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沉下坠, 余依依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昏过去的同时, 无数画面涌入她脑海,一段她遗忘的记忆复苏了。
*
这一年, 余依依十五岁。
十五岁的余依依性格还没完全定下来。
这时候的她喜欢看漫画, 脑中总是有无数天马行空的想法,受漫画影响很大。
追热血漫的时候, 她心怀正义,一腔热血, 恨不能天降金手指给她个成为民族大英雄的机会。
追青春漫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柔和下来, 喜欢悄悄观察身边同学们的互动, 脑补一场甜蜜爱恋, 偷偷捂脸笑, 但因觉得三次元的男生完全比不上二次元, 所以从不把自己往恋爱情节里套。
具体表现出来, 就是时动时静, 想法一出又一出,有点精分。
这天, 她去书店买新出的热血漫。
舌尖抵着甜甜的奶糖, 余依依随意哼着歌,脚步踩着不成调的节拍, 愉悦而期待地走在行人稀少的校外路上。
不知道主角会怎么应对困境……
嘀嘀!!!
快走到路口的时候,急促的喇叭声传来。
一辆黑色小车忽然从前方马路横穿而过,直直朝她所在的这条路冲来。
余依依站在路边猛地挥手,想提醒车主这条路禁止车行, 前面有拦路石。
小车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在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起她的裙角。
余依依倏然转身。
嘭!
小车撞上了作为路障的三块拦路石。
中间那块石头被车撞倒,车身倾斜地卡在左右两块石头中间,车轮飞速旋转,拖着两块石头前进了几十米才彻底熄火。
余依依满腔热血、一心救人,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只见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脑门血地趴在大开的车窗上,双眼睁着,双手紧紧攀着窗沿,像是想从窗口爬出来。
他右手里还死死拽着一张纸片。
“叔叔,你感觉怎么样?”余依依看他睁着眼,眼神还挺有力,心里微松,一边慌乱地拿出手机报警,一边问。
她没有得到回应。
一张方形纸片落到她脚上,她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脚,没注意到纸片碰到了她裸露的脚踝。
纸片被她抖落到地上。
司机危急关头都捏着它,说明这是司机很重要的东西,余依依想到这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司机。
司机双目紧闭,已没了生机。
余依依呼吸一滞,这时电话接通。
“你好,这里是警察局,请问……”
余依依只觉一阵眩晕,手机里的声音离她远去。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带到了某个地方。
一圈炫目的金光围绕在她周围,身处光芒之中的她被刺激得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眼里冒出生理性眼泪,她抬头挡光。
很快,周围的光黯淡下去。
余依依移开手、睁眼,就看到光圈外不远处站着一个古装帅哥,帅哥傻愣愣地看着她。
余依依一惊。
少年却像是比她更受惊,身形一矮,以恭敬的姿势单膝跪地。
余依依飞快打量了下周围,十分确定不是马路上,心里涌起惊涛骇浪,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
“见过前辈。”少年垂头半晌没听到动静,主动开口,并且难掩好奇和紧张地抬头看她。
视线落到她因穿短袖而露出的白皙手臂时,耳朵噔时红了。
帅哥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长得很帅,剑眉星目,眼睫长、鼻梁挺,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宽肩窄腰,四肢修长。
他穿着一身灰褐色衣袍,衣袖裤脚都束起,头发随意地用布条捆成个高高的马尾,整个人显得十分干净利落、英气勃发。
这样眼神清明还有些容易害羞的帅哥,实在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余依依此刻却没有欣赏帅哥的心情,她被刚刚几秒内发生的变故惊呆了。
她从校外路上,眨眼间就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
这绝对不能用她所知道的科学解释!
看着明显古装打扮的少年,余依依脑海里涌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想法,那些想法最终都变成四个字:她穿越了!穿到了古代!
余依依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无数念头涌入脑海。
按穿越者都是天命之子推算,她穿到古代,那她的使命,是不是要改变古代落后的制度、科技,甚至可能需要称霸江湖或一统天下?
只有功成身退后才能回到现实?
可可可……余依依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她真的没那个能力啊。
穿越大神,能不能先放她回去,等她努力学习掌握更多知识,大学毕业,不,研究生或者博士毕业后再让她肩负起如此重任?
