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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万字V章

点火樱桃 木三观 8866 2024-02-16 18:05:16

司机熟练地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施弥明依然抱着李鹊,轻松地将他放在了车座上,然后自己也进入了车内。

李鹊坐到车座上,睁开了眼睛,一副迷迷蒙蒙的样子。

施弥明已把车子上备着的羊毛毯子盖到李鹊身上。

李鹊感到一层温暖的触感覆盖在身上,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拢在宽大的羊毛毯子里,形成了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小巢。

模糊中,他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然后又摸了摸羊毛毯子,却忽而惊叫一声:“怎么回事!我身上长羊毛了!”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听到李鹊说这样的醉话,差点笑出声。

施弥明也觉好笑,问:“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是羊?”李鹊皱眉,把自己裹在羊毛毯子里,草率地确认了自己的物种,随后开始入戏地叫唤道,“咩咩咩咩咩咩……”

施弥明作为体贴入微的绅士,毫无意外地立即拿出手机拍下这个精彩的瞬间。

李鹊在后座,缩在羊毛毯里咩咩咩了一路,施弥明用手机忠实地把这个记录下来。

车子到了半山别墅,施弥明先下车,站在车门外,打算把李鹊搀扶出来。

但李鹊却卷着羊毛毯,像个羊羔一样蜷缩在座椅上,毫不愿意离开这个舒适的温暖巢穴。

施弥明知道不好和醉汉计较,便扶着车门,说:“下车了,羊咩仔。”

李鹊的一双眼睛在羊毛毯的遮掩下显得充满警惕:“你是谁?”

施弥明噎住了:“这是一个好问题。”

李鹊从羊毛毯里露出半颗脑袋,小心翼翼打量着施弥明:“你是……羊妈妈吗?”

施弥明:………………Sorry,完全不想加入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里。

司机在旁憋着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凑到施弥明身边去:“施先生,要么就承认了吧?不然李先生不肯下车,也很麻烦……”

施弥明咳了咳,扭头对李鹊说:“嗯嗯……”

“嗯嗯?”李鹊突然警惕。

施弥明只好改口:“咩咩……”

李鹊迟疑地:“咩咩咩……”

施弥明和蔼地以羊妈妈的口吻劝哄:“咩咩咩咩咩咩……”

……

如此,施弥明一脸无奈地和李鹊“咩咩”了三四个回合。

司机看在眼里,感慨:我也好想拿手机记录这个时刻。

李鹊卷着羊毛毯,小心翼翼地在真皮座椅上朝车门的方向挪动,真的好似一只对环境充满陌生感的小羊。

施弥明的手慢慢伸向李鹊,动作轻柔而谨慎,就好像在他跟前的真的是一只小羊羔,而不是那不可一世的纨绔。

须臾,李鹊终于挪动到施弥明的臂弯里。

施弥明的手指轻轻触碰李鹊的羊毛毯,然后用力把他从车厢里抱出来。

李鹊被施弥明连人带着毛毯抱了出来,突然惊呼一声,随即用力搂住了施弥明的脖子。

施弥明安抚地拍了拍李鹊,温和的手掌轻柔地拍打在裹着毛毯的肩膀上。

李鹊惺忪着把头靠在施弥明身上,身体放松地交付在施弥明的臂弯里,小腿甚至轻盈地晃动起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疲倦而满足的表情,仿佛经历了一场愉悦的冒险之后回到了温暖的怀抱的小兽。

二人进了别墅,暖暖的灯光透过大厅散发出来,映照在二人脸上。

管家和陈姨开门迎接,看到二人这么亲密,也跟司机一般惊愕了一瞬,发现原来是李鹊醉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陈姨连忙说:“李先生醉了?让我来扶吧。”

管家也点头,想上前帮忙,心里还埋怨:司机怎么这么懂事,也不知道帮忙?怎么能让施先生干这种粗重功夫?

施弥明便打算把李鹊放下,由陈姨搀扶回房。

却没想到,陈姨正要来扶,李鹊就又开始“咩咩咩”,非要黏着施弥明。

这反应让众人既无奈又惊讶,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

施弥明只好又把李鹊抱起来,一边抱他回房间,一边对陈姨和管家说:“你们也别闲着,都把手机拿出来拍!”

