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那个方面有问题……

办公室里, 闻人简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他紧盯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很让自己放心骄傲的学生，怎么也想不到, 他居然跟景白渊渟成了一对。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闻人简问完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蠢, 楚黎暑假开学后不久, 就有人爆出他被永久标记, 当时还在学校闹出不小风波。

他起身，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常年驻扎鹿港, 你们怎么会认识？”

楚黎看着闻人简，从闻人简的态度中也判断出一些内容，他没隐瞒, 道：“老师，我有信息素紊乱症，暑假出门时提前病发, 被他救了, 我们就在一起了，至于他当时为什么在蓝纹星, 我也不知道。”

闻人简：“……”

看着学生理直气壮的样子，闻人简要被气笑：“你有信息素紊乱症还一个人出门？”

楚黎眨了眨眼，表示没有规定信息素紊乱症不能一个人出门啊。

他要不是穿越导致身体信息素失衡，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发病。

闻人简一拍自己脑门：“都被你气糊涂了。”

楚黎又眨眨眼：“老师，景白渊渟有什么不对吗？”

“景白渊渟……”闻人简顿住, 许久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转头看到楚黎一脸求学若渴, 叹息一声, 道：“你不知道他的身世吗？”

“知道一点。”

“只知道一点你就……”闻人简刚想骂, 又忽然想到, 楚黎跟他在一起时，连一点都不知道呢。

瞬间憋回去，叹息一声，道：“他的母亲是如今的帝国皇后，但他却不是皇帝的儿子，也没有被列入皇室族谱，皇帝对他一直忌惮有加，要不是联盟与帝国的关系紧张，留着他这把刀还有用，你以为他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

楚黎心想，现在也不平安，景白渊渟经历那些事情，难说没有皇室在背后操盘。

“老师。”楚黎思索再三，还是问道：“您之前就提醒我不要靠近大皇子……您是否知道景白渊渟和皇室的纠葛？”

楚黎总觉得，白芫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闻人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很快摇头：“不，他们没什么纠葛，只是景白渊渟的身份尴尬罢了，他又是帝国上将，我怕你吃亏啊。”

楚黎却道：“他是上将，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跟他在一起，我能吃什么亏？”

闻人简被他问得说不出话，再看楚黎眼神，双眸清澈，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闻人简道：“你真的想好了，打算跟他在一起？”

楚黎点头。

闻人简长叹一声：“也罢，他虽然身份敏感，却是个好孩子，不会辜负你的……只是，你毕业以后，恐怕不能留在蓝纹星了。”

这楚黎早就想到了，他也不留恋这个星球。

楚黎还想再打听点什么，闻人简却道：“行了，你回去吧。”

楚黎只能起身离开。

刚走出办公室，就见走廊另外一端，舒成行静静站在窗边，双目赤红，似乎是在等他。

楚黎用脚想也知道他来干什么，不想纠缠，调头就打算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舒成行却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抢在楚黎进电梯前将他堵住：“等一下！”

楚黎不得已停住脚步。

舒成行红着眼看着楚黎，看了半天，才道：“那些消息，是真的吗？”

楚黎也懒得问：“真的。”

他要走，舒成行就要伸手去拉他，碰触到楚黎手腕的前一刻，楚黎神色一冷，舒成行像是想起什么，最终还是停下动作。

楚黎挑眉，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靠着偷袭才能制伏彭子蒿的他了，舒成行若是真的敢对他动手，迎接他的最少是一个过肩摔。

这人居然临时停住了，太遗憾，没机会摔了。

舒成行不敢动手，却也期期艾艾不肯让开，楚黎不想与他有肢体摩擦，到底还是停住了，道：“有话快说，我着急回去上课。”

舒成行早已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来找楚黎，面对他如此漠然的态度，心里更痛。自己之前明明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却因为一个楚禾阳放弃，那楚禾阳也不是真的爱他，刚跟他分手，一转头就跟别的Alpha在一起了。

弄得他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还在幻想着某一天能挽回楚黎，竟然听闻楚黎跟远征军的上将在一起了……那可是远征军的上将！

楚黎怎么可能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越想，舒成行眼底越发红，他死死盯着楚黎，道：“你真的跟景白渊渟在一起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拒绝我，就是因为找到他了吗？”

