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没有马上从江明澈身上起来。
他的声音低哑：“等一下。”
说话时, 陆衡的气息带来一股微小的热流，灼热江明澈脖颈的肌肤，引发他身体的一阵轻颤。
江明澈的声音几乎从齿缝间蹦出：“你还要等什么？！”
再等他都要起立了好吧？！
陆衡：“澈澈。”
江明澈咬牙。
喊得这么缠绵干嘛？
“有……”
差一点就习惯性地让陆衡有屁快放。
好像有点破坏气氛。
江明澈话到嘴边, 打了个转，微带着点别扭地道；“有话就说。”
陆衡的鼻尖在江明澈的脖颈间轻蹭了蹭，“想要再跟你抱一会儿。可以吗？”
这是撒娇吧？
是撒娇吧？
这谁能遭得住？
江明澈：“随便你。”
语气听起来有多酷，脸颊跟耳根就有多红。
…
“叮咚——”
“叮咚——”
两人放在床头边上的手机同时响起。
他们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都响起的话, 除去巧合这个可能，估计是群消息。
起来到现在, 江明澈都还没看过时间, 不知道是退房的时间到了, 沅沅在群里提醒大家, 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
床头柜在江明澈的右手边，他得稍微伸长了手, 才比较方便拿到。
一开始，江明澈等着陆衡把他给放开。
等了好半天，陆衡好像都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关键是，陆衡的晨起特喵的也太明显了。
江明澈脖子红透, 他又不好像以前两人没确定关系那样把人给推开。
倒不是怕陆衡觉得他粗鲁，而是担心陆衡这家伙又会多想，以为他不喜欢他的拥抱之类的。
江明澈轻咳了一声，“我看下信息？”
陆衡：“嗯。”
嗯个球球！
不要只是“嗯”，那你倒是把手松开啊！！！
陆衡没有把手松开, 他一只手依然揽在江明澈腰间, 身体微微前倾, 替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江明澈：“……”
真行。
江明澈把手机给拿过去了，但是吧, 陆衡这么抱着他，他看手机还真不是特方便。
一不小心就容易碰着陆衡的脸。
江明澈没有马上看手机，他一脸纳闷地问道：“不是，我在你腿上坐怎么长时间，你腿就一点不酸？”
陆衡如实地道：“已经麻了”
“操！你不早说？”
江明澈说着就要从陆衡身上起来，陆衡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拢了力道，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再抱一会儿……”
江明澈：“……”
刚才这家伙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回，江明澈没轻易上当，他瞥了陆衡一眼：“你先说清楚，你的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陆衡眨了眨眼睛：“一辈子？”
靠！
陆衡这家伙是去哪里进修过情话班了是吧？
“长时间保持这么一个姿势的，那得是雕塑，或者是石头。”
嘴里这么吐槽着，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五分钟。只能再抱五分钟啊。”
说完，也不去看陆衡的反应，江明澈就自己点开了手机——
特意把手机给稍微拿远了一点，以免磕碰到陆衡。
耳根上的热度迟迟未退。
…
江明澈点开微信。
果然是群消息。
姜沅跟杜聪聪两个人起床了，在群里问大家起床了没有，要不要下楼吃早餐。
杜聪聪还在群里发了早餐的照片。
可能是考虑到天气太冷，大家就算是点外卖，早餐也很容易变冷，又或者是其他顾客有过这方面的诉求。
这一次别墅有提供早餐。
刚才群消息一直在响，就是杜聪聪在群里发了好几张早餐的照片，“喊”大家下楼吃早餐。
沅沅起这么早没什么可奇怪的，聪聪也起得这么早？
陆衡脑袋还抵在他的肩上，江明澈只好一只手拿手机，在群里艾特杜聪聪。
【M澈】：[起这么早？@C聪]
杜聪聪回复得很快。
【C聪】：[你跟彭鹏单独一张床试试]
【C聪】：[我跟你说，彭鹏那家伙绝了！他不仅打呼，半夜还把我给压在身下！！！卧槽！我一整晚没睡！]
