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三分钟, 徐开寒才收到消息：“可以。”
他盯着那两个字，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般，眼底的笑意越发多了。
消息发出去后苏袖就没再看手机, 直到吃完早餐, 手机屏幕亮起，他才打开查看。
徐开寒发来一条语音：“等我。”
低沉微哑的嗓音让苏袖有些恍然，接下来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有问徐开寒什么时候来，也没有特意去想这件事，但每次发呆回过神时, 脑子里都是徐开寒说的那句“等我”。
苏袖打开百度, 打字搜索问题：总是想起一个人说的话是因为什么？
答案几乎是统一的。
——你喜欢他。
——不由自主地想起？绝对喜欢他, 去追吧。
——你喜欢他而不自知，所以潜意识一直在想他。
……
苏袖揉了揉眉心, 呼出一口气，又重新搜索另一个问题：“多久会不喜欢一个人？”
——三年吧, 三年足够忘记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不喜欢？伤了你？那赶紧跑！没伤的话赶紧表白呀！喜欢就在一起！
——真的喜欢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猜你是喜欢人家不想承认，才来问这个问题的吧？
……
目光没来由地黏在“表白”两个字上, 苏袖整个人像是被火烧了般，迅速退出浏览器，吃完午餐回了房间, 开始看剧本。
十分钟后，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挫败, 放下剧本, 坐在窗前, 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试图把“徐开寒”三个字从脑中剔除。
天黑下来的时候, 敲门声响起，苏袖起身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身影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手上提着食盒，一半的脸藏在阴影中，看着有些模糊不清。
苏袖微微让开身体，等徐开寒进来后关上房门。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无比，依稀可以分辨出布局。
徐开寒坐在桌前，注意到了桌上的剧本。
透过窗外的光可以看到还处于第一页，他想到什么，低笑一声：“下午一直在房间里看剧本？”
“……不是。”灯光亮起，苏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剧本，也猜出他话中意思，淡声开口，“在房间里发呆，看风景。”
徐开寒脸上笑意不减，打开食盒，拿出还冒着热气的粥：“尝尝。”
那么多的热气，明显刚做好不久，苏袖说：“你在这边做的？”
“嗯。”徐开寒微微颔首，“这边有套房子，下飞机后去房子里做的。”
皮蛋瘦肉粥散发着浓郁的鲜味，苏袖肚子“咕噜”一声，发出抗议。
他坐下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比早上的好吃多了：“好吃，谢谢。”
除了口头道谢，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还徐开寒亲自过来煮粥的人情，苏袖仔细想了会儿，倏然开口：“出去逛逛吗？”
徐开寒欣然答应。
N市最著名的是夜市，只要天一黑，随便找条街都挤满了人。
苏袖出门前特意戴了帽子，注意到徐开寒的目光，又拿出另一顶站在他面前，轻声说：“低头。”
男人十分听话地低下头，苏袖把帽子戴在他头上。
黑白色的，乍一看挺像情侣帽。
徐开寒通过路边的玻璃注意到这一点，唇角微扬：“这样别人会不会误会我们是情侣？”
余光瞥了一眼玻璃上两人的倒影，苏袖一顿，说：“没关系。”
误会就误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哪一天连误会都不用，他们真的成为了情侣。
仅仅只是一瞬间思绪就乱了，苏袖反应过来，甩开脑子里所有想法。
附近的夜市走五分钟就到了，苏袖吃不下美食，目光落在那些能玩的项目上，然后一眼注意到被许多人围着的套圈游戏。
老板下了血本，地上摆着的都是手机和平板，还有MP3。
一百块钱一个圈，因为太贵，所以旁边围着的人都只看不玩。
有的人买了五个圈，一个都没套中，满脸后悔地离开了。
圈不大，距离特别远，不太容易套中。
苏袖收回目光，刚要继续往前走，徐开寒站在他身侧：“玩吗？”
“有些难。”苏袖如实说。
“试试。”徐开寒向老板买了二十个圈，递给苏袖。