陈姨和管家愣了一下,然后听从老板吩咐,拿出手机记录下李鹊的丢脸时刻。

看着陈姨和管家不甚熟练的样子, 施弥明十分不满:“你们怎么都站在后面?起码一前一后,多角度多机位嘛。”

陈姨和管家照做,举着手机认真拍了下来,镜头里的李鹊确实和平日不同,一会儿安静得似洋娃娃,一时又跳脱得像小山羊。

陈姨和管家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看着平日矜贵得恨不得把气度刻脸上的贵公子发酒疯也有些忍俊不禁,轻松的笑意渐渐在他们脸上绽放开来。

施弥明一路往自己套房行去。

他是走惯了没多想,按着习惯走回自己的房间前,才发现走错了,后知后觉想道:我应该把李鹊送回李鹊本人的房间的。

管家却已把门旋开,说:“先让李先生在这边歇下吧,喝醉了的人无人看顾也不安全。”

施弥明只好点头,把李鹊抱进自己的房间里。

他一边进去有一边吩咐陈姨:“待会儿送一份醒酒汤上来。”

“是的,施先生。”陈姨回答道。

陈姨和管家正要离去,却听见施弥明道:“慢着。”

“怎么了?”二人听得施弥明语气严肃,忙恭敬问道。

施弥明认真提醒:“刚刚拍下的视频记得发我。”仿佛是重大事项。

二人连连点头:“现在就发。”

二人赶忙把李鹊咩咩大叫的多角度视频发到施弥明手机里。

施弥明点点头,又看着这两人。

施弥明表情温和沉静,但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叫人头皮发麻。

管家不知还有哪里没做好,只得试探地问:“那我们先出去?”

“出去之前,”施弥明说,“是不是应该先把我太太发酒癫的视频从你们手机上删除呢?”

管家和陈姨恍然大悟,赶紧亮出手机屏幕,在施弥明面前彻底删除李公子的黑历史。

施弥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容许二人离开。

李鹊的房间十分富丽堂皇,相比之下,施弥明的房间就朴素得多。

这个房间注重简洁和实用,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施弥明看了一眼房间中央的大床,默默摇了摇头,显然觉得把李鹊放在那里并不合适。于是,他转而把李鹊带到靠墙的沙发边,轻轻放下。

这沙发说起来,还是李鹊高价订回来的范思哲沙发。优雅弯曲的线条从背部延伸至底座,再到舒适的座椅,金色杜美莎点缀在层层曲线之间,沙发主体更显尊贵华丽,由精心制作的皮革、天鹅绒和提花图案包裹,如贵族长袍,绽放着细腻的光泽。

这沙发工期也很长,李鹊翘首等了大半年。

然而,待沙发送上门后,李鹊看一眼就说“俗气”,让工人给处理掉。

丢掉的话,施弥明不舍得,便放在自己卧室里,成为这简朴卧室里一个高贵又突兀的存在。

想到这段故事,施弥明摇头叹气。

施弥明弯下腰,轻巧地将李鹊放在沙发上。李鹊顺势抓住施弥明的衣领,似乎在试图保持一点平衡,眼睛微微睁开,露出几缕醉意。

“香槟能喝得这么大,我也够佩服你的。”施弥明一边说着,一边要抬起身。

没想到,李鹊把施弥明的衣领扯得更紧了。

施弥明被李鹊的动作弄得一愣,接着笑了笑,放缓了抬起身的动作。

施弥明温和地拿开李鹊扯在他衣领上的手。

他的手指轻轻包裹着李鹊的手腕,试图往外拖动。

然而,李鹊的手不肯松开,仿佛在黏着一般。

施弥明无奈一笑,手指下意识在李鹊的手背上滑过。

李鹊眯了眯眼睛,懒洋洋问他:“你是谁啊?”

施弥明没有回答,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下,他把李鹊的脸看得更真切了。

常言道,越丑的人,细看越是一种残忍。

相应的,绝美的人,细看便是一种暴击。

李鹊的美貌浸染了酒气,如裹着丝绸的一个绣球直接砸在施弥明的脸上。

那一瞬间掀起一阵无法言喻的震撼,直击施弥明的心房。

这是一种深沉而独特的触动,不同于寻常的感官刺激。

这一刻仿佛看到了美丽的本质。

李鹊的存在,仿佛在教育施弥明,真正的美貌并非静止的颜色,而是一种流转的力量,让人陶醉、震撼,仿佛站在一片绚烂的晚霞下,自然而然便会被深深打动。

李鹊眨眨眼,仿佛在用力地辨认施弥明的外观,然后吃力地判断道:“你不是羊啊。”

