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霜拿着纸巾擦地上洒出来的茶叶, 镇定道：“妈，你问的是哪个霜霜？”
本来是为了满足叶毅云的好奇心，付婕才问的叶亭霜, 但她还不想打草惊蛇，想等女儿自己跟她们说恋爱的事, 于是话头一转：“当然是明霜啦，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吧，是不是谈恋爱了？”
明霜艰难咽下卡在喉咙里的茶叶：“是的是的。”
叶毅云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什么, 被付婕一个眼神给绊住了, 闭上嘴不再多话，坐在沙发上当一尊佛像。
“你们俩在国外是怎么认识的？是同学吗？”付婕将果盘放到明霜面前。
“我们是......旅行认识的。”明霜呵呵笑道。
“哦，明白了，要是两个人在旅行中能成为好朋友的话，那就说明她们真的很合拍呢, 好多人都会在旅行中闹矛盾。”付婕说。
明霜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那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明霜说了几个地方, 付婕惊讶地看向叶亭霜：“以前没见你这么爱旅行呀？”
叶亭霜道：“度假嘛。”
“哦，对，你之前好像是出去度了一个多月的假，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嗯。”
付婕又问了明霜的专业和工作。
长辈的关心与问话是逃不开了，叶亭霜怕她接下来都要问到户口上了, 提醒道：“妈，你是人口普查部的吗？”
付婕和明霜同时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 小霜, 我和你们年轻人话题少，也只能问这些烦人的问题了。”付婕说道。
“没事的阿姨, 您是关心我才问我的嘛。”
“你这孩子真懂事，吃饭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付婕起身拿吃的了。
明霜又讪讪地看向正襟危坐的叶毅云，两人对视片刻，叶毅云也有些尴尬，生硬地转过头去，视线追随着付婕的身影。
叶亭霜见这一幕，有些想笑，问道：“爸，你想下跳棋吗？明霜也会，让她陪你玩会呗。”
叶毅云转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明霜：“你会吗？”
“我会一点。”明霜没想到还真有跟大领导下跳棋的一天，跃跃欲试地问道，“叶总，来几局吗？”
“来。”叶毅云弯腰就从茶几下面掏出一盒跳棋。
明霜又刷新了对大老总的认知。
付婕让保姆取出晚上刚烤好的小饼干，又和叶亭霜说起明天要去参加别人的晚宴，让她帮忙搭配一下饰品。
这边明霜完全沉浸在下棋中，过了一会，看见她们母女俩有说有笑地从楼上下来，有些愣神。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和爸爸在旁边玩，而姐姐在另一边和妈妈一起聊天，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稀松平常的日常，现在竟成了奢望。
“霜霜，你别走神，老叶在偷棋！”付婕忽然喊道。
明霜低头一看，正好将叶毅云抓了个正着。
叶毅云僵硬地将手里的玻璃珠退回原来的位子，讪讪地看着她：“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明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晌才忽然笑出声：“不会，我保证。”
夜深了，明霜不得不回家去。
付婕和叶毅云一起送她到院子里，她不停挥手：“回去吧，不用送了，叔叔阿姨早点休息。”
“好，有空再来玩啊。”付婕笑道。
“好，我会的。”明霜望着叶亭霜笑了一下，转身上车。
几天后，叶亭霜又去接明霜下班了。
“又来做护花使者啦？”明霜笑着走出大门，一眼便看见了她，顺便指了指旁边的胡佳旭，介绍道，“这是我同事，胡佳旭，和小叶关系也不错。”
“你好。”叶亭霜看向胡佳旭，点头致意，想起上次去找明霜时，就是这个女生盯着她看。
“你好你好，早就听说过你了，总算正式见面了。”胡佳旭笑眯眯地说。
“那我们先走了。”明霜牵起叶亭霜的手跟胡佳旭道别，然后一起去吃饭。
“快年底了，接下来我可能会很忙。”明霜叹气道。
“那就有空的时候多见见吧。”叶亭霜说。
“嗯，对了，我下周要去去趟国外，就在小叶她们那个城市，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顺便看望她们。”
“嗯，那边好像比这里还冷，记得多带点衣服。”
“好。”
一周后，明霜飞到国外去谈生意，花了六七天才谈妥，结束后她给叶楠柠打了个电话，想跟她们约顿饭。
叶楠柠却给她直接发了个公寓的地址。
她按响门铃，开门的人是杜溪冉。
“来啦。”
“嗯。”明霜看着她身上的围裙，乐不可支。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杜溪冉笑着伸手就去拿她手上的袋子。
“想什么呢，这是给叶亭霜带的。”明霜往后一闪。
“小叶，她只给你姐姐带东西，都不给你带，你也别给她做饭了。”杜溪冉冲厨房喊道。
下一刻，小叶就出来了，手里还端着刚出炉的菜，嘴角噙着笑：“阿霜，快进来坐吧。溪冉，你的汤快好了。”
“哎哟我去！”杜溪冉赶紧跑进厨房去盯着火。
明霜走到小叶身边，从包里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喏，这是你的礼物。”
“谢谢。”叶楠柠开心地接过礼物，出国几个月，好久没见到国内的朋友，格外地高兴，嘴角一直翘着，“你自便，我再去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好。”
明霜在她们这套公寓里转了转，客厅很大，茶几上放了不少专业相关的书籍，墙角立着棵装饰了一半的圣诞树。墙壁上贴着不少她们的照片，看得出很开心。
