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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二爷家的麻雀成精了 听原 8958 2024-02-07 11:32:31

祝老是很传统的中医, 他会号脉,还会扎针。

黎非凡坐在桌子边看着那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觉得自己实在是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嘴角说:“我感觉我现在挺好的, 要不您随便给我开两副药我试试再说?”

老人抬头扫了他一眼, 笑了。

“年轻人勇敢点。”

黎非凡:“……我挺勇敢的。”

“扎银针不会很疼。”老人被他的神情逗乐, 一边抽出半个巴掌长的银针一边说:“你和当年霍老太太的情况不一样, 并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的征兆,更多的是和精神压力大、自身情绪有关,所以中药调理辅佐针灸治疗对你效果更佳。”

兰姐在一旁听得脸色凝重。

闻言就说:“他这种情况以后会加重吗?”

“你要这样问我肯定没办法跟你保证不会加重。”祝老一边捏着黎非凡手上的穴位, 一边透过快要掉到鼻尖上的老花镜看着黎非凡, 语气意有所指,“一旦涉及到心理问题那再好的医生都只能治标, 他不治本。气血不足, 焦虑、抑郁,长时间伤怀, 想得多情绪过于激动都会对一个人的心理产生巨大影响,年纪还这么轻, 看事情要看开啊。”

黎非凡一整个尴尬住。

尤其是看见盛禾看他像是他马上就要死了,连兰姐眼睛都泛红的时候,转身看着兰姐无奈说:“兰姐你这是干什么,你看我像是会焦虑和抑郁的人吗?”

说完又对着面前的老人道:“祝前辈, 虽然医生都习惯把三分险情说成七分,但你吓人可不好,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还是知道的。”

中医西医的结论一致, 证明还是有一定道理。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没有道理。

他穿书进来的, 虽说也为自身情况头疼过, 但他也真没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他都能心安理得接受自己作为男人却要完全依附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坦然面对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一切麻烦,应付那些看似无厘头却接二连三的狗屁剧情。

黎大少爷眼里,反正过不过都是一天。

那还是得继续过。

“那你也是思想包袱过重。”兰姐不满意地看向他。

继续紧锁眉头道:“你要是再继续这样,我就告诉了二爷,从今往后你也别天天出门了,一天到晚就留在这园子里陪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好了。”

黎非凡头大,“我什么就这样了?我什么都没做吧?”

“你还没做,我就没见你消停过。”兰姐没好气说:“早前二爷没让你去集团,你自己说说你有几个时候是老实待在家里的,现在跟着出门了,二爷公司忙你跟着转,二爷都待在屋里了你还和霍七捣鼓着你自己那些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平白无故被教训了一顿。

黎非凡又没办法跟人说明,他这心悸根本不是因为劳累,更不是因为自己情绪上有问题。

虽然他也没摸清头绪,但总归他是个正常人。

所以只好对着兰姐说:“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事业。”

“那你也得有命忙事业。”

“严重了严重了。”这下连祝老都出来帮忙搭腔,对着兰姐说:“天天关在屋里的确是不利于调养的,保持身心愉快最重要。”

黎非凡去拉兰姐的手,“好了好了,别气了,生气老得快。”

“我看你还是觉得没人治得了你。”

“不能,兰姐那是一治一个准。”

“贫吧你就。”

一个小时后,祝老被福叔引去了霍韫启的书房,这事儿黎非凡是不知道的。

只是霍韫启单独给了他两天假,让他休息。

黎非凡也没非要跟去公司,他又没什么敬业人设,不去就不去。

另外就是在一些年纪大的人眼里之前他住的那院子多少沾了晦气,福叔说要彻底打扫后找人翻新,暂时就不安排人住了,他自然也就没办法搬回去。

不过蘅芜苑作为主院房间多得是。

他告诉霍韫启自己要一个单独的私人房间后,他让人把隔壁的房间划给了他。

自此黎非凡在其他人眼里,算是彻底入了霍家二爷的眼。毕竟园子那么大,从最初霍韫启没有搬迁他一个人住,到后来搬迁成功他还是单独住,就算跟着霍韫启进进出出那多少也给人一个养了个玩意儿在身边的感觉。

但要知道如今的玉京园不是最初那个玉京园了。

他是霍家标识,是中心。

如今的蘅芜苑每天不知道多少门客和政商拜访,虽然大多都被拦下,但架不住这日渐繁荣门庭若市的景象。

如今想要靠着他黎非凡搭上霍家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而且无一不是巴结讨好,口口声称他黎先生。

但只要关上门,这园子里也就那么些人,家主就一个。

黎非凡这半吊子也没拿自己当正主,有人巴结他就受着,送礼他都敢收。

他病假第二天就收了一大礼。

晚上霍韫启回来,他抱着那玩意儿往他面前一放。

“貔貅?”霍韫启脱了衣服往桌子上扫一眼,“哪来的?”