听得这傻话,施弥明一瞬失笑:“嗯,我不是。”

李鹊继续用力地辨认着施弥明,眉头微微皱起,带着醉意的眼神在空气中游走。他似乎在努力捕捉施弥明的特征,可是由于酒意的缘故,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

施弥明笑容依旧,他静静地接受着李鹊的审视,不做任何解释。

“我认得你啦……”李鹊轻声说着,手掌不自觉地抚摸着施弥明的脸颊,“你是施先生。”

施弥明微微点头:“没错,我就是施先生。”他温和地回应,任由李鹊胡乱描摹自己的脸,似为李鹊提供一个稳固的支点,让他在迷茫的酒意中找到归宿。

李鹊笑了,抬头凑向施弥明的嘴唇。

Cristal香槟的气味。

施弥明想,他一辈子都会记得了。

李鹊凑得越近,香槟的气味便越浓郁。

这气味,如同一簇花朵在黑夜中盛放,每一丝香气都像是由琼浆、玉液和星光编织而成,轻盈而又深沉。

施弥明只消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香槟气泡在空气中跳跃的轻快感觉。

他仿佛漂浮在香槟的泡沫中,轻盈而欢愉,有如生命中一切美好的凝聚。

施弥明感受到李鹊的呼吸越来越近,嘴唇即将触及他——

这一刻,施弥明轻巧地侧过脸,李鹊的嘴唇便失之交错,落在虚空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抹出乎意料的静默。

李鹊的眼睛里有迷茫,有失落,有醉意,有不解。

施弥明把他按回沙发上,说:“别乱动,醉脚蟹。”

李鹊躺在沙发上,头微微偏向一侧,酒意在他的眸子里泛着微光,使得原本锐利的视线变得柔和而迷离。

白皙的手随意地摆弄着沙发上的细节,指尖轻触着沙发的纹理,思维在醉意的迷雾中飘忽不定。

施弥明坐在李鹊身旁,静静地观察着躺在沙发上的李鹊,仿佛在博物馆欣赏古董油画中栩栩如生的猫儿——会仔细地看,会沉迷地赏,会专注地望,但不会去触碰。

施弥明静静地注视着他,目睹着李鹊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逐渐放松,肌肉的张力被沙发的温软所包容。

渐行渐远的酒意让李鹊的眼眸愈加沉静,最终合拢成一场宁静的梦乡。

他的呼吸如同微风在夏夜中的轻吹,让人仿佛能听见安然的琴音在空中荡漾。

施弥明轻轻望向窗外,感受着整个空间因梦的降临而安宁祥和。

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帘渗入房间,映照出一片柔和的光影。

李鹊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朦胧中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李鹊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他尝试着坐起身,发现自己盖着一张羊毛毯,身下躺着的那张沙发,也十分眼熟——这点熟悉感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开关,昨晚的经历渐次清晰起来。

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昨晚的举动,一阵尴尬顿时涌上心头。

李鹊不禁捂住脸,内心颇觉懊悔。

盥洗室传来轻微的水流声和洗漱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他不由得抬起头,眼神迅速投向盥洗室的方向。那清澈的水流声仿佛在提醒他,而房间的主人,施弥明,在进行早晨的洗漱。

李鹊尴尬地蜷缩在羊毛毯里,脚趾抓着丝绒沙发。

水流声渐渐停止,施弥明从盥洗室走了出来。却见他穿着一身清晨的宽松睡衣,一缕晨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清新宜人。

施弥明注意到李鹊蜷缩在羊毛毯里的模样,微微一笑:“李公子,怎么今天起得这样早?”

李鹊看出施弥明的调侃和揶揄,心头火起,冷哼一声:“这沙发这么硬,我当然睡不好!你怎么不让我睡床?”

施弥明倒是很佩服李鹊无论顺境逆境都这样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态度。

然而,施弥明也是同样的无论什么情况都能保持理直气壮的狡猾人类,直接反诘:“李公子不是睡不惯弹簧床吗?我的床是弹簧床,怎配让你睡觉?”

李鹊挑眉:“你记性可真好。”

“做投资的没有记性不好的。”施弥明笑着坐下,问李鹊道,“那么李公子呢,记性怎么样?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李鹊看着施弥明嘴角勾起的调侃笑容,心里的火就烧得熊熊的。

李鹊知道施弥明等着看自己笑话呢,李鹊又想:我偏不如他的意。

李鹊便一歪头,说:“当然记得。”

“哦?”施弥明一脸好奇,“你记得什么?”