【C聪】：[难怪上次陆衡睡到一半跑路了！这搁谁能受得住！]
看得出来，对于昨晚上跟彭鹏同|床这件事，杜聪聪是一肚子苦水
江明澈只问了一句，他就一个劲地往外倒。
【M澈】：[？？清白还在？]
【S.Song】：[浅浅地放一只耳朵]
【C聪】：[擦！那必须在好吧！@M澈下回我要跟你一起睡！！！]
【噜。】：[不行]
【C聪】：[你们到底起床了没？]
【C聪】：[？？？]
【C聪】：[什么叫不行？澈澈跟我一起睡不行？？？]
【S.Song】：[陆衡大概率吃醋了]
【S.Song】：[@M澈，下回跟我睡]
杜聪聪是先发的那句，问大家到底起床了没，后头才看见陆衡发的“不行”两个字。
紧跟着，才又发了后面那一句。
…
卧槽！
江明澈手里的手机差点砸床上。
他转过头，只见陆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了手机，也在看群消息。
江明澈捏着手机，耳根红透：“你干嘛呢？聪聪就是开玩笑。”
陆衡垂眸，看了他一眼：“巧了，我也是。”
江明澈：“……”
巧个屁。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聪聪说下回要跟陆衡一起睡，他可能也要不干。
江明澈想了想：“嗯……我们的事，我回头找个时间跟大家说？我怕我要是就这么跟你手拉手地走出去，那几个人能直接吓晕过去。”
好歹得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江明澈也是刚刚才想到，他跟陆衡两个人在一起，迟早要告诉大家这件事。
比如，如果大家知道他跟陆衡的关系，像是聪聪，就不会再开那样的玩笑。
陆衡：“也许不说会比较好。”
江明澈眯起眼：“怎么个意思？”
想跟他谈地下恋情是吧？
陆衡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并不歧视同性恋和能够接受自己的朋友就是同性恋，未必是同一回事。”
江明澈一愣。
刚刚陆衡那么说的时候，他其实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的认知里，他只是喜欢上陆衡。
完全没有把他自己跟“同性恋”划上等号。
陆衡似乎也马上意识到，对于江明澈而言，“同性恋”这个三个字依然是跟他未曾形成紧密的联系。
又或者，澈澈心里并未又这样的认知。
见到江明澈怔楞的表情，陆衡有点心疼。
什么是少数？
某种程度上，少数便意味着是异类，为主流所排斥。
会被以异样的目光看待。
昨天晚上，如果他一口拒绝了澈澈，没有给澈澈知晓他心意的任何机会，会不会更好一点？
这个答案无解。
人不是总能做出最为理智的选择。
最为理智得选择，也未必是最优化选择。
陆衡的指腹在他脸颊上轻抚了下，“没关系，这事不急。你有什么的安排，以后需要我怎么配合，都可以。你先下去吃早餐。”
江明澈在感情上是不大开窍，不过他其实是个心思很细的人，何况，他还聪明。
他稍微一琢磨，也就猜到陆衡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了。
“我就是……一时间没习惯。我一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大家说。出柜就出柜呗。”
江明澈抓住陆衡轻抚他颊边的那只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下，“我跟你谈这个事，谁也管不着。”
话落，江明澈就把陆衡的手给松开，“咻”一下从他的腿上下来。
背对着陆衡，去拿起昨晚上放椅子上的衣服，“我换个衣服。“
耳尖充着一层殷红的薄血。
…
江明澈穿的还是他昨晚上的那件卫衣。
他把卫衣给套上，脸上的那股子热意稍稍褪去。
脑袋从卫衣领口钻出，江明澈见陆衡还坐在床上，没动，纳闷地问道：“你打算等会儿就这样穿着睡衣下楼吃早餐？”
别墅里没有地暖，就算是开着空调，只穿一件睡衣估计还是有点冷。
陆衡：“我缓缓。”
“你缓什……”
江明澈话说到一半，给生生吞了回去——
几乎是他在陆衡腿上坐了多久，陆衡的晨间活动就持续了多久。
…
卫衣已经换上，接下来，得换裤子。