“铁路局张局送的。”

黎非凡在那一个盆那么大的玉雕摆件上头吹了吹灰,椅子桌子看向霍韫启,“他想打通连接巴岭的路,可不就得求到你头上。”

“求我头上?”霍韫启嗤笑一声挂完衣服走回来,“我看是求你头上了吧。”

黎非凡把他拽过来按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后。

开口说:“我知道这项目本来就得成,你看啊,人张局不知道二爷你在利民这种事上向来很支持,你又是个好事不留名的性子。他这礼战战兢兢一送,我这么随随便便一收,事成了,他心里轻松又还能记着你的好,一举两得。”

霍韫启回头瞥了他一眼,“是吗?”

“不是吗?”黎非凡说。

霍韫启不搭理他,转头看着桌上的东西。

“喜欢这个?”他抬抬下巴问。

说到这个黎非凡就笑了,开口道:“他这礼说来也是送得凑巧,霍七那边像模像样弄了个公司,虽然还没装修,但这玩意儿招财啊,我寻思摆在前台就不错。”

霍韫启:“你要喜欢哪里买不来。”

“买不着。”黎非凡拍拍那摆件脑袋,“这么大又没有一丝杂质的田黄石黄金都比不了,我眼睛毒着呢,古时候皇帝才能用的,这玩意儿有价无市,是个稀罕东西。”

霍韫启回头冲他扬眉,“对玉也有研究?”

“哈哈一点点。”黎非凡当然不会告诉霍韫启他没涉足影视投资的头一年跟着一内行人学过一点东西,原石地都跑过不少,现在看见了自然心痒。

黎非凡手搭着霍韫启的肩膀,食指和中指像小人走路一样沿着他胸膛一点点往下,“所以,二爷,你看这个东西他……”

霍韫启伸手按住他的手,语气无奈。

“你这讨好我的方式下次换换。”

“换什么?”黎非凡手指挠了挠霍韫启掌心,发现他有一瞬间的僵硬后俯下身,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说:“我三百年才成精化形,修的就是这魅惑之术,如今二爷不让用,我怕是活不成的。”

“黎非凡!”

黎非凡趴在他肩头笑出声。

他笑够了说:“那这东西我可抱走了啊。”

“要真喜欢,随你。”

“就知道还是二爷大方。”黎非凡满意地把东西拿起来,转身离开后又半路回头,“爷,等我哪天发财了也送礼孝敬你。”

霍韫启:“……赶紧滚。”

第二天又刚好是周末,黎非凡拿了东西去找霍七。

短短时间没见着他,这家伙简直是大变样。头发更短了,穿一身正装,像是刚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一股子青茬味儿。

霍七定的办公楼黎非凡是第一次来。

空间其实不小,少说也有两百平,只是周围看起来有些偏僻。

“你这东西哪来的?”霍七跟在他后边打开手里的东西问。

黎非凡看了看周围随口说:“从你二叔那里坑的。”

霍七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他们这层楼在第十七层,还全是毛坯,脚下还堆着木板和石子泥沙,黎非凡看着头顶,不小心踩着一块木板趔趄了一下。

“没事吧?”霍七要伸手来抓他。

黎非凡勉强站稳,朝他摆手说:“没事。”

霍七拿着东西跟着他在里面转,过了会儿又问他:“听说你病了?”