李鹊笑道:“我记得你说黄金会涨!”

施弥明没想到李鹊会说这个。

李鹊见施弥明露出错愕的表情,立即自鸣得意:你这老狐狸也有算计不了的时候。

李鹊兴高采烈地去找手机,拿起手机看到自己大赚特赚,喜盈盈地对施弥明说:“你说得倒是不错,钱拿去消费就没有用了,扔进投资市场,却可以鸡生蛋蛋生鸡。”

“是的,”施弥明沉静道,“但处理不当,也可能鸡飞蛋打。”

李鹊撇撇嘴:“你不但是投资专家,还是扫兴专家。”

施弥明并不否认自己在泼冷水,却也没有继续劝李鹊不要激进投资。

李鹊从沙发上起身,大概是起得太猛,感觉一阵轻飘飘的头晕,脚步立时不稳,眼中景物晃动。

就在李鹊要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轻而有力地扶住了他。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施弥明站在他身旁,坚实的手臂稳稳地支撑着李鹊。

李鹊不免想起昨晚施弥明的怀抱——有力得可以让李鹊双脚离地、紧贴得可以让他听见心跳的那样的怀抱。

李鹊思绪恍惚了一瞬,施弥明却很快把他的手放开,继而说:“小心点走。”而后,施弥明又道:“我的洗漱间里放了你用惯的洗漱用品。你不嫌弃地方浅窄,可以用。”

李鹊没有回答,好像还在消化施弥明的话。

施弥明继续道:“陈姨煮好了醒酒汤,洗漱好了就下去喝吧。”

说完,施弥明先行下楼,把李鹊一人留在房间。

李鹊思索了一瞬,转身走进施弥明的盥洗间。

和李鹊的盥洗间不一样,施弥明的盥洗间看起来颇为简朴。

白色的瓷砖在墙上排列整齐,洁白的毛巾挂在架子上。

李鹊打量着施弥明的盥洗间,发现那里果然摆放着一套洗漱用品,洗面奶、牙膏、毛巾等一应俱全。精致的瓶瓶罐罐一看就是从李鹊房间挪过来的,显然是为他特意准备的。

洗漱台的另一端,摆放着的是施弥明平常用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品牌。他心想:怪不得偶尔从他身上闻到的气味那么陌生,原来都是一些我从来没用过、甚至没听过的品牌啊。

李鹊拿起自己用惯的软毛牙刷,轻轻握在手中。

他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拿了施弥明平时使用的牙膏。

施弥明的牙膏包装普通而朴素,但却让李鹊感觉到一份与莫名的亲近。他开始慢慢地挤出牙膏,软毛牙刷在他手中轻柔地滑动,将洁白的泡沫带入口腔。

一抹陌生的牙膏味道逐渐在他口腔里弥漫开来——这个味道并非他平日所熟悉的有些清新而又略带淡淡的甜香。

他现在口腔中就是一股简单得没有诚意的牙膏味,没有一丝花香或果味的附加,显然不属于那些经过精心研发、包装华丽的产品,平淡至极,只是为了实现基本洗漱需求而存在。

“实用主义。”李鹊嘴里含着泡泡,自言自语,“和我真不一样啊……”

李鹊在洗漱完毕后,按照平时的习惯下意识地伸手打开了抽屉。

当抽屉打开时,李鹊才想起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打开的抽屉,惊讶地发现抽屉里竟然放着一瓶香水。

李鹊一眼看过去,立刻辨认出眼前的瓶子不同寻常。其独特的外形,切割玻璃的花纹,以及那古老而精致的瓶盖,让他一下子认定这不是随便买到的香水,而是一瓶古董香水。

他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施弥明这样的人,怎么会去买古董香水?

这一定是别人送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

谁会送香水这么私人的礼物?

李鹊心中警铃大作。

他立即想起“预知梦”的预警:会有一个“主角受”出现,获得霸道总裁施弥明的垂青……

难道……

难道“主角受”已经出现了?

这香水是“主角受”送的?

