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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陪我到最后

假戏真做 春日负暄 2703 2024-01-29 18:48:30

作者有话说:啪,老婆没了。啪,老婆又有了。 还没到分开的时候呢,也还没到真正交心的时候,还得推拉,还得做戏,只不过两人心态都不一样了。 假戏真做,点题到底!

五十三章

沈馥离开醇园,直奔向宜阳路沈宅。

陆家的事情不再和他有关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心湖不该再起波澜。

陆既明班师回到平州来时,比去时低调得多,消息不灵通的都不知道他回来了。但后面他在醇园大肆翻找,动静不小,沈令仪多少察觉了,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知道沈馥的安危。

沈馥到家时,沈令仪换好了衣服,正在玄关处穿鞋,准备要去醇园找他。她见沈馥突然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又捏他的手,又看他的脚,生怕他缺胳膊少腿。等见手脚都齐全,还要掀起他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沈馥连忙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好好的呢!”

沈令仪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坐下来,好好将分别以来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一说。沈馥先说,说时自然将那些他和陆既明之间的弯弯绕略去不少,也不是心虚,他自觉是没什么好说的,省得姐姐多问。

“小阿的事,我们合计一下怎么弄,不到必要时,还是不要劳烦到陆既明,陆家是是非地,沾上了难甩脱。” 沈馥头痛地说道。

沈令仪表情为难,她将那日试探于维鸿的事说给沈馥听:“他所图甚大,估计不是那么好了断的。”

沈馥早就料到于维鸿在扯谎,猜到他应该不是南边的人。如今形势明朗,陆重山和章振鹭都死了,和陆既明对着干的也就只有北边的严一海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铃——”

门铃响了。

沈令仪已经多日未见外客了,此时门铃响了,也不知是谁。她起身去开门,门外却没人,沈馥正疑惑间,听到了沈令仪尖锐而颤抖的声音:“过来...... 过来看...... 这、这是什么......”

沈馥心里一沉,忙走过去。门外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地上放着一个鼓起的信封,里头竟然渗出血色来,淋淋漓漓的,看得人心头发紧。他捏住沈令仪有些颤抖的手,蹲下身,用手指捏住信封一角,拿起来。

“进来。” 他说。

血淋淋的信封放在桌面上,沈令仪不敢碰,沈馥一点点地撕开,捏住一角轻轻一抖,里头竟掉出来一根小指头,断口整齐,血还在往外淌,两人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不会是......”

沈令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往下说了,生怕说了就是真的了。

沈馥也是后背一阵一阵发凉,即便小阿还全须全尾好好的,于维鸿的威胁之意也溢于言表了,自己才踏进家门,东西就扔到了门口,想必自己的一举一动,于维鸿也派人盯着。看来这一回,他是势在必得。

“我得回陆家去。” 沈馥说。

“不行!” 沈令仪想也不想,反握住他的手,果断地说道,“还有别的办法,我先和于维鸿见一面......”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得先顺着他。”

沈令仪重重地坐到沙发上,止不住地懊恼,那日她不该逼得那样紧,应该放低了姿态。想必是将于维鸿逼急了,才下这一剂猛药。手心手背都是肉,虽不是血亲,但沈馥和小阿都是她的至亲,自那日手拉着手从育婴堂跑出来起,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过誓,绝不放开的。

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沈馥紧张地看向她,生怕她要说出和于维鸿拼命之类的话来。谁知道沈令仪却说道:“我唤人去买点菜来,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沈馥一时没拐过弯来,呆呆地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沈令仪声气愈壮,又是给自己打气,又是给沈馥壮胆:“都煮你爱吃的,看你都瘦了,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了,还得有个断头饭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吉利,皱着眉 “呸呸” 了两声。

没多一会儿,沈令仪就在厨房里折腾起来,折腾出了满满一桌子菜,别说两人吃,就是摆个宴席也够一桌人吃饱了。沈馥埋头吃着,敞开了吃。陆既明给的支票和钻石他都搁在了桌上,让沈令仪回头收着。

沈令仪见了这大手笔,嘴里也没什么好话:“男人,一会儿一个样,这会儿捧你上天,过会儿就能踩你下地。他害得咱们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又是这又是那,这么点钱就想抹平,哪儿有这么好的事,你可别因为这个就心软了......”