“你听谁说的?”黎非凡回头。

霍七:“你听话有没有听重点,你管我听谁说的。”

“我发现你小子最近有点嚣张啊。”黎非凡朝着他走了两步,状似要抬手挥他。

霍七抬起胳膊就躲。

黎非凡又被他这怂样子给逗笑了,说:“放心,不打你。”他是真的觉得感慨,看了一圈说:“我自己都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霍七,你很厉害,真的。”

霍七突然脸色爆红。

看着他的眼睛都四处飘忽,粗声粗气地说:“干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恶心死了。”

“我恶心?”黎非凡无语,“你就想让我骂你是吧。”

“别扯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黎非凡又被带回来,捡起地上一颗生了锈的钉子,提醒:“小心脚下。我没事,老毛病了。”

霍七就站住不说话了。

两秒后,他转到黎非凡面前。

“干什么?”黎非凡不解地看着他。

霍七皱眉:“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哈?”

“我问你是不是过得不好!”霍七眼神变得认真,看着他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二叔是不是不管你,住在玉京园是不是所有人都欺负你,你跟我说实话。”

黎非凡:“你这又是在关心我吗?”

“谁要关心你!”

黎非凡五官都皱起来:嗯……小孩子好难带。

然后他说:“我过得特别好,您老就甭操心了啊。”

“你还骗我。”霍七一把拽住他胳膊,“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儿?像你这样的看起来活得再光鲜亮丽,背地里、背地里也都是心酸苦楚。”

“少爷。”黎非凡抬手摸摸他额头,“你去哪儿给我找的苦情剧本?快别脑补了。”

霍七瞪他。

黎非凡叹气,“没人欺负我,我吃得饱穿得暖,身体安泰精神富足。”

“骗子!”

“我究竟哪儿骗你了?”

“如果不是过得不好,你为什么要自己挣钱?”

黎非凡被这言论总结得哭笑不得,开口说:“我不知道太子爷你从小过着怎样的富足生活,但我必须告诉你在我们普通人的眼里,能自己养活自己那是活着的基本要求和意义,而成就一番事业是精神和物资的双重追求,懂没?”

霍七摇头,“不懂。”

“不懂就别懂。”

“那二叔对你,他……”

“他爱我,特别宠我。”黎非凡说:“全世界那么多人,他就宠我就宠我。”

霍七冲他撇嘴,看得黎非凡很想抽他。

最后霍七说:“总之你放心,我会替你挣钱的,很多钱。”

“什么鬼。”黎非凡认真看着他说:“霍七你给我听着啊,我当初找上你没有任何功利性的目的,你现在所做的所有努力,获得的所有价值都将回馈你自身。目前看来我们属于双赢局面,但你挣钱不是为我,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要,而且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发现你做的事情超过了我底线或者威胁到我,我会毫不犹豫一脚把你踢开。”

霍七听了这话像赌气一样看着他。

最后问一句:“什么是你的底线?”

“就比如。”黎非凡想了想,然后才说:“为了某个男人把公司全部赌上去,又比如以卵击石和你二叔这种过分厉害的人作对,结果伤害到了我的利益,就大概这种吧。”

霍七死盯着他,“如果为的那个男人是你呢?”

“用我的钱花我身上?你可真想得出来。”黎非凡指他,“你敢动我钱跟你没完啊。”

霍七看起来被气得不轻,胸膛都上下起伏了好几次。

最后说:“你就知道钱!”

黎非凡挑眉:“是的,握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等你被社会毒打以后就懂了。”

“我不想懂!”

“怎么每次见着我都这么大气性。”

霍七差点被搞自闭。

一个人蹲在墙边生闷气。

黎非凡绕过他走到没有安窗户的窗边看了看,他手放在水泥边缘按了一下,探身往下看。

这边位置高,所以黎非凡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离他们之前去的酒吧一条街不远,他现在在那边拥有两个门市只是还未租出去也没有投入使用。

然后他视线再一转,就注意到了那条街背街的位置。

“丽姐发廊”几个字在白天并未闪着光,即使从远处看过去也能看出上面的陈旧痕迹与斑驳字体,和周围冷清的街巷融在一起毫不违和。

黎非凡惊讶于这种巧合,但是不止那个理发门店,连门店旁边那个从现在视角看去的小巷子都和他梦里别无二致。

他以为梦里的地方应该很偏僻。

但是谁能想到与如此繁华的酒吧街仅隔着一道墙就是一条这么古旧的老街巷。

黎非凡看着那边微微出神。

“你在看什么呢?”见他半天没反应霍七还是主动走上来。

黎非凡扫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那边说:“不在高处看完全看不出这两边差距这么大。”

“你说那边啊。”霍七现在做的事多了,对这一片还是很了解的,开口说:“那边其实早就被划为拆迁地了,说是要建个游乐场还是什么的,但是据说拆迁款没有谈拢,很多老住户不愿意搬就一直这么拖了下来。平常都没什么人往那边去的。”

黎非凡对这个不关心。

他现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多少在心里埋下疑影。

他又没办法当做完全没有看见。

霍七看向他,“你没事吧?刚刚气我不还好好的,干嘛这么严肃?”

