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扯那些了, 这事你看怎么办？”付婕问。
“小叶出柜的时候，你也没这么焦虑啊，不还劝我看开点吗？”叶毅云道。
“小叶那我是没立场去管, 霜霜这儿总要弄明白了。”付婕说着，皱起眉, “而且你也听到了，这事明明是霜霜挑的头，撩拨完人家又跑，跑了又回来追，你能保证她真的是真的收了心？”
叶毅云思索片刻, 道：“那就让她们自己发展吧, 到底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还得看她们，我们操心也是瞎操心，一不小心还容易落个埋怨，你愿意和女儿离心吗？”
付婕叹了口气。
“我觉得明霜挺不错的, 我关注过她的工作, 履历和能力都是佼佼者，模样又好，还是配得上霜霜。更重要的是，咱们霜霜不用嫁人了。”叶毅云一想到这事就高兴，嘴角都翘了起来, “我也不用担心她婆家不好，以后嫁过去受欺负了。她可以一直留在家里, 还帮咱们再招个入赘的女儿, 多好，哈哈。”
付婕白了他一眼：“净想美事, 人家愿不愿意入赘还是个问题呢。”
“不入赘也行，只要对霜霜好就行。你能保证霜霜找个男朋友，就一定比明霜更好吗？”
两人回到楼下，叶亭霜还端正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犟种，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既然都回来跟我们坦白了，也是做好了要跟我们死磕的准备了吧？”付婕说道。
“死磕倒不至于，只是我确实会坚持到你们接纳她为止。”叶亭霜承认道。
“她就那么好吗？”
“嗯，没有人再比她更好了。”
“可你以前不是说独身主义吗？”
“以前无知，不知道还会遇见她。”
付婕无奈地看了叶毅云一眼，叶毅云点点头，她才转头说道：“先吃饭吧，她吃过了吗？还没吃的话，就叫过来一起吃吧。”
叶亭霜呆了几秒，旋即眼底浮现起浓浓的笑意：“好。”
明霜接到她的电话后，很快就赶到叶家，笑吟吟地说：“叔叔阿姨，我又来蹭饭啦。”
“多一副碗筷的事，以后要常来吃饭啊。”付婕笑道。
“好，只要你们不嫌我聒噪。”明霜笑呵呵地说完，发现叶毅云一直没吭声，又冲他笑了笑。
叶毅云这才缓缓牵起嘴角，道：“人齐了，开饭吧。”
吃饭时，叶亭霜喜欢的那道菜离她有些远，正好明霜伸手去夹，她便说了一句：“给我也夹一点。”
明霜顺手给她夹了几次，碗里立马堆了小山。
付婕见状，看明霜的眼神就不自觉多了几分怜爱。
多好的孩子，可惜遇到了叶亭霜这个渣女，被抛弃了不说，现在又对叶亭霜这么好。
哎，都是自己的女儿造的孽！
“明霜，你别管她了，自己想吃什么就夹。”付婕关心道。
“嗯嗯，我在夹呢。”明霜直点头。
饭后，叶亭霜还得回工作室，便与他们道别：“有空再回来。”
“随你。”付婕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心疼地拍拍明霜的胳膊，“明霜，要是她周末也忙的话，你就一个人上咱们这来吃饭，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明霜受宠若惊地应下来。
付婕又杵了叶毅云一下，叶毅云一脸严肃地叮嘱：“明霜，好好工作。”
“我会的，您放心吧。”
上车后，明霜才小声说：“你爸妈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叶亭霜发动车子。
“你妈有点过于热情了，你爸又比平时更严肃了。”明霜说。
“哦，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吧。”
“哦......什么？！”明霜惊声问。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交往了。”
明霜表情都乱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我妈就猜出来了，所以今天我去跟他们坦白了。”叶亭霜说。
明霜诚惶诚恐地问：“那他们接受了？”
“饭都来吃完了，你说呢？”叶亭霜笑说。
“这也......太突然了。”明霜捂着胸口说完，打开窗吹风，“让我先冷静冷静。”
半分钟后，她又关上窗：“好冷。”
叶亭霜笑了一下。
“咋跟做梦一样呢？我就是在家打了两把游戏，突然就出柜成功了？”明霜缓缓看向她，“所以你是特意撇下我来跟她们坦白的？要是她们很生气，还要把你赶出去呢？”
叶亭霜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莞尔一笑：“我的爸妈我了解，她们不会这么做的。就算她们可能会一时想不通或者生气，但也不会不要我们的。”
“真好......”