他情绪十分激动，说话时胸膛不停起伏。

他并非想这样质问楚黎，可积攒的情绪，只会像决口的大堤一样，憋着还好，一旦留了口子，就会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口不择言。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

说完后舒成行就后悔了，他知道楚黎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自己之前让他太伤心，才会……

可没料到，楚黎很爽快道：“是啊。”

舒成行：“……”

答案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双目圆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小黎……你……你绝不是那样的人，你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说着，他又想上前来抓楚黎。

楚黎没躲，就等着给他一个过肩摔。

舒成行却又自己停住了。

行了，楚黎看明白了，这Alpha搁这跟他反复横跳呢，他索性道：“你看了新闻的话，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公开，我都已经跟景白渊渟永久标记了，你没机会了，也别惦记了。”

舒成行：“你怎么就跟他在一起，你之前明明是喜欢我的……”

楚黎：“……”

真不知道舒成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原主虽然不讨厌他，但也绝对不是喜欢他，最多算是对他很礼貌吧。

而且，就算喜欢又能如何？且不说他跟原主是两个人，就算是同一个人，以前喜欢舒成行，在舒成行都已经准备跟楚禾阳订婚的前提下，还能继续喜欢他吗？

楚黎忍不住一笑：“你想不明白，我更想不明白，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你这么舍不得我，当初为什么要跟楚禾阳订婚？”

舒成行低着头，嚅嗫道：“那……那是因为我们的匹配度高，我知道我跟你的匹配度很低，我们在一起时，信息素从来不交融……”

母亲那时候劝他，劝得多了，他也就听了。

当时好像并没有特别喜欢楚黎。

就是微微有些心动。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跟楚禾阳在一起，楚黎的身影就越出现在他面前。楚黎转系的时候，他宿舍的舍友就在讨论这个Omega，虽然他们一副不屑的口气，但舒成行却能感觉到，那几个Alpha都很佩服，甚至很欣赏楚黎。

这样的人，曾经喜欢过自己，叫他如何放手？

他越想越不甘心，跟楚禾阳分开后，对方快速找了下家，他更不甘心。最近军区校对楚黎的评论又变了，从以前明面上的看不上、贬低，到现在明明知道对方有Alpha，还是将对方奉为自己的白月光。

他一直不相信楚黎跟别的Alpha在一起了，虽然有标记，但对方一直没出现过，他担心楚黎是为了跟他赌气，随便找了个Alpha标记。

他也不太想跟一个已经被别人标记过的Omega在一起，所以犹豫了很久……直到前几天，忽然从新闻上看到楚黎和景白渊渟在一起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还在犹豫的他彻底劈醒。

楚黎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

舒成行左思右想都放不下，还是决定来看看楚黎，也许他是被景白渊渟强迫，不得已跟他在一起的呢？

楚黎却是无奈叹气：“你以前觉得我们匹配度低，现在这个问题也并没有解决，我们的匹配度还是很低，你为什么还要执着这件事？”

难不成真对自己深情不移？

舒成行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他就是舍不下，就是想来看看。

楚黎是真不懂啊，让他想三年他也想不明白。

“算了，我们三观不同，讨论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楚黎道：“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更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来找我。”

楚黎说完就想走，舒成行却不肯放弃，朝楚黎大喊道：“可你跟景白渊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都是永久标记，但标记对Alpha的约束力和Omega是不一样的！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标记的约束，他却可以跟很多Omega标记！你真的想好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当初你是喜欢我的吧？我已经为你放弃了楚禾阳，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介意你接受过其他Alpha的标记！楚黎，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喜欢你！”

楚黎：“……”

楚黎离开的脚步猛然顿住，许久后，才回身道：“我跟你才真的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舒成行一怔，双目茫然。

楚黎神色逐渐冷冽：“再给我三年，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喜欢我的时候，却要跟别人订婚，跟别人订了婚，却又要说喜欢我。”

“如果不是我和景白渊渟在一起的消息公布出来，你恐怕不会来找我吧？你的喜欢就是在我孤身一人时，跟别人在一起；在我跟其他人两情相悦时，冒出来纠缠不清恶心我是吗？”