旁边围观的人一看他们买了这么多，顿时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苏袖接过十个圈，忽略周围所有人，站在中间，估算了一下距离后扔出了第一个圈。
蓝色的圈飞出，一下子中了，是一个黑色的mp3，周围人爆发出惊呼声。
老板瞪大了眼睛，不信邪地看看苏袖，又看看被套中的东西，心里生出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运气好中的吧？
想到这里，他咳嗽一声：“你先玩，等结束了我在一起拿给你。”
苏袖没说话，看向最远处的黑色手机。
这是全场最贵的一部手机，价值六千块，但距离太难掌控，他没有套，而是选择了旁边的平板。
苏袖正要扔出去，老板突然开口了：“这个套一半就算你中啊，不过你别太磨叽了，套完了后面还有人呢。这么慢耽误我做生意呀，不能让你一直这么磨磨叽叽下去。”
苏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脸上没多少表情。
老板本来就是故意的，被这么一看，顿时怂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苏袖扔出手中的圈。
这次偏了，老板勾唇一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袖就扔了第二个。
又中了，是平板电脑，二百块钱的本金，换回了一千多的平板。
伴随着周围人兴奋叫好的声音，老板表情逐渐裂开，握紧手中的圈。
他今天摆摊十几个小时了，也就两个人套中了一个手机和一个平板，本金还花了三四千。
但现在眼前的人花了三百，直接让他损失两千。
老板心里有些急，最后红了脸盯着苏袖说：“不是，你来砸场子的吧？”
少年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沉声开口：“砸场子？你确定？”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搞，我……我小本生意怎么活啊。”冰冷阴寒的嗓音让老板眼皮一跳，莫名有些害怕，连忙开口解释。
苏袖被他说得没了多少兴趣，神色淡漠地扔出手中的圈。
旁边的人就见那戴着帽子的少年一个接一个扔，看似极为随意，但七个圈中了两个手机，兴奋叫好。
一部几百块的和两千的。
老板差点吐血，看着徐开寒手中的圈，说什么也不给他玩：“退了吧，你们这样我要亏死，行行好行行好，我把钱退给你们，圈你退回来。”
徐开寒还了八个圈，淡声道：“剩下两个我试试。”
随着他扔出第一个圈，老板心都提起来了，好在这个圈没中。
他刚松一口气，第二个圈就飞出去了，完美地套中了最贵的那部手机。
周围爆发出各种惊呼声：“哇，中了。”
“我靠，这么牛。”
“假的吧？？这都能中。”
“靠靠靠，我在这里看一小时了，我宣布这是最牛叉的两个人。”
“老板亏死了，哈哈哈。”
围观群众鼓掌称赞起来，场面一时热闹无比。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老板：“……”
他疯狂掐着自己的人中，把圈递给一边的员工，拉着苏袖和徐开寒到一边商量。
“小本生意，我把钱退给你们，再把一个平板给你们，其他的你们别拿了。加上退圈的钱，我总共返还你们三千块钱怎么样？”
“套中的总共一万多，你只给两千多？”苏袖面无表情地开口，“如意算盘打得挺好。”
“我赚钱也不容易，你们这样，我今天亏大了。”老板拍拍大腿，咬牙道，“五千，最多五千，行不行？你们就几分钟，赚了五千块钱，还不够……”
“不要钱，就要东西。”徐开寒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不说自己赚了别人多少钱？”
老板被他噎得极为愤怒：“看你们也不像是缺钱的，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给你们就是了，在这里等着，我去拿。”
他转身给自己的员工使了个眼色。
苏袖和徐开寒对望一眼，极有默契地分开，徐开寒跟着老板，苏袖跟在员工身后。
“你等下啊，那个手机有些问题，我在里面给你拿新的。”员工说。
苏袖不为所动：“我就要那个。”
员工急了：“那个是坏的，我不是说了吗？给你拿新的你还不愿意？真是的。”
苏袖似笑非笑道：“要么我报警，要么你别搞那些弯弯绕绕的，把东西拿给我。”
这话让员工不知道怎么办了，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老板。
被徐开寒堵着哪也去不了的老板只能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员工这才把三部手机、一个mp3、一个平板递给苏袖。