她拍了几张客厅的照片，发给叶亭霜，然后又去厨房门口，拍这两人的视频。
视频里，叶楠柠在掌厨，杜溪冉在一旁学习：“需要焯水吗？”
“要的。”
过了会，叶楠柠夹起锅里的肉片，喂到她嘴里：“味道怎么样？”
“非常好！”杜溪冉竖起大拇指。
叶楠柠笑了笑，将锅里的菜盛出来，杜溪冉立马端出来，准备碗筷，又拿了瓶酒出来：“晚上不开车吧？”
“我来出差，哪来的车？”
“那就行。”
叶楠柠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三人坐下，一起喝了一杯。
“终于又吃上小叶亲手做的饭菜了。”明霜欣慰道。
“珍惜吧，下次再过来，可就是我来掌厨了。”杜溪冉笑说。
“有小叶这么好的师父，你可别砸了她的招牌。”
叶楠柠笑了笑。
茶余饭后，三人慢悠悠地喝着酒，聊着彼此的近况。
当知道她和叶亭霜在一起的消息后，叶楠柠表现得最为吃惊：“这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啥，来，乖一点，喊个姐夫听听？”
“我喊不出口。”叶楠柠尴尬道。
明霜又扭头看向杜溪冉，头颅抬得高高的：“来，杜溪冉来喊一个听听！”
“想的美。”杜溪冉给她倒酒，托着腮问道，“正和现在怎么样？”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还有几个同事一直在念着你呢，你下属们也是，都希望赶紧你们回去继承叶总的衣钵，她们好跟着鸡犬升天了。”
杜溪冉笑出了声：“那得看咱们小叶同学什么时候能毕业了。”
“很快就回去了，时间过得很快的。”叶楠柠说。
“是啊，一眨眼，你们就出来几个月了。说不定下次见面，就是在国内了。”明霜说。
吃完饭后，叶楠柠端着碗筷进厨房，杜溪冉也一起进去帮忙。
明霜透过房门，看着她们在里面默契地洗碗清扫，偶尔聊几句天，看得出了神。
“看电影吗？”洗完碗后，杜溪冉出来打开投影仪。
“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是住酒店吧，行李都在那边呢。”
“也好。”
“......你真是一点客套的挽留都不用啊？”
“跟你用得着吗？挽留你就会留下来吗？”杜溪冉好笑道。
“也是。”
回去的时候，她在玄关处换鞋，看着前面站着的两个人穿着情侣拖鞋。
“这个是我做的一点点心，你坐飞机的时候吃吧。”叶楠柠给她递了个几袋饼干和点心。
“谢谢。”
两人送她出门，她回头挥挥手：“走了，拜拜，下次见。”
“记得再来玩！”叶楠柠用力挥手。
她坐上车，扭头看着院子里的两人，手牵着手，背后是客厅里的灯光。
车子驶出去一段距离，她回头望去，看见叶楠柠趴在了杜溪冉背上，杜溪冉背着她一路冲回去，叶楠柠一边尖叫一边笑，很快便一起消失在了视线里。
回到酒店，装修高档的房间却一点也不如叶楠柠她们那小公寓温暖。
她倒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公寓里的情侣拖鞋，情侣牙刷杯子和毛巾，什么都是双双对对的，就连马桶橛子都是两个。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给叶亭霜打了个电话：“在干嘛呢？”
“吃饭，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的飞机。”
“我来接你。”
“好......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算了，回来再说吧。”
“好。”
翌日，她坐了大半天的飞机，落地时正好赶上日落。在出口处看见了叶亭霜，她快步走上前，把人紧紧抱住，过了一会才松开。
“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见了。”明霜笑道。
“是啊。”叶亭霜牵着她的手，走出机场，“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事？”
明霜将行李放进车子，直起身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夕阳，一辆飞机飞过去......来来回回地这么飞，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叶亭霜，我们同居吧。”
叶亭霜一愣。
“我想天天看见你，想跟你一起穿情侣拖鞋，跟你用配对的牙刷毛巾，跟你一起做饭，看电影看到深夜，想跟你一起生活，我想......和你有个家。”
半晌，叶亭霜才说：“上车吧。”
没有得到答案，明霜也只是淡淡地失落了一下下，她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被拒绝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
且不说她们才恋爱不久，就是按叶亭霜的性子，就知道是不可能这么爽快同意的。
叶亭霜连接受一段感情都不容易，更何况又要她这么快就接受另一人参与到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来呢？
还是太着急了点。
明霜暗自叹了口气，又安慰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身体还有些疲惫，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明霜，到了。”叶亭霜喊道。
明霜缓缓睁开眼，下车取行李，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奇怪地看看四周的环境：“这是哪？这里不是我的家啊？”
“这里当然不是你的家了。”叶亭霜指着前面的高楼说道，“但是它会成为我们的家。”
明霜诧异地看向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二十八楼，去看看喜不喜欢。”叶亭霜握住她一只手，将一把钥匙放到她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