,向晚赌赢了。

这场离经叛道的情爱,始于算计,终于荒诞。

向晚预备抽身时,陈景尧指节微屈,抵住她的脖颈,泛着血红和苍白。他咬过她的侧耳,低声放狠话,“向晚,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再让我看见,我会弄死你。”

向晚还是走了。

后来回京市,向晚出门都是躲着陈景尧走。

某个雨夜,在漆黑的楼道口,她看到男人矜贵的身影靠在老旧的墙皮上,他指尖掐烟,一步步朝她走来。

“跟老子服个软,就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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