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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这该死的顶级同行 昭昭宵宵 3865 2023-12-10 15:46:20

监测室外,穆棉摘下护目镜,递给百里妍一沓资料,“喏,全在这了,你自己看,以前顶多一周两回,最近平均每天七次药剂注射,一年的经费全烧这半个月里了。”

百里妍快速翻看着资料,目光扫过上面多处打了红叉的“注射药剂”字样,说:“经费我会再追加,监测不要断。”

穆棉点头,从旁边拿出新的护目镜递给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N6-11是自主意识很强的生命体,我和池廷这十几年一直尝试从各种生物身上寻找和他相似的元素,可事实证明,没有一个异常生物会拥有这样极端的情感。”

百里妍手放到门把上时,穆棉对她说:“他的那份自主意识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很多,感情可以模拟,数据也可以造假,早在几年前各项数据就显示他已经可以正常控制情绪,那些药剂早就该断了,只是池廷他……”

穆棉停了一下,惋惜无比地摇摇头,药剂里省下的这笔钱保底可以助推整整五个新项目,“小妍,你不能只砸钱,或许偶尔也可以跟他谈谈心……或者说些别的什么,他会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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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特殊材质的银白色大门紧紧关上,巨大的半透明状正方体悬浮在空旷的房间中央,泛着幽绿的光。

正方体内部布满了多条交叉的能量输送管道,在无数管道的交叉处静静飘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

那是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微微垂着头,黑发温顺地垂在脸侧,堪堪遮住削瘦的下颌线。

他双臂大开着,似乎被无形的线吊起来,映着冷光的输送管道从他的肩胛向外延伸,另一端连接着蕴含能量的内壁。

仅关门的一声响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依然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只剩似有若无的电流波纹在身上游走。

室内很冷,百里妍把护目镜拿在手上,没有要戴的意思,她缓步向前,在正方体发光的外壁前停下。

这是整个研究所最好的阻隔器,池廷专门针对他的私人订制,内关恶花,外防辐射,除了偶尔会被骤变的能量光闪到眼需要佩戴护目镜外,这个房间要比其他监测室安全数十倍。

一声轻微的响,是护目镜落地的声音,那个男人才终于有了反应,阻隔器里的能量翻涌着在内部躁动,“一百三十三万九千两百秒。”

声音从管道传输出来,因为带上滋滋的电流而显得破碎,男人缓慢抬起头,皮肤呈现出无血色的白,衬得眼底的乌青愈发明显,他说完那句话就闭了嘴,视线阴森森的,穿透遥远的、厚重的能量壁,落到百里妍脸上。

“现在是一百三十三万九千两百零七秒了。”百里妍触碰了一下泛着绿光的外壁,笑着跟他对视,轻声问,“需要我在外面凑个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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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妍穿过那道壁进来的时候,N6-11大张着嘴想把她吃掉。

监测室冷白的灯亮得异常强烈,发白,发白,无数电流乱窜着流进昂贵的细长灯管,终于承受不住似的,砰一声炸了,无数锋利的碎片散落下来,在半空中速度被放慢到了极致,缓慢地、轻盈地飘落,像飞了漫天的花瓣。

于是就真的变成了玫瑰花瓣,灯管炸了,监测室却没黑,从立方体开始,整个房间变色成了昏暗的红,红的中央,N6-11嘴角开裂到头顶,他的牙齿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尖刺,头发红了,眼珠红了,皮肤变成了极致的惨白,仿佛体内本就不多的血全汇聚了过去。

哪还有管道,肩胛、侧腰、双腿,无机质的冷色仪器早活了过来,柔软的,蠕动的,它们贯穿N6-11全身,另一侧从远处的内壁脱落,输送能量的通道是开合的口器,从四面八方缓慢向渐近的生命体游移。

美丽,鲜活,N6-11能感受到她藏在皮肉下的血液的流淌,那颗鼓动的心脏在向他靠近,准确来说是他的嘴,阻隔器空间太大了,要精准地品尝到她,他只能把嘴无限地撑大,撑大,头抵上高高的顶,下颌紧贴着坚固的底,他暂时还不能让自己的下巴离开阻隔器。

N6-11其实不喜欢这个称呼,只不过是那个男人随手排列的无意义编号,但是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因为就算在以前也没有人需要叫他,除了他老婆。

