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第一次真正了解川山凉子, 并不是因为川山凉子出现在他身边质问那些徒有其表的人，而是因为他的幼驯染。
他知道诸伏景光有心事，哪个人能没有心事呢, 所以尝试去触碰，去接触，去让诸伏景光说出来。
然后他就发现了另一个身影, 川山凉子。
很敏锐, 敏锐到有些可怕了。降谷零是这么想的，可是内心有另一种声音驱使着他行动。
想要认识这个人, 想要了解他，于是那句交朋友的话便说出口了。
他不擅长交朋友，诸伏景光是一个, 直到进了警校,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也不赖，起码他知道, 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开心的。
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
川山凉子可以说是他们几个里面的特例了, 降谷零从前没见过这么直球的人，松田阵平不算, 那个卷毛混蛋只会让人火大, 他跑偏了似的想。
轻易说出口却格外认真的话, 那种神色, 那个眼神。
萩原研二说的没错，不怪那家伙对川山凉子“一见钟情”, 现在想想，的确, 那个有些浅棕色自然卷的人站在人堆里笑着，朝他们挥手的时候，格外耀眼。
“…zero？”
“嗯？”他回神，看着身旁的人，“凉子，怎么了？”
川山凉子却只是摇摇头，他只是发觉降谷零愣神了，道了一句而已。
“zero，要听听我们的梦吗。”
“…你们也梦到了。”降谷零并不意外，他看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莫名地叹了口气，很轻但是又似乎很重。
“嗯，不过有一件事小降谷可能不知道，”萩原研二向前探了探身，笑道，“要猜一猜吗。”
降谷零看着萩原研二朝他眨眨眼，一时沉默。
片刻，在松田阵平不耐烦的表情下，笑道：“所以你们当时都在啊。”
“…啧。”
没意思，松田阵平看出降谷零是故意卡着他想说之前说出来，有些不爽。
“可惜了，还想看看小降谷激动的样子呢，”那样的话，下次见到诸伏就可以说上一顿了，萩原研二佯装失落，“是哪里露馅了。”
“应该是我问研二你那个问题的时候吧。”川山凉子想了想，只能想出那个时候了。
他身旁的人指尖轻轻动了动，抬起手将微长的头发扎了上去。
“可是也可能是我偷听到了吧。”
毕竟那个时候凉子问的是你们听到了吗。
“不，”降谷零后靠到沙发背上，慢慢开口，“就算偷听到了也不可能回复这么快吧，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凉子问的是你，而不是松田，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我和松田在打架或是你们之前讨论过这个话题，只不过，有个问题，你的语气，摆明了你是知道的，可是你们又不清楚我到底看没看到。”
“萩原你刚刚也说了吧，是我不知道的事。”
“与话题能关联上的无非两个，一是现实中的事，但是这个我应该比你们了解，直接排除，”说着，降谷零挑衅地冲松田阵平笑了笑，接着道，“二就是梦中的事，而我们刚刚讨论的梦中的事，就是我有没有看到黎明。”
他当然看到了，只是过程惨烈。
“笑着问我，说明不是很痛苦的事，”他知道，他们不会拿那些事情开玩笑，继续推测，“而从刚刚的推测中来看，你们似乎只梦到我们约定的时候，也就是说，不是约定之后的事，约定之前的事我后来查过，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所以不是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降谷零顿了顿，他看向川山凉子，耳边又想起刚刚川山凉子所说的那句话。
[“所以，zero也不欠我。”]
怎么不欠呢，亏欠的太多了。
降谷零讨厌“等价交换”，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在。
但只是心下苦笑一声，在川山凉子担心的神情下笑了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综上，只能是约定时候的事。”
他抬起手，微微歪头，一双眼扫过在场三人。
“我不知道，松田和凉子知道，看样子你们应该之前说过这个话题，一是松田告知你们，但是这就不算我不知道了，二…”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就是真相。”[1]
“萩原，凉子，”那双锐利的眼眸忽然被垂下的眼帘遮住，柔和了些，“还有hiro，你们当时在场。”
原来那个约定，是大家一起约定的。
“………”
“………”
“？”
他们沉默的太久，以至于降谷零疑惑地抬眸看过去。
只见松田阵平一脸奇怪神色地看着他，眼神也奇怪的很，像是他刚刚说的不是推断，而是什么犯罪宣言。
“…你这家伙，不去当侦探真的是可惜了。”
“不过很帅气呢，”川山凉子一如既往地夸夸，他比划了两下，发现胳膊依旧疼着，干脆放下去，“尤其是说那句的时候。”
说着，他模仿刚刚降谷零的样子说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就是真相。”
“…凉子，演技精进了很多，”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认，虽然有些违和，但是的确很像，不过还是将话题扳回去，“小降谷猜的没错，不过有一件事我们也不确定。”
他意有所指。
降谷零自然明白，沉声道：“是hiro。”
“嗯…”川山凉子刚想说些什么，刚刚起身进卧室的松田阵平拿着医药箱走出来，站到他旁边，疑惑抬头看过去。
松田阵平先是瞪了一眼降谷零，一脸没好气地把川山凉子怀里的马自达扔进萩原研二怀里。
冷声说：“衣服脱了。”
“……”
