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第十二天）

曲奇觉得， 库洛洛这个男人的话就不能信。比如他说，抱一会儿就好，结果就抱了一晚上的事。

当然， 这个事情她还是要负一半责任的，毕竟这个男人说睡不着， 两人靠着沙发喝了点酒抱着迷糊闲聊最后她实在撑不住歪倒在对方肩头的时候， 她一直也没有言辞拒绝推开罢了。

没办法，谁让这个男人虽然狗，但抱起来手感很好呢。

网友说得对，既然对方主动投怀送抱， 那她也没必要故意躲着拒绝，她完全可以就顺着对方的意思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库洛洛到底在觊觎她什么，能力还是其他， 还是说对方是真的很想把她拉入旅团。

可是，她一不出生于流星街，二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愤世嫉俗的想法，幻影旅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在她看来， 在库洛洛最近故意透露给她的事情，结合曾经他提出的邀请， 大概率猜测是这样没错了。

虽然网友们不太相信对方口中说的关于旅团小时候的事情， 但曲奇的直接告诉她， 那是真的。特别是在今天看见库洛洛因为那卷录像带而失神地连伪装都维持不下去的样子， 这件事基本没有什么疑议的。

只是， 曲奇觉得， 库洛洛接近她的方式有些……她也不懂， 幻影旅团现在已经落魄到招员工都需要他们的团长亲自出手牺牲色相的地步了吗？

她承认自己的能力确实有些稀有， 但也不至于……对吧？

但这个事情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又不能真的问库洛洛。而论坛呢，她要是这么问了，肯定会收获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让她吃干抹净回来直播细节的沙雕网友。

至于自家老爹和老妈……据她老爹这些年不时偶尔透露出的怨念，她老妈当年好像就是吃干抹净睡了就跑……咳咳，所以她觉得就算问了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和吃瓜网友们不会有任何区别。

曲奇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肩膀上的那个脑袋动了动。

没错，她刚刚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库洛洛依然是半抱着的姿势互相倚靠着躺在沙发座椅上。

库洛洛的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而她的脑袋又斜靠在库洛洛的头边，手还抱着对方的腰……咳咳，想想还有点小羞耻呢。

“曲奇你醒了？”

库洛洛睁开眼，似是没有察觉两人此时超越正常朋友关系的亲密姿势，而是下意识望向飞艇窗外明亮的天空，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嗯……”

曲奇点点头，趁着他醒来的契机，连忙抽出了自己环着他腰的手，揉了揉有些僵硬发麻的手臂。

“抱歉曲奇，昨晚我压到你了？”库洛洛看见她的动作，有些歉意地问道。不过还未等曲奇回答，他就又解释了一句，“你后来直接睡着了，我怕吵醒你就没敢动。”

“没事。”曲奇不在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又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她不知道这艘飞艇开向哪里，所以便有了这一问。

“我本来预定的航线是去友客鑫，那里中转的话想去哪个城市都很方便。”库洛洛说道，“不过先前从侠客那边得到消息，飞坦从艾莫斯嘴里撬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在很多城市都有据点和分部，所以我决定临时改道，分开行动，把他们的巢穴通通一网打尽。”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个，曲奇原本还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抱歉，没有和你提前商量我就擅自改变了行程。”库洛洛顿了下看向曲奇道，“我怕那些人提前得到消息逃走，某个东方国度有句古话叫做「兵贵神速」。所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自然，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半途而废。”曲奇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她又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不用和我道歉。其实我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库洛洛下意识问道。

“好奇……”曲奇想了想措辞道，“作为幻影旅团的团长，你平时对其他人都是这么客气的吗？”

库洛洛闻言微楞，沉默片刻才露出一个微笑自语道，“其实，好吧，我并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但，也要看对象是谁。我杀人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当然，那只是行动上。表面上的话，我还是会客客气气送他们上路的。”

曲奇没想到库洛洛竟然这么坦白，客客气气送别人上路，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所以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抱歉，一大早我不该和你说这个。”库洛洛知道曲奇不喜欢杀人，也并不喜欢幻影旅团的行事作风。他只是没有忍住，又下意识想试探些什么。

