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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只剩一个

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醒冬 3418 2024-05-08 16:31:00

云近月赶到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谢莲生在三人的围攻中艰难屹立,还坚持不懈地吹着他那难听的笛子。

他对面攻击那三人,一个穿着星澜门的弟子服, 一个是剑阁玄色的道袍。

云近月不认识这三个人,应当也是这两个门派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她不明所以,但眼见这般状况后,当即拔剑,一记“小江流”凌空横来。

剑气若朔风临江, 狠狠拍上剑阁杀手的脸, 将本来就因谢莲生的笛声而头晕眼花的剑阁杀手拍飞出去,对方将剑深深扎入地下,在地表划出深刻的印痕, 这才站住。

剑阁杀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恰逢此时,所有被谢莲生笛声惊动的人都陆续赶到。

纪然见状, 眉头紧锁, 站在剑阁杀手身前, 对云近月冷声道:“云道友,此举何意?”

云近月冷哼一声:“不如纪道友先说说, 这位剑阁弟子为何要暗中对我天衍掌门亲传弟子动手脚。”

话音刚落,剑阁其余弟子也随之赶来,眼见如此状况,不明就里地对视一眼, 站在了纪然身旁。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不明情况时, 就听大师兄的。

稍逊一步, 天衍余下之人和星澜门一众人也赶到, 聂长风看着还被罗网筐在里面的两个星澜门弟子,惊道:“怎么回事?”

见主事者来了,那两个星澜门的杀手顿了下,当即脸色一变:“聂师兄,先前我在前方找到一株离火佛,刚摘下就被谢莲生发现了,他居心叵测,意图杀人夺宝,当场发难,幸得剑阁这位师兄相助,我们才没有大碍。”

所有人聚集在神树一隅,原本辽阔寂静的神树镜尘顿时热闹起来。

聂长风脸色难看道:“此事,还请云道友给我们一个解释。”

他心想此行真是见了鬼,以往不是没有带过新入门弟子前往梦微山,从来没有这么波折过。

先是险些殒命鹿梦城,现在进了神树还能碰上这种事,真是倒霉了一路。

云近月面无表情,心道分明是你们倒打一耙,让我解释个屁。

云近月嘴唇动了动,楚青鱼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看她眼睛一翻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为了防止进一步冲突,一向慢吞吞的楚青鱼一个健步冲上去,捂住了云近月的嘴。

——“剑阁和星澜门的两位道友,这话不太对吧。”

云近月的嘴被捂住了,却另有一个声音从旁传来。

众人目光悉数汇聚过去,见任平生踱步而来,明眸通透,反问道:“我倒是不知道我们谢师弟何时如此厉害,能在星澜和剑阁三位同在时还敢只身上前杀人夺宝。”

闻言,星澜门和剑阁中有几人面露疑惑。

星澜门杀手眸光一闪,转而道:“莲生公子一手炼器之术出神入化,在场谁人不知?他就是仗着自己手中高品灵器众多,这才敢同时迎战三人,甚至还不落下风,将我制住的这罗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谢莲生盯着对方,说话间,对方的修为竟神奇般地消退了下去,恢复到曾经初见筑基境的修为水平。

让他们倒打一耙的话有了更大的可信度。

他神色淡了些,不知不觉间,食指已经将一枚薄如蝉翼的圆片扣在掌心,蓄势待发。

说话间,任平生已经走到了天衍阵前,对着蠢蠢欲动想要拔剑的云近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云近月循着任平生的眼神看去,脸色沉了些。

不知不觉中,星澜门和剑阁已成合围之势,将天衍众人包围在其中了。

任平生目光一扫,星澜门进入神树一共九人,此时有六人在场,剑阁入内共十一人,共八人在场,其余人都散落在神树的其他地方。

而天衍,不算华远,入内总共只有七人,本就是最少的。

而此刻在场之人更少,只有区区五个,若是星澜门和剑阁真想发难,定能将他们围困在这里。

最关键的是……剑阁只需七人在场便可结剑阵,那个剑阵极其麻烦,轻易难以逃脱。

任平生看着纪然时刻将手放在剑柄上的姿势,心中已经了然。

其余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而后便听见极其细微的声音被逼成一线,灌入耳中,而对面显然没有任何察觉。

【看我手势,分开跑,往东面有湖的地方去集合】

天衍众人一惊,骇然看着任平生。

传音入密术?这是拜星月才能掌握的法诀,她为何能用?

而后,他们便看见任平生背在背后的手指弹了弹,指缝中漏出一缕符纸燃烧后的余烬,这才明白,原来是符。

紧接着又是惊讶,她究竟有多少种稀奇古怪的符是他们没见过的。

任平生平静道:“两位道友,既然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谁都不肯相让,不如退一步。神树镜尘这么大,我们以门派为中心,不再分散,而是聚集在一起修炼,我天衍在西边,余下三方,任二位挑选。”

非墨在她手心挽了个花,突然变大,任平生浮空而上,大笔一挥,以神树的根系为限,将神树镜尘分割为均等的三方,落地后才道:

“如此,以墨线为标记,三方井水不犯河水,绝不互相干扰。同门之间既可以保护,也可行监督之责,神树洗尘的机会宝贵,我想各位应该也不会浪费在争执这种事情上吧?”