他有很多代称,很久以前,那个人跟他撒娇,上一秒还冷着脸,理智、清醒地挂掉电话,下一秒眼角就挂上了泪,扑进他怀里,嗓音和人一起软了,叫他亲爱的,说心情很不好,这周末的约会计划又要泡汤了。

因为城西做建材的许总还是隔壁搞挖掘机的赵总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些人最后都跪在她脚边,惊恐,畏惧,声泪俱下地说着什么,他们带着大把大把的现金,堆满了整个房间,他们躲在那些钱里,向她求个活路。

他喜欢看百里妍笑,淡淡的,三两句话就宣告了一个企业的灭亡。

百里妍经常忙到没时间跟他谈恋爱,所以他会自己争取。

豆腐渣工程的孙总晚上做梦,全家人都变成了血豆腐,碎,烂,却还剩着没剔干净的骨架在行动,他们微笑着,把一盘盘血豆腐渣端到男主人面前,妻子温柔地拿勺舀起喂到他嘴边,两个调皮的孩子一左一右咧着爸爸的嘴,带着血腥碎肉的指骨戳得口腔生疼。

“吃啊爸爸,”勺子喂不进去,妈妈生气了,孩子就慌,抓起盘里的东西往他嘴里塞,稚嫩的童音不住催促着,“快吃呀爸爸,你最喜欢的豆腐渣,我们全家人的血和肉一起做的,你怎么不吃呀,快吃呀爸爸……”

孙总后来进了精神病院,据说是大睡三天突发恶疾,梦里啃掉了自己的半截手臂,醒后吱哇吱哇手舞足蹈,看到老婆孩子就吓得大叫。

那个周末N6-11和百里妍订了婚,他觉得百里妍什么也不怕,孙总自己出问题还拖了她的公司下水,她原本要在周末实施反击,孙总出事后计划自然而然就改成了订婚。

百里家族的人好像都怕她,N6-11觉得太好了,没有其他人的干涉,恋爱很自由,婚姻很自由,他们的孩子,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也很自由。

老婆真的不怕他,N6-11有时候感觉很挫败,他会在百里妍睡着的时候飘过去一个头,身体却在背后轻轻抱着她,百里妍半夜醒来,就会捧着他的脑袋翻个身,不偏不倚地给他安回去。

吓不到老婆,N6-11就吓儿子,百里妍加班的某个晚上,五岁的小男孩半夜睡醒出来找水喝,刚走到客厅却发现不远处的冰箱缝隙隐隐透着光,他觉得又是爸爸拿完东西没关门,他端着水杯,轻咳一声,眼睛朝冰箱用力看了一眼。

门没动,缝隙依然透着光,他皱眉,觉得应该是自己口渴了,发挥不好,于是他吨吨吨喝完了手里的水,把空杯子朝桌上一放,平复了一下呼吸,更加用力地朝冰箱瞪了一眼。

门依然没动。

他攥了攥拳,不服输似的,在原地瞪了半个小时,那可恶的冰箱门就是一动不动,实在忍不了了,明天还要上学,他揉揉又困又干的眼睛,走向冰箱,要手动把门关上。

就在他走近的一瞬间,门啪的一声自己开了,亮眼的彩光中,他那满满当当一冰箱的零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活物似的蠕动的玫瑰花,每一片花瓣都有自己的色彩,在渐变映射中摇曳着炫出五彩的光,闪得某双本就困倦的眼睛更难受了。

他静静站在冰箱前,看一堆玫瑰花中央缓缓长出一个半熟不熟的头。

半熟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头应该是他爸,因为那个男人前几天刚染了彩毛;不熟是因为这个头的脸是一个螺旋扭曲的玫瑰花心,花瓣正对着他,开合着,仔细看还能看见这东西正在嚼他昨天刚放进去的蜂蜜黄油味薯片。

半小时前喝了一整杯的水,突然的恐惧和愤怒交织下,有小孩屈辱地尿了裤子。

太丢人了,又有小孩委屈地哭出了声。

玫瑰彩花得意地笑,觉得自己在小孩愈高的哭声中重振了雄风。

玫瑰彩花得意地笑,觉得自己在小孩愈高的哭声中摇起了身躯。

玫瑰彩花得意地笑,觉得自己在小孩愈高的哭声中摔出了冰箱。

大雨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房子轰隆倒塌的时候玫瑰彩花已经用自己巨大的花瓣包住了儿子,顺便告诉他别往里面尿。

百里妍匆匆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没有家了,男人坐在废墟上凹造型,脑袋是一个巨大的玫瑰花头。