沈馥夹菜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快吃,我也是个公的,把我也骂进去了。”

沈令仪做了一桌菜,自己却有些食不下咽,搁了筷子,叹了口气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一步走一步吧。” 沈馥说道。

于维鸿目标明确,想要的就是那些选举行贿的账目和书信,但那些东西那样要紧,为了找出来捏在手里,陆既明花了大心思,也受了大罪,肯定是盯得紧紧的,两边都得罪不来,这一回,沈馥觉得自己又陷在了夹缝中左右为难。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陆既明身边,稳住于维鸿,别让他伤害小阿。

一旦想明白了,方法唯一的时候,也就不必再三犹豫了。沈馥吃得肚子滚圆,嘴巴一抹,站起来就要走,沈令仪自然放心不下,还想再留他一会儿,沈馥拍拍她,安慰道:“再怎样的险境,我们也遭遇过。于维鸿一联系你,你就告诉我,我也想和他见一面。”

沈令仪握住他的手,说道:“你要小心。”

“放心吧,没事的。”

这样的安慰之语,之前在不同的情境下,也说过百遍。但这回说起来,沈馥无端觉得有底气得多,陆既明的身边不再像之前那样像龙潭虎穴,两相比较起来,倒是于维鸿还更可恶些。

凡是说起平州,就没有人不知道醇园。

耗费几任主人无数财资修葺,在百姓们口中,里面亭台楼阁,直如仙境一般。再加上所居住的人非富即贵,更加为这座园子增添了不少话题。听说陆大少爷在里头四处翻找,说不定里头有什么财宝呢。

如今,被陆既明底朝天地翻过一回的醇园,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

园丁栽种整齐的花草被翻得东倒西歪,湖里的水抽干了还没放回去,干涸的大坑像张开的大嘴,黑洞洞的,入目平添三分颓唐萧瑟。

陆既明是不在意的,醇园在他心目中从来都不是家,更不是什么乐土,不过是座富丽堂皇的园子罢了,除此之外,这里还是他母亲的坟墓。严攸宁写给他的信,被他好好地放在匣子里,匣子搁在一边,他不敢再看了。也不必再看,就那么短短的几行字,他已经牢牢地记住了。

偌大的宅子里,比往常还要静许多。

陆重山死了,宅子换了主人,这一任的主人才回来就弄得到处乱糟糟的,宅子里人心不定,仆佣们来来去去都是行色匆匆,人人自危。

有很多事等着陆既明去做,找出来的书信账册,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怎么让这些东西用在最恰当的地方,发挥最大的作用,这得想。严一海在他这里吃了瘪,估计马上就要使新的手段了,说不定又要宣战,如何应对,这也得想。

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了。

他又从酒柜里翻出了些名贵的洋酒,估计是陆重山积年的收藏。他的手指在晶亮的酒瓶上拂过,这瓶倒一点,那瓶倒一点,混在杯子里,颜色浑浊,酒气扑鼻。陆既明抬手一饮而尽,呛得猛咳,往后踉跄两步,陷进沙发里。

水晶吊灯亮堂堂的,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成了一片光晕。

他有时候会想,等那些该死的人都死完了之后,他又要做什么。以前甚少想这个,最近想得多。他不像沈馥,有互相牵挂的亲人,有想要落脚的地方,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自己又会落在何处,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陆既明觉得自己脑子里昏得很,一手拿着空杯子,一手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只觉得天地都在转,人都要被甩出去了。

忽然间,他手上一空,杯子被拿走了,猛地回头一看,立在光下的,依稀看着是沈馥。

陆既明扶着桌子,勉强站定,眯着眼,企图看清楚晕光笼罩下的来人,但却是面目模糊。他轻轻一笑,说道:“你不是......”

这里有什么好的,金为梁玉为栋,却是活生生将人折磨死的牢笼。他又有什么好的,几次三番陷人于险境。

来的人也不问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将杯子搁在一边,扶着他的胳膊,帮助他在天旋地转中站定。

陆既明从冲鼻的酒气中,闻到了一缕清幽的茉莉花香味。

他很喜欢这个味道,从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喜欢了,安神静心,像是最柔软的梦乡,最旖旎的怀抱。他反手抓住那双扶住他的手,喃喃自语:“是你......”

有人问他:“是谁?”

陆既明只不说,摇摇头,手收得更紧了。

“陪陪我吧,” 他说,“陪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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