在寝室里，江明澈从来没个禁忌，不要说是当着大家的面换衣服，大夏天的，穿个内裤，在寝室里溜达都是常有的事。
这个学期开学以后，陆衡在寝室的时间都很少，每次几乎都是踩着熄灯的点回来，江明澈人早就已经在床上。
也就不存在当着陆衡的面换裤子的情况。
他意识到喜欢陆衡那会儿，倒是别扭过。
可是这会儿情况又不大一样……
江明澈拿裤子的动作，明显比换衣服的动作要慢上很多。
陆衡：“害羞？那我把眼睛闭上？”
天有多高，江明澈的嘴就有多硬，“谁害羞了？！”
江明澈把睡裤给脱下，动作不要太利落。
江明澈的卫衣是偏长款，堪堪遮住屁|股。
他裤子怎么一脱，就显得下身什么都没有穿。
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
陆衡呼吸一促。
总算明白，什么叫玩过火。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只要是面对澈澈，他的制止力跟本就就靠不住。
江明澈把裤子给穿上，他仰起脸：“你缓好了没？要不要跟我一起下楼吃……”
陆衡：“我去下洗手间。”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啊？”
江明澈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陆衡急匆匆地去洗手间。
江明澈本来还想取笑陆衡是不是肾|虚，忽然反应过来，陆衡可能是去洗手间干嘛去了。
他的脸颊瞬间爆红。
操！
…
江明澈一直到走出房间，脸上的热气都没有完全褪去。
他扯了扯卫衣的领口，又可劲地给自己的脸颊扇风，才总算没感觉这么热。
幸好，走廊上这会儿没人。
要不然，肯定会被问，他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江明澈一个人下了楼。
“澈澈，怎么就你一个人，陆衡不是也醒了吗？”
姜沅跟杜聪聪两人坐在桌上吃早餐，只见到江明澈一个人下来，没在他身后看见陆衡，好奇地问道。
姜沅没在群里冒泡，不过大家的信息他都有看，知道陆衡已经醒了。
江明澈推开椅子坐下，脸上竭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他在洗澡。”
杜聪聪吃着烧麦，随口吐槽了一句：“大冬天的，大早上洗澡？火力这么旺的吗？”
江明澈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脸颊温度，又有要升上去的趋势。
操！可不就是火力太旺呢么！算上他醒的那一次，这都第二次冲澡了！
江明澈赶紧换了个话题，“小哲还没起床？“
“他不是说他洗漱吗？估计快下来了吧。等会儿……你跟陆衡后来干嘛去了？怎么两个人都没回消息了？”
杜聪聪把嘴里的烧麦吞进去，忽然想起自从陆衡在群里发了“不行”两个字之后，这两人就齐齐“消失”了的事情。
杜聪聪盯着江明澈：“你俩该不会干起来了吧？类似你凭什么说不行，我就要跟聪聪一起睡，你管得着么。然后陆衡不肯，你俩就一发不可收拾。”
靠！
什么智障发言。
江明澈现在就听不得“干”这几个字。
他的眼皮跳了跳，往碟子里，夹了一个蒸饺，咬牙：“……你想多了！”
…
陆衡最后一个下的楼。
起得最晚的彭鹏都要比他早那么个五六分钟。
也因此，当陆衡拉开餐椅，收到格外多的注目。
江明澈两边分别坐着宋宇哲跟彭鹏，陆衡也就绕到餐桌的另一边，坐到了杜聪聪的旁边。
杜聪聪在喝油条汤，他一抬头，就看见陆衡嘴巴上的豁口，惊讶地问道：“陆衡，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除了已经吃完，上楼收拾东西的姜沅，桌上的其他人都齐刷刷地朝陆衡看了过去。
江明澈心脏跳得有点快。
宋宇哲看了一眼：“上火吧。我也上火了。你们看，我嘴边也破了个口。”
彭鹏一个劲地盯着宋宇哲以及陆衡唇上的口子，摇了摇头，“不对。你这的确一看就像是上火了，不过陆衡这伤看着，不像。有点像是被咬的。”
江明澈心尖一跳。
彭鹏说着，暧昧朝陆衡笑了笑：“像归像，也不可能真是咬的。陆衡恭喜你啊。陆衡。可能是老天爷跟你暗示，你要脱单了。”
江明澈：“……”
彭鹏好像是有点恋爱经验，但不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