余依依又是激动又是慌乱地软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视线始终盯着帅哥。
这位帅气的小哥哥大概就是她的异世引导者了,看上去应该是个好人,希望不难相处。
她还在东想西想,帅哥又开口了:“晚辈无意中闯入此地,扰了前辈清修,十分抱歉。”
余依依:“……”
这里除了帅哥只有她,那他口里的“前辈”指的肯定是她。
她看看自己的装束,短袖、半身长裙加板鞋,明显是真人穿越,不存在占据别人身体的可能。
“你为什么叫我前辈?”余依依问。
帅哥——乙一看她表情不似作伪,心下微讶,老老实实说:“前辈是被召唤阵召唤而来,晚辈虽不懂阵法,却知此阵法高深,前辈能应召前来,肯定是修仙者,晚辈一介凡人,自然该称您为一声前辈。”
召唤阵?修仙者?
余依依低头,看到地上有一圈花纹繁复的金色纹路,她正站在那圈纹路中间。
她之前看到的金光,难道就是这所谓的召唤阵发出来的?
所以……她穿越是和这召唤阵有关?
而且她还穿到了修仙世界?
以强者为尊、杀人不犯法的修仙世界,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生存?
说不定高手过招的余波都能震得她灰飞烟灭。
这个想象把她吓到,什么“天定主角”“称霸天下”的幻想立刻破灭消散。
余依依怂怂地站在召唤阵中间不敢动,努力绷着脸,不想让少年看穿自己的胆怯。
她无意识地拽紧手指,眼含期待地看着男子:“你把召唤阵再开启一次。”
把她送回现代吧,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乙一愣怔,越发觉得这个穿着奇特、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前辈有些奇怪。
“我做不到。”看到对方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睛,他解释道,“我无意中触碰到阵法机关,召唤阵开启后已将此处的灵石消耗殆尽,没有足够的灵石,无法再次开启召唤阵。”
余依依失望,眉眼都黯淡了几分。
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想了想,又振作精神,眼巴巴地对青年道:“那你可不可以去帮我收集灵石,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知道这样说会显得很怪异,也很可能让少年看穿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前辈’,但她已经被脑海里对修仙世界的残酷想象吓到,实在不愿意离开唯一能给她一点安全感的召唤阵。
而且,她觉得小哥哥是好人,就算看穿了她,也不会伤害她,说不定还会愿意帮忙。
乙一面露为难,带着几分惭愧道:“此地属凡人界,凡人界灵气稀薄,连低阶灵石都十分稀少,我一时半会没法收集到足够的灵石来开启召唤阵。”
“而且,召唤阵只能召唤,不能传送回去。”
这话听在余依依耳里,只代表了一件事:她回不去了!
先前发现穿越的激动是一点都没了,只剩下彷徨伤心,她实在憋不住情绪,红了眼眶。
她不想在人前露怯,努力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想逼退眼泪。
她长得精致漂亮,眼睛又大又亮,皮肤又白又嫩,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这样努力憋着眼泪不哭的模样,实在是既可怜又可爱,让人看了心都软了。
乙一无措地安慰她:“你、你不要哭。”
他若是不说话,余依依可能缓一缓就能自我调整好情绪,他这么一说,哪怕是一点都不动人的安慰话语,也把余依依最后一点脆弱的坚强外壳给戳破了。
余依依的眼泪哗地落下,泪珠大颗大颗在脸颊滚落。
她瞪着少年,心里积累了太多不安害怕,让她忍不住迁怒:“都怪你,把我召唤到这里,害我回不了家。”
“我……我根本不是什么前辈,不是修仙者,我、我甚至连一点武功也不会。”
“我肯定会被炮灰的。”
“呜呜呜,我长得这么好看,会不会被人抓去当炉鼎……”
“我要回去,我回不去,我爸爸妈妈会伤心……嗝……”
她哭得打嗝,情绪崩溃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的底都揭得差不多了。
她哭了好一会儿,少年好几次开口想安慰她,都被她无视,只好闭嘴,默默待在一边等她哭完。
哭了一场,余依依心里好受多了,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哭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她吓得把嗝都憋了回去。
她咬着唇警惕地看着少年,见少年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变,她稍稍放松了点。
她抬手抹抹脸,对少年道:“你起来吧,我刚才说的你肯定都听到了,不用对我这么恭敬。”
少年犹豫了一瞬,站起身。
他长得很高,跪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站起来就显得有几分压迫感,余依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
遭了,她离开了阵法中心。
余依依忙低头看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的金色纹路已经消失,地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她看向他,他似乎知道她想知道什么,解释道:“召唤阵只有在开启的时候才会显现,它还在这,没有消失。”
“这位小姐……姑娘,”乙一拿不定怎么称呼才好,磕磕巴巴开口,神情郑重,“姑娘流落此地,皆是我的过错,我保证,在找到办法送姑娘回家前,一定尽力护姑娘周全。”
余依依眨眨眼:“你说的是真的?”