“没事。”曲奇确实不想提这个话题，于是便转移了注意力道，“对了，那些被销售出去的录像带，可以找寻到买主吗？我想基地里的电脑系统可以查到，你那天有没有看到？”

曲奇问的自然是当时她和库洛洛在楼下分开调查的时候，她记得库洛洛说有去他们电脑里翻阅过。

“你是想要把那些录像带都收回然后一一销毁吗？”库洛洛瞬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开口道，“我确实在那电脑里看到了，当初也是为了找那卷……你知道，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但，我还是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曲奇有些疑惑，难道库洛洛找到了那卷想找的录像带之后，就不打算管了吗。

“因为……曲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寻找买家销毁他们购买的录像带，会让这个市场需求激增，导致有更多的人遇害吗？”库洛洛看着她道，“除非你把那些买家也通通杀了，我其实无所谓，但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大量销毁录像带，导致录像带市场极大的需求缺口，就会造成更多的人为了利益去做这种事情，导致更多的人被害。

说起来有些残忍，但现实就是这样。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但买卖真的可能被禁止吗……

曲奇叹了一口气，表示知道了。

“是我想的过于理想化了。”她道，“只是……我……”

“我知道。”库洛洛轻轻抱了抱她，“别想太多了，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儿还有的忙。”

“嗯……”

正如库洛洛所说，他们为了清理那些隐藏在各地的暗桩，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

这些天两人基本都是在飞艇上度过的，每到一个城市，都要用大半天的功夫去处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

这些人躲藏的姿势也各有不同，虽然实力并不强，但难就难在他们只有两个人，要不遗漏任何一个人把他们通通一网打尽其实很麻烦，更别说遇到受害的幸存者，就必须妥善处理后续。

不是人累，而是心累。

幸好制定计划都是库洛洛，她只需要执行就行了，但饶是如此，还是累得够呛。每天回到飞艇上就只想呼呼大睡，恢复体力。

其实前期还好，到了最后一天，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消息灵通的提前知道了总部那里出了事，连夜准备逃走。

于是为了追寻这部分人，又花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好在虽然累，但一切还算比较顺利。

加之旅团的其他人，也在其他的大陆做着相同的事情。三天之后，艾莫斯这个最大的录像带以及人体制作买卖的团伙，终于彻底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库洛洛在让飞坦把艾莫斯等人用同样的手法折磨制成录像放到网上后，便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的能力虽然很有用，但却不值得为此留下这种人渣。

从一开始，他就只想要报仇，而不是偷取能力。

曲奇当然也知道艾莫斯等人被制成录像带放到了网上，以震慑宵小，让其他人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继续再做这种勾当。

甚至他们还特意注明了是他们幻影旅团出的手，每一个买卖的双方，都有可能遭到他们的报复。

“所以这样有用吗？”曲奇记得自己问库洛洛。

而对方则是笑笑，“可能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只要有一点，就值得这么做。而且……”

库洛洛顿了一下，收敛了笑容道，“我只想让那些人知道，如果他们要动流星街的人，就会受到我们疯狂的报复。”

言下之意就是，并不是他有多么高尚，而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一石二鸟，他做这所有的一起都是有目的的，和她不同。

曲奇表面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内心却有些惊讶。

如果换成曾经的库洛洛，想来并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她，没错，他做这一切并不是和她一样心疼那些被迫害的孩子和大人，而只是为了流星街。对于流星街以外的人，他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

她觉得库洛洛好像又变了，他曾经为了接近她，靠近她，取得她的信任，从来都是隐藏自己的另一面。很少会这么直白又血淋淋地坦诚自己对于世人的冷漠和厌恶，他只把自己善意的一面全留给了流星街和同伴，而恶的那一面却是对着世人的，他平等的冷漠对待着任何一个流星街以外的生命，他觉得这些都和自己无关。