“没事。”黎非凡收回目光,“走吧。”

知道地方又如何,他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又不知道具体是哪天晚上。

霍七盯了他两眼准备下楼。

到了楼梯口黎非凡又突然停住脚。

“你有没有成予南电话?”

“啊?”

“成予南,你有没有他电话?”

霍七不明所以,摸出手机,“有啊,怎么了?”

“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今天晚上去哪儿?你就说太久没见想约他吃饭,看看他究竟有没有时间。”

霍七:“你干嘛不自己问?而且你这要求很莫名其妙啊。”

“我和他有仇行吧,一找他我就来气。”黎非凡没什么好脸说:“你打不打。”

“打打打,马上打。”

霍七给成予南去了个电话,没响两声就接了。

“霍七?有事吗?”是成予南的声音。

霍七这家伙根本就不会演戏,张口就说:“黎非凡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他想约你吃个饭。”

黎非凡:“……”

对面的成予南:“……”

隔了两秒,对面换了个声音。

“在哪儿?”语气平平常常。

是霍韫启。

谁知道他居然和成予南待在一起。

霍七干巴巴看了黎非凡一眼,老老实实喊:“二叔。”

黎非凡把手机拿过来。

“在外面。”他说。

霍韫启像是在忙,能听见纸张翻阅的声音,他问:“有事要和予南谈?”

黎非凡尬了一秒:“没有。”

“那晚上回来吃,让人去接你。”

黎非凡碾了碾脚下的小石子,“哦。”

整个玉京园经过打扫的地方除了黎非凡住的这里, 就只剩下霍韫启的主院蘅芜苑。大晚上的乍然出现这种情况,所有人只好暂时搬过去。

兰姐不肯给他收拾房间。

“单独住什么住。”兰姐的理由很充分,“年纪轻轻就分房,不利于感情培养。”

黎非凡一脑门黑线, “你早前不还让我清醒一点吗?说最后陪在二爷身边的人家世不会差, 你现在把我推上去, 不担心我到时候没有好下场?”

“乌鸦嘴。”兰姐睨他,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算看明白了,你陪着他也经过了不少事,连夫人都对你没意见。现在你又是二爷身边的贴身助理, 我拦着有什么用,平白给你们增添阻碍。”

黎非凡不想评价兰姐的思想。

“我还是要一个人住。”

“为什么?”

黎非凡被噎了一下。

因为某个人不是让他睡地板就是睡沙发,他想睡个床有什么错?

但他肯定不能直接跟兰姐这样说, 只好道:“就你看今天晚上, 封建迷信那一套都来了,二爷现在还在处理这事儿没回来,我晚上怕影响他休息。”

一提这个兰姐整个脸都沉了几分。

蹙眉说:“家族越深就越忌讳这种东西, 早前在本家那边老太爷老太太还活着那阵就出过这种事,外面一直说老太太心悸治不好就是让人给诅咒的, 所以二爷最恨这鬼神之说。今晚前院怕是有好多人睡不着,你就住二爷房间, 明早我让人炖几盅食补的安神汤,盛禾那丫头吓得不轻, 你也要喝。”

黎非凡没想到这居然不是第一次。

还和已经过世的霍家老太太扯上了关系。

但黎非凡意外的是, 霍韫启既然这么讨厌鬼神之说, 自己之前当着他面说的大仙托梦那一套, 他居然也没和自己翻脸。

一晚上兵荒马乱, 黎非凡也不想在睡哪儿这件事上一直纠缠。

就只好妥协说:“行,我就睡这儿,你也快去休息吧,不早了。”

“我和刘嫂今晚陪着盛禾睡。”兰姐担忧看了一眼,“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黎非凡失笑:“我能有什么问题。”