李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嘴唇紧紧闭上,在沉默中感受着廉价牙膏在口里残留的气味。

那种平凡到近乎无味的牙膏味,此刻又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苦涩。

李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倒影略显迷糊。酒气弥漫,让他头疼不已。他尝试睁大眼睛,试图在镜中辨认出自己的模样。迷糊中,好像看见了一些令人模糊的线索——面目模糊的“主角受”得到施弥明的赞许,李鹊心有不甘,嫉妒发狂,屡屡加害“主角受”,以至于“主角受”不得不奋起反抗,打脸李鹊这个恶毒男配……

李鹊茫然地看着这些情节,眼中困惑。

酒的余味在口中回荡,思维变得有些混沌,梦境和现实开始交织在一起。

那些画面如同一幕幕雾气弥漫的景象,使他分辨不清哪一刻是真实的,哪一刻是虚幻的。

头疼的感觉逐渐蔓延,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思绪清晰起来。

随着他逐渐回过神来,“预知梦”带来的画面如同雾气一般消散,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李鹊陷入一片茫然之中,努力追溯那些模糊的记忆,但它们如同牙膏的泡沫,一触即破,留下的只是一抹无法捉摸的印象。

他琢磨道:“我?我……我心有不甘?嫉妒发狂?”

这八个字像是八个耳光扇在李鹊的脸上。

李鹊忍不住咬牙:我就是一个恶毒男配吗?

但心中那股酸涩感仿佛在提醒他:你确实。

傲慢,虚荣,拜金,浅薄,脾气坏,架子大,骄奢淫逸,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无理闹三分……

“好像确实没说错。”李鹊难得地意识到自己车载斗量的缺点,一下子沉默住了。

然而,正正因为他这个特性,他很快就实现了自洽:“所以我读书读不好、人品也不行,并不是我自己的错,是作者给我的设定呀!那我做错事,又怎么能怪我呢?这是作者的问题呀。太过分了,这什么作者,水平也太低了。”

李鹊凭着反派心态快速治愈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又不禁开始思索以后的道路:按照“预知梦”的提示,我要是大闹特闹,只会显得很没有品,惹人烦厌,逼得施弥明不得不抛弃我,不仅如此,我这个反派还会把气运之子“主角受”给得罪死,以后被他打脸,下场堪忧。

这么说来,聪明的做法,就应该是:假装没看到香水,擦掉一切继续睡?本着“大婆心态”,不哭不闹,大度贤惠,让施弥明和“主角受”心怀愧疚,自己也能有个好好的收场……

李鹊:——笑死,根本做不到!

李鹊拎起那瓶古董香水,大步流星走出卧室,从楼梯一支箭似的冲向饭厅。

瞧他这个架势,直接把拎香水瓶去饭厅拎出了拎啤酒瓶去劈友的气势。

施弥明原本坐在餐桌旁悠悠吃着早餐,见李鹊气势汹汹而来,颇觉讶异。

李鹊把香水瓶放到饭桌上,问道:“这是什么?”

施弥明怔愣一下,说:“这似乎是一瓶香水?”

“一瓶香水?”李鹊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这是绝版古董香水,年代久远,名为Amber Essence,以东方调为主调,看这瓶身雕刻着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花纹,我猜应该是19世纪末的限量版,这玩意儿价格比黄金还贵。”

施弥明一时没说话,似乎是没想到这瓶香水居然有如此丰富的背景:“原来是这样啊,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看你也肯定不知道。”李鹊也不绕弯子,直接问,“是别人送的吧?谁送的?”

施弥明看着李鹊大兴问罪之师的样子,不觉失笑:“李公子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呢?”

“这还要问?”李鹊把手一摊,“我怀疑你在外面有人,施先生。”

“因为一瓶香水?”施弥明似乎有些意外。

李鹊咬了咬牙,心想:当然更因为你不喜欢我。

不,不,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李鹊喜欢他。

李鹊的心叮叮当的,像被风吹过的金铃。

他现在总算想得明明白白了,他为何总因为施弥明一惊一乍、易喜易怒,要么就是他发了神经,要么就是他发了花痴。

现在看来,他是后者,他对施弥明这个孤寒但俊美的男人犯了花痴。

他喜欢上了施弥明。

而施弥明却不太在乎他。

因此,他才这么失常。

或许,这些事情很早就有了征兆。

李鹊太不敏感,没有自己开窍。

但也可能是李鹊太敏感,不肯正视这个事实。

他这么高傲的人,竟然陷入单相思,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不得叫大别人的牙?