听她这么说,两派中有人犹豫了下,表情松动,似乎想要同意。

但人群中却有人低声道:“大师兄,难道我们的弟子险些被下毒手一事,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

这句话不知戳到了纪然的哪句痛点,他原就因过于刚正甚至显得有些冷硬的面容更加难看,手指轻推,长剑出鞘半寸,露出一截雪亮剑锋,直耀人眼。

纪然冷声道:“镜尘还有三日开,在事情查明之前,这三日,谢莲生要交给我们剑阁看管。”

言下之意,便是觉得天衍会徇私。

楚青鱼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轴,谢师弟出身昇州谢家,自己又是有名的炼器师,什么天材地宝没见过?需要觊觎这区区一株离火佛,还胆大包天到在神树镜尘中杀人夺宝?有这个时间他好好修炼不好吗?难道真的跟某些人一样,吃饱了撑的,没事杀个人?”

她难得说话快了一次,没想到被太史宁轻轻拽了下袖子,楚青鱼回头,看着太史宁神情凝重,低声道:“你不了解纪然,这是他的心病,既然被他撞到了,若没有实际的证据,他绝不会轻放。”

言罢,太史宁心中也多了些沉色。

他隐约已经发现了,这就是专门针对谢莲生所设的局,这个局将纪然这个因素都算了进去,环环相扣,就是为了保证将谢莲生控制在手里。

外人不知原因,他们天衍弟子却是清楚,这绝不是简单的门派间的争执,这群人就是奔着帝星二字来的。

想到这里,太史宁四下扫视,并没有看到傅离轲的踪迹,心里更是担忧。

在纪然的示意之下,剑阁弟子成七子连星阵排开,长剑在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怒而出鞘。

剑阵正中心,阵眼之处守阵人正是柳溪。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任平生,没想到在神树外相约一战,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可她并不想要以这种方式。

场面一触即发时,任平生却突然笑了下。

她的笑容中有一丝无奈,耸了耸肩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她目光沉了下来,一张符纸无声悬于面前,非墨沾了些星星点点的符墨,在符纸上飞快落笔。

她下笔速度极快,几乎瞬间,一张符箓成型,幽绿色的符火瞬时燃起,像是暗夜中的鬼火,诡谲又诱人。

纪然脸色一沉,怒喝道:“起阵!”

七个剑阁弟子同声呵道:“是!”

顷刻间,雪亮剑锋划破长夜,在幽冷的凄夜之中发出惊怒的嘶鸣。

这剑实在太过明亮,甚至隐约破开沉夜,漏出天光一隅。

七道剑气同时汇聚,形成一道明亮的银色剑气,银光灼灼,愤而斩下。

而此时,这张气势尤为热烈的符箓燃尽后,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恢弘场面,而是一阵白烟弥漫,让人彻底看不清眼前之物。

这雾气不仅隔绝视觉,甚至连神魂的感应都隔绝开。

星澜门和剑阁众人都愣了下,待他们反应过来时,白烟消散后,眼前天衍一众弟子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聂长风心道不好:“被耍了。”

纪然面沉如水:“去找。”

剑阁弟子齐声道:“是!”

还未御剑飞离,一个声音打破局面。

柳溪目露不赞同:“师兄,此事尚有蹊跷,我觉得,不如先将此人看管起来,珍惜剩余的修行时间,出了神树再做打算。”

纪然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另一头,在白烟散开的当时,早已接到暗示的一众天衍弟子就已经四下散开,各自取道,分别向着任平生所说之地汇聚而去。

他们也清楚,如果在一起目标太大,反倒容易被发现,所以都各自分开。

唯有谢莲生没有,他几乎紧跟在任平生身后,直到确认自己脱离危险后才松了一口气。

任平生御空飞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往后看了一眼,这才道:“墟里烟应该能拖他们一段时间。”

“好在神树镜尘中够大,只要不搞出太大动静,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们。”

她递给谢莲生一张符:“贴上,隐匿踪迹的。”

谢莲生不疑有他,往自己身上一贴,符箓效果果然神奇,他的气息就好像彻底消散,哪怕在近处也让人完全感应不到。

——除了制符之人。

任平生一边走着,一边问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谢莲生思索道:“都是剑阁和星澜门今年新入门的弟子,想也知道是伪装的,就是不知究竟是何处来人,应该是冲着‘帝星’而来。”

他苦笑了下:“都觉得我是,就连我父亲也……我倒不这么希望。”

任平生轻声问道:“当帝星,不好吗?”

谢莲生无奈道:“承天之运,万众瞩目,却也是刀尖悬命,众矢之——”

他还没说完,便感觉胸口一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一道染血的尖刀从背后直贯前胸,狠狠刺中他的胸口。

剧痛瞬间爆裂开,让谢莲生已经无余力回头,看身后那人的表情。

他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然后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响动。

绝望之中,谢莲生发出最后的力量疯狂挣扎,他的神识狂乱地想要找一个宣泄口,想要将这件事传出去,却绝望地发现,刚才他不疑有他贴上的符箓将他的气息和神念彻底隔绝,根本无法联系上任何人。

任平生在他背后,淡声道:“我给你的传音符,和给他们的都不一样。”

只有给他的,她说的是【看我手势,找准时机,跟我跑】。

谢莲生嘴里溢出的血流了任平生满手,黏腻湿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腕滴下,还有几滴在短匕捅进他胸口时溅出的几滴,洒在任平生的眉宇间,衬得她本就清冷疏离的面容此刻竟冷酷似修罗。

谢莲生眼眸彻底失去光芒,瘫软地倒在她怀中。

天地一片寂静,唯有神树的枝叶猛地震颤了下,而后光泽黯淡下去,仿佛窥见一切。

任平生面无表情地托起谢莲生的身体,看着前方不远处缓步而来的身影,凉声道:“你看,这样岂不是简单很多。”

华远缓缓走进,看着这个浑身染血的女人,抚掌道:“真不愧是护法最信任的刀。”

华远盯着她:“现在,只剩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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