乙一举起手,认真道:“我对天发誓,定尽全力保护姑娘。”
余依依忍不住笑起来,嘴角弯弯:“谢谢你。”
他的誓言,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她主动走到他身前,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余依依,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华国。”
乙一红着脸后退,扭头看别处:“你、你好,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现在的代号乙一,我是西照国人。”
余依依不意外听到一个从没听说的国名,只是疑惑:“乙一?甲乙丙丁的乙么?你为什么会有代号,难道你是什么杀手组织的成员?”
“是甲乙丙丁的乙,我不是杀手,”乙一忙解释,“我是镇国将军府的护卫。”
余依依松口气,不是杀手就好。
“你说你现在的代号是乙一,难道你以后的代号会有变动吗?”
“嗯,”乙一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暗色,没让余依依发现,“立功或者犯错,代号都有可能改变。”
余依依:“那我不要叫你乙一,它又不能专门指代你。嗯,我想想……你今年多大了?”
乙一:“我十九岁。”
“我今年十五,你比我大,我就喊你小哥哥吧,你可以叫我依依,其实我的小名是一二三四的一,和你现在的代号乙一的一相同,不过不论是一一还是依依,叫起来都是一样的音。你觉得怎么样?小哥哥?”
乙一飞快看她一眼,点头。
余依依不满意地盯着他。
乙一犹豫了一下,开口:“好的,依依。”
余依依满意了,觉得双方这样就算认识了,她可以向乙一打听消息。
她想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毕竟她接下来会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她习惯看着人说话,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和她对视,总是扭着头看其余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余依依看着自己的穿着猜测,“我这样穿在你们这是不是很出格?伤风败俗?”
“没、没有。”乙一摇头。
他告诉余依依,此界民风开放,除了少数规矩多的人家,大多数女子很乐意展现姣好的身材,天热时,街上常可见女子穿露肩、露背、露腰的服饰。
余依依:“既然常见,你干嘛不敢看我?你这么害羞,天热时难不成天天闷在家里不出门?”
乙一被他打趣,红了脸,十分窘迫。
他不好意思告诉她,他往常在街上无论碰到怎样的女子,都能视而不见,可面对她,可能是离的太近,也可能是她白的太刺眼,他不敢看。
余依依故意在他面前晃,见他的视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避她,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少年也觉得自己实在丢脸,呐呐问:“你冷不冷?”
余依依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说我冷,你能找件长袖给我穿吗?”
这里似乎是个山洞,寒气有点重,余依依穿的是短袖,确实有点冷。
事实证明乙一还真能。
他把放在角落的包袱拿出来,从里面找出一件据说他从没穿过的衣裳给她。
余依依拿着比划,这外袍很长,穿她身上可以拖地,袖子很宽,一只袖装她三个胳膊有余,要真穿上,绝对垮得不像样。
乙一也看出衣服大了,伸手:“大了许多,我改改。”
余依依把衣服递给他:“你要怎么改?”
乙一从包袱里翻出一把匕首和一包针线:“很简单的,改小一点就行。”
余依依震惊地看着他穿针引线,帮她改起衣服。
做针线活不影响聊天,或许是低头补衣服不用面对着她,乙一放松很多,两人聊了很多。
在少年改制衣服的过程中,余依依从他那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这个世界被大致划分为下界和上界,也称凡人界和修真界,虽用上下称呼,但实际上,凡人界和修真界处于同一块大陆,只不过凡人界和修真界间被仙山、雾林、云海和神秘的结界隔开。
由于凡人界灵气稀薄,不利于修行,且入俗世易沾因果,一般修真者不会轻易来凡人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接触不到修真者。
当然,凡人界和修真界并不是完全不通往来,据少年所说,修真者不掺和凡人界的俗事,但每隔十几年,都会有作恶的妖魔闯入凡人界残害百姓,这时凡人界的人皇就会请修真界的修真者前来帮忙除害。
同时,修真界各门派会来凡人界挑选适合修炼的好苗子做门派弟子。
因着修真者神秘且一贯以拯救者身份出现,凡人界流传着很多有关修真界的美好故事,绝大多数人都对修真界十分向往。
为了那每隔十几年的虚无缥缈的修真门派挑选,几本上只要有条件的人家,都会让家中儿女从小习武——哪怕有人辟谣过,大部分普通人还是认为,身体越好能修仙的几率越大。
所以,凡人界各国均尚武,民风很彪悍。
乙一所在的国家为西照国,是凡人界实力最强大的国家。
镇国将军府雷家,则是西照国实力的代表,可以说,西照国的国力,基本是被雷家撑起来的。
在西照国,也许有人不知道谁在做皇帝,但一定知道雷家现任家主是谁。
余依依听了觉得挺惊奇,以她了解的历史,像雷家这种情况,绝对是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不小心就会被安个什么罪名除去,很难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乙一说起这些,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态度,似乎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余依依瞅着提起雷家神色平静的乙一,有些奇怪。
一般的护卫,提到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主家,不说有多骄傲自豪,总不该这么平静,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吧?