李鹊肯定不可以承认。

拒绝承认的第一步,就是拒绝发现。

看不见,就当不存在。

但现在,李鹊发现自己无法当看不见这只屋子里的大象了。

再放着不管,天花板都要被这巨兽顶穿。

李鹊可不想过无瓦遮头的日子。

李鹊瞥施弥明一眼,敲了敲那香水瓶:“施先生,你这么聪明的人,不要跟我诈傻扮懵。送名贵香水意味着什么,你知我知。别跟我装弱智。”

施弥明放下勺子,双手交叠,一副老实交代的样子:“这是卓家送的。卓峻岐说你可能会喜欢,叫我代交给你。我最近太忙,给忘记了。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李鹊愣住了:“卓……卓峻岐?送我?”

李鹊原本是怒气冲冲而来,现在却是一阵迷惑:“他为什么要送我香水?”

“说是在国外的时候就买好的,本来就打算送你,没想到闹成这样,他决计不会再见你了,但这瓶香水还是得给你,作为最后的告别。”施弥明淡淡地说,仿佛在描述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李鹊也扯了扯嘴唇:“倒像是他会做的事情。莽的时候像被激怒的吉娃娃,一旦受挫,立即变缩头乌龟,还当自己堂吉诃德。输了之后就迎风流泪,自我感动,自以为文艺又风雅。”

施弥明瞧着李鹊这转变的表情,不觉笑了笑,道:“你刚刚说,香水是极其私人的礼物,我要是收受他人所赠,就会有外遇嫌疑。不知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瓶香水?”

李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回旋镖会扎到自己身上。

施弥明微笑着凝视李鹊,似乎在等李鹊的结果。

李鹊满脸不高兴:“你还好意思问我?明明是你自己处理不好!”

“是我?”施弥明好似很疑惑。

李鹊点头,语气带着指责:“你不记得你对外的形象是什么?‘爱鹊狂魔’啊。情敌叫你转赠香水给老婆,你居然真的接下来了?神经病,应该把瓶子打碎了泼他脸上,叫他醒醒。”

施弥明听了这话,忍俊不禁,连连拱手:“李公子讲得太对,这是我处理不当。”

李鹊想到疑惑处,又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他怎么会让你把东西转交给我?”

“关系谈不上好不好,”施弥明道,“只是他之前做的事情没分寸,他父母押着他来给我道歉,因此才见到面了。”

李鹊诧异:“他父母还押着他跟你道歉?”

“是的。”施弥明道,“名门世家,果然很有礼貌。”

李鹊却不信:不是说卓家不是名门世家,是他不信卓家很有礼貌。

李鹊从施弥明这儿得不到正确答案,也不继续追问。

他午间驱车到李家公司,抓着李鸢吃午饭,问他知不知此事。

李鸢的确是知道的,便告诉他:“你记得之前X-corn暴跌的事情吗?”

李鹊愣了愣,说:“知道啊,卓峻岐就是因为这件事差点破产的吧?”

“你知道为什么X-corn会突然在拍卖会那天暴跌吗?”李鸢又问。

李鹊有些迷茫:“不知道。”

李鸢叹了口气,说:“坊间有传言,这是施弥明给他的教训。”

想到施弥明那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李鹊第一时间是不相信的:“不会吧?”

“我本来也不信的。”李鸢顿了顿,“但后来卓家去查证了,发现竟然是真的,一开始有些生气,想去跟施弥明要说法,没想到自家投资的一个项目立即出问题。他们这才知道厉害,死死地气拎着卓峻岐去请罪。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李鹊闻言一惊,努力回忆拍卖会当天的情景,想到施弥明那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的样子,心下蓦地想通了什么,竟也有几分相信这个传言了。

李鹊虽然知道施弥明是一个有实力的富豪,但认知也仅仅停留在施弥明有钱,会搞投资,如此而已。他从未想过施弥明有什么样的影响力——或者说,杀伤力。

李鹊认知里的施弥明总是很好说话的,也没什么千亿富豪的排面,穿着旧衣服,住次卧,早上起来自己吃自己煮的粥,叫管家做叔,叫女佣做姨,叫司机做个哥,叫保洁做姐,时时刻刻未语先笑,从不生气。