“那你的喜欢未免也太虚伪太自私太恐怖了，舒成行，我们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单凭你说出这种话，我们就连做朋友的可能都没有，你喜欢这样自我感动，那你就继续自我感动下去吧。”楚黎冷笑一声：“至于我跟景白渊渟怎么样，与你无关，也用不着你来评论。”

大约是被楚黎这番话镇住了，舒成行呆呆愣在原地，楚黎冷冷看他一眼，从他身侧离开，他也没再敢追上去。

——

学校外，刚送完楚黎的景白渊渟马上就收到了皇室的召唤。

他没回家，直接驱车赶往皇宫。

皇宫门口，照例挤满了各种记者，各色摄像头，对着他一顿「咔嚓咔嚓」。

他厌烦极了这种被人紧盯着的生活，皱眉快速从皇宫前广场上走过。

内侍官已经等候多时，见他到来，小跑着过来迎他：“陛下在书房等您。”

“陛下？”景白渊渟倒是很意外，唇角流露出冷笑：“殿下在吗？”

殿下是说皇帝唯一的儿子——兰斯洛特巴特勒。

内侍官脸色一变，低头道：“在……在的。”

从两年前，宣布皇帝得了无法治愈的慢性病后，他便不再出现在台前，各项活动都由大皇子兰斯洛特处理，再加上景白渊渟常年驻扎鹿港，算起来，足有两年没见过皇帝本人了。

皇帝只有一个儿子，目前帝国的皇位还是世袭制，按理说，他身体不好，应当早些让位，让兰斯洛特成为皇帝才对，可一晃两年过去，他的情况越发糟糕，大皇子却还是大皇子。

若说其中没有什么原因，景白渊渟是不信的。

皇帝露面正好，他也趁机探探虚实。

景白渊渟很快到了书房，果然，书房内不止兰斯洛特，还有帝国内的数名大臣。看到景白渊渟进来，他们都是狠狠皱眉。

书房内气氛严肃，景白渊渟却没着急跟这些人说话，而是抬眼看向屏风后，哪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景白渊渟皱眉：“内侍官说，陛下也在这里？”

坐在屏风旁边的兰斯洛特笑吟吟道：“父亲身体不适，上将不会介意他在屏风后旁听吧。”

景白渊渟眉目冷冽：“真的只是身体不好吗？从两年前皇帝宣布身体不适后，已经很久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了吧？”

说着，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人。

他多次率领远征军与联盟交战，是帝国内实战经验最丰富的人，一双眸底自带杀伐之气，这些在蓝纹星上养尊处优的贵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紧紧目光相触，那些人便低头避开了锋芒。

一时间，气势被景白渊渟压住，书房内的气氛更加微妙。

兰斯洛特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召集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审讯景白渊渟，怎么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

他不轻不重敲了一下椅背，笑道：“父亲身体不适，自然没法在公众面前露面，半年前，他已经将帝国内大小事务全部都委托给我，我本就是皇位的继承人……上将，这有哪里不对吗？”

“你是人为我不能代理父亲管理帝国的大小事务，所以才故意不听调配，私自与联盟开战吗？！”

他起初笑着，然而很快语气便冷下来，话语内容也终于触及到他们今天谈话的中心。

景白渊渟的私自开战。

兰斯洛特一句话说出，方才像是死了一半的大臣们又纷纷抬起头，道：“是啊，你虽然是帝国上将，但元帅之位还在大皇子手中，大皇子明你回守鹿港，你为何不听？”

“身为军人，居然不知道服从命令！”

这大大小小的训斥并未让景白渊渟害怕，他还跟刚进来时一样，脊背挺直，双眸微冷。

“私自开战另有隐情，是联盟破坏与我们的和平条款在前，私自勾结星盗劫持我帝国的飞船，飞船上有帝国公民二十余人，我为了救他们，不得已与联盟开战。”

大臣们却道：“什么飞船，我怎么没听说过？”

“上将莫不是为了逃脱责任，胡编滥造出来的吧？”

这群大臣们七嘴八舌，竟然直接不承认飞船被劫。

“上将说有飞船被劫持，那应该就是真的有吧，只是不知道这飞船如今在什么地方，我们可没有收到飞船偏离巷道的通知，也没有查到任何有关飞船离港的报备。”

有人这样笑着问道，越过他不怀好意的笑脸，景白渊渟看到坐在屏风旁的兰斯洛特脸上勾起笑容，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景白渊渟，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辩解。