乙一温和友好的态度让余依依很放松,心里有疑惑就想问,不过担心乙一这个态度是有什么敏感原因,就没好意思直接问,而是绕了个弯。
“镇国将军府这么厉害,你能在里面当护卫,那你肯定也很厉害吧?”
少年用匕首割断最后一根线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厉害。镇国将军府最厉害的护卫是甲字号。”
他把改好的衣裳递给余依依:“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
余依依感觉到他不太想提护卫的事,就没再继续问。
她接过衣裳,也不比划,直接穿上。
别说,经小哥哥这么一改,她觉得穿起来还挺好看。
袖子还是大,但改成合适的长度后,举手间颇有种飘逸感;腰间束带,衬得腰肢纤纤、身高腿长;衣摆遮住了她深色的半身百褶裙,只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形成了一种层次感。
要是把这灰扑扑的颜色改改,余依依觉得她甚至愿意在现代的大街上穿——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愿意把衣服穿上街,已经是对那件衣服最好的赞美了。
她笑着在少年面前转了个圈,给他比一个赞:“你改的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
少年却觉得这劣质的布料、灰暗的颜色穿在她身上,莫名让他觉得委屈了她。
她这样精致娇美的姑娘,只有珍贵的锦衣华服才配得上。
他从不在意穿着打扮,不论是别人还是自己,他没关注过,甚至一向视那些精美的服饰为累赘,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忽然明白漂亮衣服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你先将就穿着,等出去了,我带你去成衣店买更合适的衣衫。”
听到他提到买东西,余依依想起没和自己一起穿来的背包,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身无分文的窘迫。
“我没有钱。”她记起裙子口袋里还有两颗奶糖,也不在乎仪态,直接撩起外袍衣摆,把半身裙口袋里的奶糖拿出来,摊开手往少年的方向递,“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两颗糖了,呐,给你吃。”
还好她喜欢穿带口袋的衣裙,不然连这两颗糖都没有。
少年好奇地看了一眼包装鲜艳的糖果,心道余姑娘原本所在的世界肯定很好。
他没有拿糖,温和地说:“糖你留着自己吃。你没钱没关系,是我把你召唤到这里,让你远离家乡,我会对你负责,会承担你所有的吃穿用度,也会保护你的安全。”
他暗暗庆幸,平日里他对吃穿都不讲究,也没有什么娱乐爱好,连练武都是更注重本身锻炼不追求精炼武器,赚的钱很少花销,都有好好存下来。
这小哥哥人也太好了吧!
余依依非常感动,她并不觉得她穿越的事是他的错,毕竟那个召唤阵绝不可能是专门针对她的,刚好把她传送过来,应该是意外,这不是小哥哥自己能决定的。
他却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真的很有担当!
“小哥哥,你人可真好。”余依依一点也不吝啬夸奖,她动作利索地撕开一颗糖纸,举起来给他看奶白色的糖,塞进自己嘴里,把另一颗递给他,“这是奶糖,撕开包装就可以吃,很好吃的,我们一人一颗。”
淡淡的奶香味和甜味在空气中飘散,只闻着味,乙一就知道这糖很好吃。
但想到这是余依依从家乡带的唯一一颗糖了,他犹豫着没接。
余依依挺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他不接不是因为不喜欢吃。
她舌尖抵着嘴里还没融化的奶糖,撅了下嘴:“哎呀,你一个大男生,怎么总是犹犹豫豫的,说了给你吃你就吃啊。”
她果断撕开糖纸,用糖纸捏着糖粒,直接抬手塞到少年嘴边,抵上他的唇。
乙一一惊,眼睛微微睁大的同时两瓣薄唇也开启了些许,余依依趁机把糖放到他两唇间,快速收回手。
两唇咬合不紧,她一松手,糖果就要从他唇间掉下,他慌忙抿唇,同时抬手捂住嘴,面红耳刺地抬眼看她。
余依依笑得眉眼弯弯,问他:“尝到甜味了没?”