不论是卓峻岐、杰夫还是其他任何人,当面挑衅他,他都不会红脸,还能笑着回应,好似绝不会跟他们计较什么一般。

显然,卓峻岐当面闹爆施弥明,施弥明都不会反击。如果卓峻岐因为叫骂太凶而呛到嗓子,施弥明可能还会给他倒杯水,叫他歇一会儿再继续骂,不用急,慢慢来。

但这不妨碍施弥明回头把卓峻岐整破产。

施弥明很孤寒,花钱斤斤计较,每一分钱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买一件衣衫,穿三年又三年。

豪车挂新车牌,就当是新车驶。

李鹊随便买个十万八万的东西,都能把施弥明吓得说“你们上等人真是大花洒,我可舍不得”。

但施弥明坐在办公椅上的时候,手指转动间,所有数字都是以亿为单位流动。

盈亏之间,可能是一个上市公司的市值,但他都不会太在意。

一日挣几十亿,他不会特别高兴;一日亏几十亿,他也不会特别沮丧。

“钱就是一个工具。”施弥明都是这么说的,“不要做钱的奴隶,做它的主人。”

李鹊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可能并不很认识施弥明。

李鹊把卓峻岐看得透透的,而不甚喜欢他,甚至烦厌他。

李鹊完全看不透施弥明,却难以自抑地对他产生莫名的迷恋。

或许,感情就这么趣怪的一件事物。

李鹊打开购物APP,搜索了施弥明用的牙膏牌子。

他发现施弥明用的牙膏便宜得让他难以想象。

他不禁点开产品详情,仔细确认这并非促销活动或特价限时优惠。

原价就是这么便宜。

李鹊一边嘟哝着:“这么便宜的东西真的能用吗?”一边下单了一支。

快递直接送到别墅很麻烦,所以李鹊把东西寄到了黎安娜的办公室,叫她代签。

黎安娜堂堂资深投资经理,还得代客收快递,却完全没脾气,在电话里大赞李鹊:“李先生真好眼光,投资了黄金期货,现在数字节节攀升,真是慧眼如炬。”

李鹊笑了笑,说:“我待会儿要过去你办公室,投资的事情我还有别的想法。”

黎安娜听到李鹊还有别的想法,不知是喜是忧。

李鹊虽然有“预知能力”,但他所知的其实也有限。期货涨涨落落很刺激的,李鹊也不清楚之后黄金期货走势,自然不宜继续冒险,忙把赢到的钱取出来。

因为他哥李鸢的前车之鉴,李鹊其实对投资也是谨慎的。

李鹊这几天努力回忆,才想起过阵子某个潮流服装品牌会刮起一阵时尚风潮,他便说要把挣到的钱全部拿来买那个时尚品牌的母公司的股票。

黎安娜就算抓破脑袋都不能想到李鹊有“预知功能”,只当李鹊投黄金是瞎猫碰着死老鼠,误打误撞赚了钱。现在听得李鹊还有新想法,真怕他一通操作猛如虎,结果把赚的全部赔进去还不够。到时候她也不知怎么跟老板交代。

黎安娜看着李鹊的投资策略如此凌乱没有章法,便小心提醒:“全部all in那个股票,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李鹊淡淡说:“没什么考虑,就是喜欢他们家新出那个款。”

黎安娜:……………………大受震撼。

若是别人这么讲,黎安娜就要报警了,可是李鹊这么讲,黎安娜又莫名觉得很合理。

李鹊对黎安娜的想法不清楚,也不在乎。

他现在只在乎施弥明。

他既然承认了自己中意施弥明,那么下一步,那就是要得到施弥明。

对他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喜欢的就要得到。

他的意中人,必定是他的枕边人。

如果他的意中人成了别人的枕边人,他也不介意当一个未亡人。

“我果然是一个恶毒男配啊。”李鹊秉持大安主义,十分顺遂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没办法,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走向是否真的流落街头。

但他想:“俗话说‘人定胜天’,我或许能改变命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根本改变不了命运,我的结局注定是这么惨,那么我现下更要过得快快乐乐,什么都按自己高兴的来。不然我兢兢业业缩头乌龟缩了半辈子,最后还是流落街头,那不是更呕血?”

这么想着,李鹊就给施弥明挂去了电话。

施弥明的电话接得很快:“有什么见教,李公子?”

李鹊说:“施先生,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请讲。”施弥明声音里有种醇厚的特质,隔着电话沙沙的,让李鹊很喜欢。

李鹊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气,叫人听了也会跟着笑。

施弥明不自觉翘起嘴角,听着李鹊在电话那头说道:“施先生,我们好久没有晒恩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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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日更啦,明天记得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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