明霜不由得想起那年暑假回国，跟明建业出柜时，明建业大发雷霆，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之后她就老实呆在国外，再也没回来过了。
她已经放弃了得到明建业的接纳与祝福的想法，但没想到却又在别的地方得到了。
“我爸那边可能没你爸妈那么好说话，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带你去见他。他连我这个亲女儿是同性恋都还没接受，更别说你了，肯定要给你委屈受的，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明霜说。
叶亭霜扯了扯嘴角：“我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吗？他接不接受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和我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要担心，说不定哪天他就想通了。”
“但愿吧。”明霜扭头看着她，打从心里冒出一股暖意，“我最近总是感觉自己很幸福，好奇妙的感觉。”
“是吗？”叶亭霜与她相视一笑，“好巧，我也是。”
*
天气越发的寒冷，早晨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垫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明霜哈了口气，在窗户上落下一层水雾。
吃完早饭后，明霜哆哆嗦嗦地上了车：“我送你过去。”
“走过去就十几分钟。”
“那也冷啊，上车。”
叶亭霜只好上车，几分钟就到了，下车时明霜又叫住了她：“晚上我要出去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好，少喝点酒。”
“嗯。”
叶亭霜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明月就兴冲冲地跑进来：“从昨晚开始，就有好多人来后台私信我，询问定制的价格！还有几个已经跟我约好了来店里参观，这是预约表，你看一下。”
“昨晚？”叶亭霜好奇地接过预约表，“为什么一下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昨晚是明星慈善夜，陈曦一身中式造型上热搜了，很多人扒同款，就饰品找不到是哪家的，然后我就去认领了。网友顺着我们账号的主页，就看到我之前给你拍的制作视频了，所以一下子涌出好多人。”明月说道。
叶亭霜打开网络，搜了一下陈曦昨晚的造型，妆造果然和平时的人设大相径庭，面部妆容清淡别致，如同胸前的翡翠一样优雅内敛，反差效果令网友们都喊惊艳。
“来的人估计有不少是她的粉丝，来凑热闹的，未必有购买力，但也不要懈怠了。你去跟前台叮嘱一下，叫她耐心点，更不要看菜下碟。”叶亭霜说。
“好。”明月又指了指预约表，“上面有几个圈注的重点客户，都是我初步筛选过有购买意向且有经济能力的。”
“嗯。”
一天下来，工作室都快熬成一锅粥了，叶亭霜面见了三位，很快就下了单。因着这三位都是网红，也想做翡翠项链，蹭蹭热度。
晚上收工很晚，明月说：“有几位说要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会继续跟进的。”
“辛苦了。”
“你才辛苦，都要过年了，估计也没时间休息了吧。”
叶亭霜笑了笑，正欲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好久没联系过的陈曦。
“你看到我的热搜了吗？”陈曦兴奋地问。
“嗯，恭喜啊。”
“托你的福。”陈曦哈哈笑道，“我上次跟经纪人说了你的提议，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我想再在你那定制一套翡翠，下次参加活动又戴它们。”
“我不大建议翡翠，定制的工期都比较长，这期间一定会有很多人效仿你，网友们会视觉疲劳，再看你时就可能没这种惊艳感了。”叶亭霜说。
“嘶......有道理啊！太有市场敏锐度了，那你说说我要戴什么好？”
“有空来店里一趟吧，我好根据你的需求做设计，你也好拿主意。”
“行，等我有空了就联系你，我感觉这次真的要升咖了，经纪人说已经有民国戏和清宫戏的剧本递上来了。”
“那我心里好像有点想法了，具体等你来了再商量吧。”
“行！”
在店里忙到十点多才回家，结果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给明霜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
于是又打了几个，那边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叶亭霜皱眉，疑惑地看看手机，确定没打错，是明霜的号码：“......爸？”
“嗯，是我。”
“她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她现在在我们家呢，你快过来接她吧。”
叶亭霜开着车过去，一进门就看见明霜躺在沙发上。
“你可来了。”付婕走上前，解释道，“她跟上司们吃饭，结果上司把老叶也拉来了，大家都喝多了，老叶就让司机把他们两个一起送回来了。老叶还在楼上，我去看看他，这儿就交给你了。”
“嗯。”叶亭霜坐到沙发上，看着闭上眼睛还皱着眉的人，倒了杯蜂蜜水，把人扶起来，“来，喝点水。”
明霜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勉强睁开眼睛：“唔？你怎么在这？”
“不是让你少喝点酒吗？”
“全是领导，你爸——”明霜晕乎乎地指指上面，“你爸还去了。”
“头还晕吗？”
“不晕。”明霜说完，就倒回沙发上了。
付婕下来倒水，看她这情况，说：“今晚干脆就在这里睡一觉。”
“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清晨，明霜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吓了一跳，赶紧起来拉开窗帘，看见付婕在院子里锻炼身体，这才松了口气。
“醒了？”叶亭霜推门而入，给她拿了套衣服。
明霜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我昨晚喝醉后，没干什么丢人事吧？”
“我妈说，你抱着我爸的大腿喊亲爸。”
“！！！”明霜往床上一倒，“我不活了！”
叶亭霜噗呲一声笑了：“逗你的。”
明霜又坐起来：“真的？”
“嗯，赶紧下楼吃饭吧。”
下楼后，明霜一个劲道歉：“不好意思，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老叶喝得比你还凶呢，这会都还没起来。”付婕招呼她们吃早饭，吃过后，又让她们稍等，上了一趟楼，下来时提着两件羽绒服。
“天冷了，昨天逛街正好买了两件衣服，你们尺码应该差不多吧？明霜你来试试，不合适我再去换换。”付婕说。
“啊？给我的？”明霜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
“对，要是只买霜霜一个人的，岂不是偏心吗？”付婕笑着将衣服放到她面前，“来，伸手。”
明霜乖乖伸手，穿上衣服。
付婕转了一圈：“不错，个子高穿什么都好看，不用去换了。天气冷了，你们得注意保暖。”
“谢谢阿姨。”明霜没忍住，一把抱住她，然后松开手，突然背过身抬了一下胳膊。
“她怎么了？”付婕小声问。
“好像是哭了。”叶亭霜小声答。
“她哭什么呀？”付婕更小声地问。
“可能是感动的吧。”叶亭霜更小声地答。
付婕笑了起来，爽朗道：“那她该不会也抱着我的大腿喊亲妈吧？”
明霜忽然转过身，眼角还挂着泪呢，面色却通红，看向叶亭霜：“所以你没逗我？！”
叶亭霜笑了一下。
“啊！我不活了！我这就去上刑场！”明霜懊丧地跑了出去。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付婕担忧道。
“不会，她只是去上班。”叶亭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