带着奶香的甜味在口腔里荡开,和她的笑容一样,似乎能让人甜到心里。
乙一点头:“很甜,很好吃。”
“就知道你也会喜欢,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糖。”余依依边说,边折糖纸,她想将糖纸折成小小的方块,好藏在宽宽的腰带里。
乙一看到她的动作,只觉耳朵烫得厉害:“嗯……依依姑娘,你能不能把我吃的那颗糖的糖纸送给我?”
也、也不知道糖纸上有没有沾上他的口水。
嗯?
余依依看着手里的两个糖纸,说实话,她真的已经分不清哪个糖纸是他吃的糖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吧,反正糖纸都是统一生产的,一模一样。
她随手给了乙一一个,乙一接过后紧紧拽在手里。
余依依只当他想要留个纪念,毕竟怎么说都是来自异世的糖果呢,要是有机会,她回去的时候,也希望带点什么回去做纪念。
分享过糖果的两人相处得更自然了,毕竟在一段时间内,两人说话都带着相同的奶香味,莫名就让人感到亲近。
乙一背上自己的包袱,带着余依依往外走,余依依看了眼召唤阵所在的地面,又看看空无一物的空间,有点不舍的跟上。
她多希望召唤阵能送她回去啊,可是不可能。
乙一边走边给她说明情况。
“这里是迷雾森林深处的一片湖泊的湖底秘境,约半个月前,我来迷雾森林历练,恰好碰到兽潮,打斗中不小心捅了蜂窝,被一群食人蜂追到湖边,为保命,我跳下湖。”
“谁知湖里藏着一条巨蛇,和巨蛇缠斗三天我才险胜,力竭沉到湖底,本以为会淹死湖底,没想到无意中进到了秘境里。”
“湖底秘境不大,近似缩小版、没有什么猛兽的迷雾森林,我在秘境里已待了数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一只没找到离开的办法。”
“这个山洞藏在一条瀑布后,我看它隐蔽,以为能找到离开秘境的方法,结果发了这间密室,不慎开启了召唤阵。”
余依依越听眼睛越亮,走在乙一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这一系列的经历,和各种男频逆袭流小说主角的经历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啊!
再往下的发展,就该是在秘境发现极品武功秘籍和绝世宝贝,等到神功大成,出去后一飞冲天,震惊一波又一波人、狂收小弟的打脸过程了。
她还特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听别人过的各种小说,想看看小哥哥有没有和哪本文的人设撞上,说不定她并不是普通的穿越,而是穿书呢。
她的视线太灼热,就连背对着她的乙一都感受到了。
乙一转身:“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秘境里很可能藏着什么宝贝,你一定要好好搜搜。”
乙一看她莫名激动,知道她想岔了,解释道:“凡人界的秘境据说多是远古时期的修仙者留下的,凡人界灵气稀薄,不足以支撑灵物生长,时隔多年,哪怕一开始秘境里有好东西,到了现在,也都灵气耗尽变成凡品了。”
“甚至于,只要有人进过的秘境,过后也会消散。”
他特意强调:“从秘境里寻到宝物的几率非常小,我这些天已大致查探过整个秘境,见过最值钱的东西就是灵石,灵石在召唤阵开启时耗尽了。”
余依依:“……”
失望之下她还是是忍不住不甘心地嘟嚷:“怎么可能没有宝贝?肯定是宝贝藏得太深了……”
乙一没有反驳她,好脾气地说:“外面景色不错,你可能会喜欢。”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山洞口。
正如乙一所说,山洞口被瀑布挡着,像一条白色的帘子,奇特的是不遮光,甚至是山洞里面的光线也不差。
“怎么听不到瀑布的声响?”余依依奇怪。
乙一说:“这个秘境里没有声音,风吹浪打、鸟兽虫鸣都没有声音。”
完全安静的世界吗?这有点恐怖啊。
想到乙一之前已经独自在这待了数天,她简直佩服得无以复加。
吼!~
嗷!~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声。
余依依讶异地看向乙一:“我耳鸣了吗?我好像听到声音了,有点像野兽的吼叫。”
那吼声虽不尖锐但很刺耳,听着就让人心生烦躁。
乙一神情凝重,语气很沉:“是魔兽的声音。”
余依依举起手,想捂一下耳朵,结果忽然发现两只宽松的袖子有点沉。
她还当是有什么虫在不知道的时候爬了进去,吓得狂抖袖子。
袖子中掉落出许多东西。
有一张张像是符纸样的东西,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余依依没见过的。
可是很神奇的,当她好奇地去触碰那些东西时,她脑海里忽然就明白了那些东西该怎么使用。
哇,穿越大神给她发金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