“…哦。”川山凉子哪里不敢听，他可是想打打不过，想说也没有借口去说，只能乖乖听话。
刚刚降谷零其实用力不大，身上没留印子，只是肌肉酸痛，整个人现在像是生锈的机器人完全没法动弹。
于是任由松田阵平摆布，但是药酒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皱鼻子，可是没办法，只能强忍着继续说：“我们不确定景光当时在不在，因为我们看不到彼此…嗷痛！”
松田阵平的手劲特意控制了，但是川山凉子还是受不了，而且那个地方还是软肉，更让人难受，又痒又疼的。
可怜巴巴地看过去，接受眼神的人一声不吭，手劲也没收。
让川山凉子想起那次实训课，松田阵平也是这样，当时阵说什么来着…
“忍着，不揉开你明天别想动了。”
好吧，小卷毛无精打采地垂下头，时不时因为疼痛动两下，等到松田阵平结束，小卷毛已经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了。
他想扯扯在手边的毯子，却没力气。
“阵”
“……”
话音未落，川山凉子便注意到降谷零一瞬间泄露的情绪。
忍不住露出无奈地表情。
“是Jin，不是Gin啦！”
听到这话，松田阵平拿毯子的手一顿，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给川山凉子盖上。
“降谷，”他缓缓走到萩原研二身边坐下，明明笑着，却有种分明的恶人感，“请一定务必把那个人抓住啊。”
“…不用你说我也会。”降谷零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并不觉得好笑，他总有一天会把琴酒抓起来的。
感受到气氛变化，川山凉子把自己裹起来。马自达本来要跑过来，但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又跑走。
被嫌弃了！
他闻了闻自己，冲鼻子的药酒味道让他差点昏过去。
不怪马自达，是他的问题！
待了一会儿，听着三个人说着有的没的，川山凉子有些昏昏欲睡，刚要闭上眼，目光所及看见降谷零站起身，惊醒。
扭头看了看时间，有些沉默。
“要走了吗。”
“嗯。”呆的时间有点长了，再待下去琴酒怕是会察觉，降谷零点头，却没再靠近川山凉子。
川山凉子也知道是因为药酒味道，干脆坐起身，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示意降谷零过来，但是也没让他太过靠近，只是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zero，”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似是满意地点点头，“我很喜欢你。”
凉子比昨天还直白啊，一旁的萩原研二舔舔有些干的唇，撑着下巴的手动了动，指尖落在脸颊。
不过他也很好奇，小降谷会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降谷零却笑了下，他在萩原研二颇有意味的眼神和松田阵平皱眉的神情下，俯下身。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不见，可是川山凉子却看得清清楚楚，俯下身的降谷零露出川山凉子从未见过的样子。
那不属于降谷零，更像是波本，那是假面，可是却说着降谷零的真话。
“我也很喜欢凉子。”
友谊的“告白”。
看萩原和松田的样子，昨天应该已经接收到了吧，降谷零挑眉，伸手捏了捏川山凉子的脸。
只可惜凉子不知道，他可是在那个地方学了不少东西啊。
“……”
“…哦…”
“……哦…”
川山凉子当然不知道，他迟缓地看着降谷零重新站直身子，半天才从那双仿佛会蛊惑人的灰紫色眼眸中脱离，默默往毯子里缩了缩。
zero他…zero他…
直球…喜欢………zero……
啊！
土拨鼠尖叫.gif
凉子宕机.jpg
看戏的萩原研二长叹声气，耸耸肩，果然，能打败直球的只有超级直球啊，虽然这个超级直球貌似掺了水分。
他站起身看向要离开的降谷零，挥挥手。
“小降谷，走吧。”
“嗯。”
降谷零没再停留，朝两人点点头，又看看依旧宕机的小卷毛，无奈地笑了笑，戴上帽子，转身准备离开。
“降谷。”
被喊住的人回身，看向从他们认识开始见面就必须打一架的人，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
松田阵平额头青筋蹦了蹦，咬牙切齿地上去揪住降谷零的领子。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说话！”
这家伙到底在那个鬼地方学了什么啊！他刚刚差点控制不住拳头了！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宕机的川山凉子突然动了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像是向日葵一样咔哒咔哒扭头看向站在那里和松田阵平“对峙”的降谷零。
“凉子，”萩原研二在他身边，最先注意到他异常的表情，“怎么了？”
川山凉子张张嘴，却没出声。
他想起一件事。
一件很久远，但是有可能有关降谷零的事。
那是三年前，川山凉子接到藤原迟也交给他的一个任务探查组织安插在一家牛郎店里面的眼线。
他自诩记忆力很好，对声音和音调的辨识度很高。
在降谷零说出那句“喜欢”时他就有所熟悉，只不过那是降谷零的真话，他便把熟悉感抛在脑后了。
但这一句，对松田阵平说的这一句。
熟悉又陌生的语调，让川山凉子咽了下口水。
如果他没猜错，当时那个人应该就是zero。
作者有话要说：
凉子：直球攻击！
zero：超直球攻击！
凉子：宕机！
背地里，zero：不愧我当时学了那么多honey trap！（得意）
[1]：是福尔摩斯说的哦~新一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