百里妍走近,让他把花瓣张开,男人吃力地摇摇头,露在外面的五官忧郁而深沉,他问:“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他又说:“没事儿,我就是出来看看雨,儿子没尿,也没哭。”

那天,年仅五岁的百里霸道光着屁股跟爸爸一起在酒店的墙角罚站,只有妈妈一个人睡床,他又想哭了。

已经变回来的彩毛人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吵醒妈妈,又拿玫瑰花瓣在墙角给他搭了个床,悄悄告诉他:“没事儿,你先睡,天亮前我叫醒你,肯定不让你妈知道。”

看着儿子在墙角酣然入睡,N6-11满意,堵了所有透光的地方,把窗帘拉得死紧,顺便关了百里妍的手机,满足地上床揽着老婆睡觉。

百里霸道醒的时候爸爸告诉他有个词叫言出必行,比如爸爸的确在天亮前叫醒他了,只不过是后一天的天亮。

考虑到儿子会因为耽误上学而拿不到满分小红花,老婆也会因为手机关机而错过重要的工作电话,羞愧的彩花自作主张,捏出了花老婆和花儿子替他们上班上学。

儿子那里很顺利,真儿子酷酷的,不跟小朋友们玩,花儿子又帅又爱笑,一天就交了一百个好朋友,太好了,明天上学就给儿子一个大惊喜。

老婆那里更顺利,N6-11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幸运,百里妍那个青梅竹马回国的第一天就来公司找她,也没什么,就一普通帅哥,花老婆冷笑着接见了他,在他开口前坚定不移地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

那个男人很疑惑,镜片下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说:“我知道,你给我发过照片。”

花老婆冷哼一声,又告诉他,“我们人类只能有一个对象,请你自重。”

青梅竹马的眼睛眯起,怀疑地打量了她几眼,扶了扶眼镜,叫她,“小妍?”

叫别人老婆竟敢这么亲密,花老婆直接把他赶了出去,酒店里的彩花抱着老婆暗自冷笑,居心不良的长毛男,幸好没让真老婆过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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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妍依然不怕他,就那么稳步走向大张着的嘴,在充当牙齿的绿色尖刺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N6-11生气了,房间从幻象里解放出来,一切瞬间恢复了正常,他瞪着眼,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可恶的女人。

“我身上现在有一百一十二个针孔,”他说,“他们已经没地方注射了,下一针是我的心脏。”

百里妍走近,视线掠过他被吊起的双臂,抬手覆上他的左侧胸膛,温声安慰道:“别害怕,你已经没有心脏了。”

身躯颤抖着发出笑声,N6-11垂眸看她,眼中升腾起无数凶狠的恶意,他似乎想带动身体移得更近,却被深陷在骨肉里的输送管紧锢着,百里妍要收回手,他贪恋地前倾寻找她的温度,管道连接的地方被扯动,带来撕裂般的疼,他垂下眼,凶恶变成了可怜,他说:“老婆,我好疼。”他又说,“你抱抱我,或者让他们放了我,都十七年了,我又不欠他的。”

百里妍摇摇头,手收回垂到身侧,说:“你不能控制自己,他不会让你走的。”

“那是因为你!”N6-11猛地前倾,带动管道拉长到极致,他逼近百里妍,断续着说,“他想要数值稳定的实验体就不要利用你,你多一天离开我的视线我就炸他一个检测器,等彻底炸空了看他怎么……对,离开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百里妍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回家了。”

“哪个家,我们家吗?”

“嗯,我……咳……”百里妍突然偏头咳了两声,N6-11这才意识到她单薄的衣着和此刻的室温有多不匹配,他又凶恶地瞪了她两眼,有花瓣晃荡着落到了她肩上,带着推力迫使她向前,吊起的双臂强行垂了下来,两片巨大的叶已经变成了毛绒材质,交叠着披在她肩头。

他又抱住百里妍了,只是身上太凉,不能抱紧,百里妍拢了拢毛绒的绿叶,缓缓上前,贴上了他的胸膛。

“不凉吗?”N6-11问。

“很静。”百里妍答非所问。

绿叶毛毯把她裹了裹,不让她接触冰凉的躯体,N6-11垂眸,看着靠在胸口的脑袋,说:“你去把他的心挖出来。”

百里妍说:“那他就死了。”

“我记得,”N6-11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绿叶毛毯欢快地把她抱得更紧,“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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