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10章

时雨未远 鱼欧尼尼尼 2263 2024-01-17 10:49:59

高中时代的戚时雨,长相出众、性格张扬、成绩优异,是学校里名副其实的明星学生。老师喜欢他,同学也喜欢他。男同学跟他称兄道弟,女同学的情书像雪花一样每天塞满他的储物柜和课桌。

他对待每一个同学都是温和有礼的,从来不收女同学的礼物,也从来不会接受任何一个表白,他总是带着礼貌的微笑说谢谢,然后祝福对方今后遇到更合适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完美的。至于课堂上偶尔的调皮捣蛋,球场上偶尔的年轻气盛,这些小小的缺点都让戚时雨更加招人喜欢。

所以钟远转学到这所高中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位风云人物。

彼时戚时雨距离高考不过两个月时间,而钟远所在的高二教学楼就在高三教学楼的对面,同在七楼,窗户正对,两扇窗户之间不过十来米的距离。

他们各自坐在临窗的座位。钟远第一天来到学校,课间休息时就被一群姑娘从座位上挤到了一边。高二的孩子们比高一新生胆子大,又没有高三学生那么大的学习压力,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女孩子们指着对面窗户边的侧影小声尖叫,叽叽喳喳,见窗户开着,有胆子大的姑娘对着对面大喊了一声:“戚学长好!”

钟远站在一群姑娘后头,有些局促,生怕她们挤翻了自己放在课桌上的水杯子。这一声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头望出去,正好看见对面窗户后头那个男孩子转过头来,对着这边露出一个俊朗迷人的微笑。

这边的姑娘们再次尖叫了起来。

坐在钟远前面的男生溜达到他身边跟他搭话:“哥们儿,你以前见过这阵仗吗?”

钟远稍微往一旁挪了半步,站得离他远了一些,摇了摇头。

“习惯了就好了。”男生干笑了两声,“不过也不用太久,再有两个月戚时雨就该毕业了,到时候她们就没法儿再对着对面犯花痴了。”

钟远没说话,但他记住了戚时雨这个名字。

那时候的钟远确实是太过于内向了。他留着半遮住眼睛的刘海,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不管是走在路上还是跟人说话总是低着头。他身高并不矮,但因为这样的姿态总显得有些瑟缩。高二下学期转学的学生并不常见,班级中也早就有了成员固定的小团体,性格孤僻的钟远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班级里唯一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的人就是坐在他前面名叫陈随的男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陈随人如其名,十分随和,而且十分能聊。

陈随的同桌是班上唯一一个体育特长生,时常出去训练,所以他旁边的座位总是空着的。每个课间,当钟远的座位被女生们征用,他总是拉着钟远坐在他旁边跟他聊天。

准确来说,是陈随聊,钟远望天。不过陈随并不在意。

高三的学生并没有多少休息时间,所以课间的大多数时候戚时雨都坐在座位上,有时自己做习题,有时候则是给同学讲题。他讲题的时候总是一副很认真的姿态,耐心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钟远甚至能看到他写字时垂下来的微长的头发。

“欸,你说戚时雨真的是人吗?”陈随见钟远也在看对面,拿胳膊肘碰了碰他,“长得帅,成绩好,打球也打得好,人缘儿还这么好,这种完美的人居然真的存在。”

钟远不自然地往边上躲了一下,半晌后才开口:“我没见过他打球。”

好几个礼拜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陈随对话,陈随油然而生一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成就感,连忙道:“下周校际篮球赛,戚时雨作为前队长要出赛的,这也是他在咱们学校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啊,我跟你说,虽然男生多少有点不服吧,但是必须承认,大哥那个球打得是真的牛逼……”

陈随还在喋喋不休,钟远再次看向对面,那边的戚时雨正在给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讲题,他右手执笔,笔尖在姑娘的试卷上轻轻指点着,嘴角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那姑娘也听得认真,脸上粉扑扑的,时不时开口说几句话,像是在提出问题。

钟远羡慕像戚时雨这样的人,但他想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这样潇洒又招人喜爱。近乎完美的戚时雨和因为在之前学校呆不下去才被迫转学的自己,之间的距离远远不止两扇窗户之间的十来米,而是一条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情爱萌动的时候。钟远已经想不起来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了。他以前的学校是寄宿制,刚上高一,宿舍里的男孩们谈论女生的时候、凑在一起看小电影的时候,他只觉得尴尬,甚至全无反应。相反,他更喜欢看那些在运动场上奔驰的男孩子,会因为他们精壮的皮肉下迸发出的勃勃生机产生无法压抑的性冲动。

那个时代没有人会教导孩子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和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而且默认和大众背道而驰即是错误,所以这成为了他最大的秘密。

钟远是个沉默又不起眼的人,他的生活一直过得平淡而安静。直到高一下学期,他所住的宿舍迎来了一位新舍友。

新舍友是一位艺术特长生,名叫高喆。弹钢琴的少年像极了一只白天鹅,矜贵又美好。但他的性格开朗,为人热情,对待沉默的钟远就像一束小火把,渐渐的,他成为了钟远唯一一个朋友。

或许,比朋友更多一些。

一个初夏的午后,他们一起在学校后头的小树林里吃午饭,枝头的蝉鸣声催得人睡意朦朦,而树下的钢琴少年伸出他洁白纤长的手,摘下了钟远那副黑框眼镜。

那手将他的刘海撩起来,那双总是藏在镜框和刘海背后的眼睛太好看,一向沉默寡言泯然众人的少年就像是被切开了一角的翡翠原石,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所以高喆忍不住贴上了那向来少言的嘴唇。

那时候的钟远太年轻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他不过怔了片刻,就一把将高喆有些单薄的身体反手按在了树上,把一个被动的吻变成了主动的侵略和索取。

而一切都从这个吻开始崩塌。

没过两天,学校论坛上就出现了他们接吻的照片。拍照的角度很是刁钻,从对方背后拍过来,只露出了钟远的脸,偏偏还能看出被他压在树上的是个男孩儿。

高喆借着钢琴大赛培训的借口离校,留在舆论中心的只剩下钟远一个。闲言碎语和恶意中伤纷纷砸向他。他的课本上被人写满污言秽语,宿舍里剩下几个室友纷纷对他敬而远之。直到有校内学生勾结着外头的社会青年将他拦在校外小巷里,调笑着骂他是个兔子,还让他说出到底谁是他那个恶心的姘头。

钟远的拳头抡出去,砸碎了他自己唯唯诺诺的表象。对方五个人,三个被他打得头破血流,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最后六个人一起被带进了派出所。

于是一切都瞒不住了。

钟远在赶来派出所的母亲失望和不解的眼神中恍然,最后听从母亲的安排转了学。

直到他离开,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午后和他接吻的人是同学眼中的钢琴小王子。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