景白渊渟眉头狠皱，他当然拿不出证据，因为那艘飞船，从头到尾都是黑户。

那本来就是帝国内部与联盟「交易」，用来运输晶矿的船。

他面上不动，心里却在飞快的思索。

那艘船，被星盗劫持，到底是联盟那边半路撂挑子，还是从始至终就是商量好的……不，不对，应该还有一飞船的晶矿被留在海云星上，他了解淮唯那家伙的性格，有时候，他对自己，比任何一个帝国人都要诚实。

联盟那边动手的已经不需要再查，一定是淮唯亲自动手。若他没说谎，半路撂了挑子……那是谁跟他串通一气？

帝国里，谁有这样的地位和手段？

屏风旁，兰斯洛特笑容越发明显。

景白渊渟：“……”

等其他人把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兰斯洛特才道：“上将想必是没有证据的，私自开战就是私自开战，找这种理由来忽悠我们，是把我们当成三岁娃娃了吗？”

“不过，上将毕竟为帝国做了那么多，军衔也是父亲亲授，我自然没有资格审判上将，还好我已经联系星际法庭，这案子将会在星际法庭的见证下开庭审理，至于上将……在案件得出结论前，就留在皇宫里吧。”

——

十一月份，是蓝纹星的冬天，就算有人工天气系统干涉，也仍旧能感受到风里带着的寒意。

兰斯洛特快步从走廊上走过，来到门口时，反手将象征皇室荣耀的红披风接下，交给旁边的内侍官。

他的动作烦躁，透着一股发不出去的怒火。

内侍官接过披风，跟随兰斯洛特略显急躁的脚步进了室内，道：“殿下，我看那景白渊渟也没有反抗，就老老实实被咱们关在皇宫里了，一切也都按照您的计划行事，为什么……”

他看上去还那么烦躁？

半分不像计划得逞的样子。

兰斯洛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糟糕透顶，自己也有了些许倾诉的欲望，竟然没有直接训斥对方，而是道：“本来是想速战速决，五日内将他召回蓝纹星，远征军虽然在他手中，但他若是被我们扣押在蓝纹星，远征军便不是铁桶一块，想要动手脚也方便些，没想到……”

他狠狠皱眉，没想到景白渊渟竟然跟一个Omega标记，就是这么个人！硬生生让他在鹿港拖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啊……什么命令不安排好了？他急招景白渊渟回来还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兰斯洛特眉头更深：“那个Omega是谁？你查到了吗？”

内侍官欲言又止地看了兰斯洛特一眼，忽然凑到他耳根处，低语几句。

兰斯洛特俯身听着，先是惊讶，然后笑出声来：“竟然是他……这太巧了，我的个人终端呢？”

内侍官将个人终端拿过来，兰斯洛特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于此同时，楚黎在学校的生活还在照常继续着。

闻人简的实验没有什么进展，离开一个多月，回去后，做的实验还是之前那个。让楚黎觉得有点惊讶，他以为他们的实验很快就会有突破呢。

下午在实验室忙的时候，跟湛佳晴说起这件事，湛佳晴也一脸无聊，道：“是啊，我还以为我们马上要进入下一个环节呢，结果闻人教授说我们的数据还有点问题，让我们重复一遍之前的实验……诶，虽然知道失之千里差若毫厘，但一直重复一个实验过程，也太无聊了吧？”

她都已经对这些实验步骤滚瓜烂熟了，到了闭着眼睛都能做的程度。

重复的实验让人生厌，湛佳晴提不起兴趣，便凑到楚黎身边八卦他和景白渊渟的事情：“上次来看你的Alpha是景白上将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连柳未都看了过来。

看着柳未明明社恐却还激动的表情，楚黎无奈点头：“是他。”

“真的呀？”湛佳晴压低声音尖叫：“没想到你居然跟景白上将在一起了，天呐！我还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楚黎满脸无奈：“他不是很厉害的Alpha吗？怎么会打一辈子光棍。”

“很厉害的Alpha也不一定有人要。”说着，湛佳晴往旁白看看，发现没人后，就凑到楚黎耳边，低声道：“之前大家都说他不行，那个方面有问题……”

楚黎：“……”

作者有话说：

不光小黎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

现实里真的有这种人，我真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