“你脸色不太好。”兰姐伸手替他拂了拂侧脸的头发,皱眉看着他说:“这刚在外边伤了脸,家里也不安生,这事儿还那么巧出在你那院儿里,保不齐就是冲你来的,我这心里总不太踏实。”

“摆明了冲着霍家。”黎非凡倒是不怀疑这个。

只能说东西丢在他那儿,可能也和他近段时间存在感太强的原因有关。而且他住的那地方虽然比之前的人多了些,但到底地方不小,不像霍韫启身边不是管家就是保镖,更好下手。

能保证在霍韫启过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人偶,证明针对的还是霍家。

他顶多算是被牵连。

黎非凡催促兰姐:“好了,不想了,快去睡。”

“行。”兰姐拍拍他胳膊,“你也早点睡,别等二爷了,他今晚未必有时间回来。”

“知道了。”

黎非凡站在霍韫启房间的床边,思考自己到底是床上睡比较好,还是自觉去沙发比较好。

这个房间的布置和黎非凡在本家住过的那个房间格局差不多,空间很大,虽然霍韫启搬来时间不长,但大概是因为他最近都住在这边,房间里有一股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今晚他之所以没跟着霍韫启一起去看看这件事查得怎么样,一来是他真的不太适应这种东西,二来也是他觉得可能事关家族内部矛盾,还是让霍韫启自己处理比较好。

两分钟后,黎非凡果断掀开被子上了床。

如果霍韫启回来,那他再起来好了。

这是他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然后他就成功体会了一把鬼压床的感觉。

和前两次做梦的感觉又不一样,他这次脑子非常清醒,他还能想起晚上发生在院子里的事,想到他现在睡在霍韫启床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子压在身体上的重量。

但就是动不了。

身体像是灌了铅,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想睁开眼睛也成了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而且他又看到画面了。

画面和之前看见饭庄爆炸的场景一样不太稳定,时间像是深夜。

街角零星的霓虹能看出周围是一条老街,路灯昏黄,道路被卡车碾烂还未曾来得及重新整修,在中间积起几个泥水小坑。路边的门铺闪烁着暗红色灯光的牌子,上面写着“丽姐发廊”的字样。

然后黎非凡听见了闷哼痛吟。

在发廊旁边的小巷子里。

画面随着黎非凡被吊起的心情转换,他看见了黑漆漆巷子里趴着的一个人影。

是个男人,看不见脸。

但黎非凡能看见他抽搐的身体,看见他头顶下面暗红的血。

他试着往前走,但是却走不进去。

画面再一转,天刚刚亮。

巷子口停了警车和救护车。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从里面出来,担架上的人盖着白布显然已经死了。

对话也清晰传来。

“尸体都冷了才被人发现,救不回来了。”

“挺年轻的,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混混,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事。”

“联系亲属吧。”

黎非凡看着医生抬着担架从自己身边路过,他视线放在了白布上,下一瞬因为颠簸眼睁睁看着一只手从白布下面滑出来。

的确是很年轻的一只手,一个素圈装饰戒指戴在拇指上,让那双沾了血的手看起来尤其刺眼。

下一秒有人拍在他肩膀上,黎非凡回头,然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他醒了。

“做噩梦了?怎么这么多汗?”

黎非凡喘了口气才发现摁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是霍韫启。

他像是刚进屋,外套就扔在床尾,窗户看出去还是黑的。

霍韫启见他睁眼就越过他按亮了床头的小灯,瞬间让整个房间陷在了一种温暖的光线里。

黎非凡抬起像是高烧后遗症一样绵软的手臂搭上额头。

“回来了。”他声音有些哑,“几点了?”

听见黎非凡的声音后霍韫启蹙眉搂着他肩膀让他坐起来,“才一点多,刚进来就发现你不对劲。”

“因为晚上那人偶吓着了?”霍韫启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

黎非凡顺着他的力道把额头抵上他肩膀,咽了咽唾沫艰难说:“也不算,就是这一晚上让我挺想回阳间的。”

封建人偶,怪异梦境。

没一个正常人的事儿。

大约是看惯了黎非凡张扬从不低头的那一面,乍然这么抵着自己露出脆弱脖颈的样子让霍韫启心里不太舒服,捏着脖子让人把头仰起来,皱眉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黎非凡也不逞强,“心脏有点闷。”

霍韫启脸色变了变。

“不早说,药呢?”语气肃然。

黎非凡:“在原来的院子里,没带过来。”