老板眼神不舍地盯着手机，心里不断叹气。
他在这里摆了半个月，还从来没这么亏过！
苏袖走到老板面前，把最贵的手机留下，其余的递给过去：“两个手机一个平板，还有一个mp3退给你，你把我们买圈的钱退回来，怎么样？”
四样东西价值四五千，怎么算怎么值。
老板没犹豫，立刻答应了，并且暗自记住两人模样，心想下次再碰到，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玩了。
“别走啊，再继续套。老板可猖狂了，说摆摊这么久，就没被人套走过那个大的。哈哈哈。”
“就是啊，再来几个。”
“把其他的都套走！”
“……”
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围观群众高喊着。
苏袖压低帽子，试了下那部手机，发现确实没问题后递给徐开寒。
徐开寒没有接过，只笑了笑：“送你了。”
“我有手机。”苏袖道。
“换这个吧。”徐开寒说，“我手机和这个一样，换了没用，你拿着。”
苏袖应了一声，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道强烈的目光，微微蹙眉看去。
纠结半天都没鼓起勇气过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被他这么一看，红了脸，小跑过来说：“我……我刚刚看你套圈很厉害。想，想认识你一下，可以吗？”
说是认识，真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徐开寒斜睨着苏袖，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对苏袖等会怎么回答好奇了起来。
少年没说话，只是又抬手压了下帽子，算给了回答。
这个动作让男生想起什么，看着徐开寒头上戴着的帽子，顿时明白过来，脸更红了：“不，不好意思！我这都没发现，实在对不起，打扰两位了，抱歉。”
他转身飞快跑了。
苏袖往前面走去，忽然步伐一顿，问身边的人：“你第一个是故意没套中的吗？”
“不算。”徐开寒低声道。
“不算？”苏袖重复一句，偏头看着他。
“当时看了你一眼，分心了。如果没有看你，应该会套中。”
磁性低沉的嗓音穿破周围的叫卖声，清晰地传入苏袖耳中。
他一怔，勾唇道：“那这么说，第一个失误了应该怪我。”
“怪我。”徐开寒垂眸盯着苏袖，缓缓道，“不该看你看到入神分心。”
过去十八年，苏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无动于衷的，但疯狂加速跳动的心跳暴露了他的激动。
为了分散注意力，苏袖直接转身坐在陶艺绘画的摊子前，选了个陶瓷杯后拿起一边的画笔，随意地勾勒几下。
乍一看像是随意画得波浪，仔细一看又像是字母。
完成后苏袖把杯子递给老板。
老板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看着杯子上的图案惊住了：“确定吗？就这样？不用再加了？”
“嗯，就这样。”苏袖付完钱，接过弄好的杯子，递给徐开寒，“送你的。”
“我的名字？”徐开寒指着杯子上的线条问。
“算是。”苏袖沉默片刻，看向别处道。
“我猜一下，是不是HX。”徐开寒低笑着说。
发展到目前，一切掩饰都是多余的，他们之间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苏袖点点头，轻声说：“对，你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还有我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
深邃的眼底倒映出少年极为坦然的样子，徐开寒唇角的笑意逐渐变多。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杯子，往苏袖走近了几步：“谢谢，我很喜欢。”
这条夜市一眼看去根本望不到尽头，苏袖很快被不远处画糖人的摊子吸引，指了指那边对徐开寒说：“我们去那里看看。”
随后他放下手，走了过去。
少年细长白嫩的手垂在身侧，微微弯曲，可以清楚看见手背上的青筋。
徐开寒收回目光，跟上苏袖，在与他并排后哑声开口：“袖袖，可以牵下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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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来了，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