这也是她和他最大的不同。

就在曲奇用摄像大哥的能力追踪到最后一伙人，并告诉库洛洛地址的时候。当她赶到，见到的场景便是对方站在血泊中，脚下的尸体散落了一地。

他身上染着血，杀气还未褪尽。

“不是说好等我一起……”

“抱歉。”库洛洛侧头看她，扯出一抹微笑，脸上看不出任何杀人后的不适。“他们中间有不少能力者，所以没办法活捉，只能杀了。”

没错，这些天曲奇在清理这些人的时候，基本都是把他们送进大牢，并没有直接杀死。当然了，曲奇也知道，库洛洛给旅团众人下达的命令一定是「通通杀光」之类的，但这些她也不会多问。

“那你也可以等我一起……我也不是什么圣母转世，对于想要用能力杀我的人，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曲奇说的是真心话，作为猎人，是可以合法杀人的。

“我知道。”库洛洛垂眸，半晌才又露出一个笑容，“但我并不想那些人脏了你的手。”

曲奇意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又听他继续说道，“你不喜欢杀人，所以我就替你杀了。”

“你……”曲奇语塞，心情颇为复杂，她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的话并不能全信，但又确实如他所说，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杀人，如果可以的话。

库洛洛苍白的脸上还沾染着血迹，就这么站在血泊中冲着她微笑，其实还是有点惊悚和瘆人的。

于是她轻咳一声，开口道，“谢谢。那我们现在就这样离开吗？”

“不，这里有些是猎人协会悬赏的通缉犯，可以去领赏金。”库洛洛道，“就是可惜了，死了就不能让你收集能力了，算是最后一点用处吧。”

“什么？”曲奇有些奇怪地说道，“可是这些人是你杀的。”

“没关系，我又不是赏金猎人。”库洛洛道，“如果你不去领赏金，也浪费了。”

“好吧。”曲奇点点头，拿出手机拍下了他们的死状，以作为领赏金的证据。

等做完这一切后，两人再次回到了私人飞艇上。

艾莫斯团伙至此彻底覆灭，曲奇望着窗外晚霞的余光有些出神，她觉得最近的日子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半年前她还在上班，遇到库洛洛，学会念，从他手上顺利逃脱，得知老爹老妈都是念能力者，成为金的徒弟，去了贪婪之岛，考到猎人执照。就在她以为和库洛洛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却又和他合作一起救出艾丽娅的儿子，打击艾莫斯犯罪团伙，直到最终覆灭。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大半年前从未设想过的，想想都让人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你在想什么？”

曲奇的身后，库洛洛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针织衫，和黑色的休闲长裤，头发湿漉漉的散在额前，显得格外放松。

“没什么，就是有些唏嘘。”曲奇回头，看见库洛洛的脸愣了一下。

因为她竟然看见对方黑发隐藏下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好像纹了一个「十」字纹身。

“你是在看这个吗？”库洛洛大方地撩起前额的黑色碎发，露出额头给她看。

曲奇好奇地伸手在他额前点了点，“是真的诶……”

库洛洛轻笑，松开了手，然后道，“抱歉，以前我都刻意隐藏了。”

“为什么？”曲奇歪着头问道。

只听库洛洛沉默片刻道，“因为我怕你不喜欢……这是我作为旅团团长的标志。”

曲奇嘴角微抽，“确实，你当初接近我的时候，要是额头上纹了这个，我还真不一定会答应做你女朋友。”

库洛洛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过，那你后来又为何继续隐藏，今天又不想隐藏了？”曲奇再次问道。

“因为我突然发现……”库洛洛看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头顶翘起的一撮头发，忍不住伸手按了按。“我想让你看见最真实的我。”

曲奇闻言有些愣神，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库洛洛收回手，喃喃自语道，“如果，如果我说我当时对你的告白是真的，你会相信吗？”

曲奇：？？

曲奇：！！

等等，她是不是幻听了？！

……

于此同时，贪婪之岛旁的小镇，曲奇的家中，西索热情地拉着她老爹帕托的手道，“嗯哼……放心吧爹，我一定会帮你检验检验那小子是否是真心的。想要娶我亲爱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是吧老爹？”

心情复杂的帕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