“等着,我马上让人去取。”

霍韫启给他身后垫了枕头,才起身出去。

黎非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过了两秒才收回目光。

他摁了摁心口,发现距离上一次发作时间好像缩短了,而他每一次有反应都跟做梦有关。黎非凡开始不确定是因为梦境刺激导致了心脏不舒服,还是心悸导致了梦境的出现。

总之不管哪一样,都让他很想骂人。

作为一个穿书人,他既没有改变世界也没想阻碍剧情。

他的目的只是改变自身这个人物的结局而已。

目前看来应该是有效果的,只要他维持霍韫启现在对自己的观感,将来他不至于对他有多狠,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但是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梦。

而且书里也根本没提过黎非凡有心悸的问题。

黎非凡还没从这个疑惑里脱离,霍韫启就已经端着药回来了,托盘里除了那个小的白色药瓶还有一杯温水。

“先吃药。”霍韫启把托盘放在床头。

黎非凡顺从接过那两片药服水吞下。

霍韫启见他喝完,拿走他手里的玻璃杯放到旁边,开口说:“明天让医生再给你重新检查一次。”

黎非凡其实猜到大概率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但他也没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就点了点头。

“对了,晚上的事儿查得怎么样?”黎非凡靠着床头终于想起来问他。

霍韫启扫了扫他的脸色,然后说:“查清楚了,霍家以前的大夫人手底下的一个老仆,大概是看自己快要老死了,死前不忘替她主子最后挣扎一回。”

霍韫启这话里多少带了点狠厉的感觉。

“大夫人?”黎非凡转念一想,“那不就是你爸第一个老婆,霍敬亲妈,霍七他亲奶奶?”

“是她。”

“也不对啊,人偶不是写着霍家满门?一个下人连带着把自己女主人的儿子,儿子的儿子全给诅咒进去,她主子不得从坟里跳起来?”

黎非凡吃了药这会儿也缓过来不少。

霍韫启看他那样子,问:“不害怕了?”

“我……其实也没怎么怕。”黎非凡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就是没想到你们这种豪门里水挺深的,还尽整这些东西。”

霍韫启给他把被子往上扯了一点,解释,“我爸结婚特别早,和霍敬他妈是联姻,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后来他发现大夫人其实喜欢的另有其人,就开始在外面胡来,两人拔刀相向闹得很难看。没过几年大夫人喜欢的那个男人就病死了,从那以后她就有些疯疯癫癫的,认定是霍家害了她一辈子。还把那个男人的牌位立在她自己房间里,请了大师天天在屋里念经。”

黎非凡越听脸色越木。

干巴巴道:“挺狗血的。”

不止原书狗血,连老一辈的人生都这么曲折离奇。

霍韫启:“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更别说孙子。”

“那外面说诅咒霍老太太的,也是她?”

“她的确干过这事。”霍韫启说:“但老太太那是年轻时候就有的毛病了,年龄大了就更不容易好,诅咒之论纯属胡扯。”

黎非凡点点头,“那她这老仆人还挺忠心的,虽然是愚忠。”

“人活不了多久了,不会送她去警局。”

黎非凡不会质疑他的处理方式,只是又想起一件事,“这种老仆不应该留在本家吗?怎么会到玉京园来?”

“那老仆的儿子是福叔给园子里找来的花匠。”霍韫启不再对他多做解释,开口说:“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黎非凡觉得他安抚自己的意思太明显。

强撑:“我又不在意。”

“嗯,不在意。”

黎非凡:“……”

他猜自己被噩梦吓得吃心悸药,怕是已经把怕鬼的印象牢牢定死在了霍韫启的印象里。

就挺丢人的。

他干咳了一声,看看周围,“你今晚睡哪儿?”

“都可以,去隔壁吧。”

“算了吧,都这么晚了。”黎非凡叫住他,“隔壁根本就没打扫,你要是能忍受跟我躺在一张床上就睡这儿,反正俩大男人怕什么。”

霍韫启看了他一眼,把拿起来的衣服丢回去,显然是同意了。

黎非凡刚出了一身冷汗,本来想去冲个澡,但是被霍韫启阻止。

“就这么睡,半夜洗澡容易感冒。”

所以他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和以往黎非凡嘴上逗着让霍韫启和自己睡不一样,俩人真正躺在一张床上了,才发现霍韫启这人存在感特别强。

黎非凡和他待在一个房间也不是一次两次,知道他睡觉属于比较安静的那种,但是同一条被子之下,即使他们中间还隔着能睡下一个人的距离,黎非凡也能感觉到身侧的热源。

关了灯那种无形中的存在感像一把小刷子在心里挠。

黎非凡就挺奇怪,他以前也不是没和哥们儿在一起躺过,但感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黑暗里霍韫启突然开口:“一直动,是还在想晚上的事?”

黎非凡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动。

开口就说:“没有,我在想你肾应该挺好的。”

空气中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最后,霍韫启:“我肾好不好你不用知道,一做梦就大汗淋漓倒是看得出你身体虚,好好睡,别再乱动了。”

黎非凡:“……哦。”

操,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虚啊。

黎非凡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他稀里糊涂居然很快再次睡了过去。

而且也没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醒来房间里已经没有霍韫启的身影。

他下楼吃了早饭,碰见了没精打采的盛禾,想到昨天晚上这小姑娘被吓得惊声尖叫的样子,一边想着作孽,一边说:“闺女,还怕呢?今天带你出去兜风。”

盛禾怏怏看了他一眼,居然还配合他。

“不行爹,二爷交代了你今天要看医生。”

黎非凡差点忘了这茬。

他以为是像之前一样去医院,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家里来了个穿白卦的老头儿。

提着个医药箱走进来,笑眯眯的样子。

见着他就说:“小二爷亲自请我出诊,我还以为是哪家高寿长辈,倒是没想到病人是个长得这么不错的年轻人。”

兰姐陪着进来的,身后还有迟靳和成予南。

这俩人估计是来找霍韫启,迟靳见着黎非凡也说:“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个毛病,连祝老前辈都请来了。”

兰姐替他解释:“祝老是以前老太太的家庭医生。”

难怪这人提起霍韫启像提起小孩。

“您好。”黎非凡朝人点点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人摆摆手说:“当年霍老太太受这毛病苦痛挺多,我也是医术有限,顶多能让她的身体好转一些,始终没办法根除。二爷如今还肯信任我,也是我的荣幸。”

兰姐请老医生屋里坐。

一边感慨说:“您都退休好几年了,我也实在没想到二爷会请您出来。”

祝老笑声中气很足。

“能出门走走也挺好的。”

兰姐带着人先一步进去了,黎非凡还留在原地。

迟靳上下看他,迟疑:“你这不严重吧?”

“谢谢,昨晚活在阴间,但愿不严重。”

迟靳哭笑不得,“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们听说了,我妈一公司女老板还天天求神拜佛呢,霍家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黎非凡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他俩,“你们怎么来了?”

“有工作上的事找韫启。”迟靳说。

他身后的成予南从进来就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大概是上次在电话里不怎么愉快,他们谁也没先一步跟对方打招呼。

“你问福叔吧,早上就没见着他人。”黎非凡说。

迟靳点点头,“那我们先过去。”

迟靳说完成予南先转身,这让他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在黎非凡眼前晃了一下。

“等等!”黎非凡突然出声。

两个人同时停下来看着他。

黎非凡皱着眉指了指成予南,“你手举起来给我看看。”

成予南蹙眉扫了他一眼,但还是把手拿起来。

一个白晃晃的素圈银戒指正好套在他的拇指上。

黎非凡心里已经惊涛骇浪了,还是很平静的问了一句:“这戒指哪来的?”

“这个啊,不值钱。”迟靳直接替成予南回答,说:“还是好几年前我们几个去国外在一个路边摊上买的,奕轻付的钱,他挑了这么个破戒指一直戴到现在。”

我们几个,听这话黎非凡就知道都有谁。

戒指和书奕轻有关那成予南自然很看重,也就不会存在被替换的可能。

但成予南不至于这么早就死啊。

黎非凡自顾自想,上次爆炸霍韫启都没事,那这次说不定也只是什么错误衍生画面。

成予南见他脸色不对,终是皱眉问他,“有问题吗?”

黎非凡摇摇头。

“没什么。”

停顿两秒,又像是良心过不去,“最近别去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吧,不安全。”

对面俩人:“……”

黎非凡:“算了,当我没说!”

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挺阴间的。

像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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