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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登基为帝后我重生了 寒木枝 2770 2024-04-06 11:23:34

秋去冬来,盼了许久的红梅终于一树树凌寒而开,配上枝条覆盖的白雪,说不出的养眼。

上房的窗户半敞开,一个身穿海棠红斗篷的美人,满心欢喜地坐在摆了丹青颜料的书桌边,她一手执笔,一手提袖子,将窗外的白白红红随手一画,便是一片逼真的傲雪红梅。

仿佛将院子里的移栽到了画布上。

这画技相当了得!

一旁侍奉的小丫鬟翠竹见了,先是满脸惊叹,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被忧愁取代。

哎,她家主子乃新帝还是四皇子时的发妻,男人登基为帝后,主子却被撩在这偏僻的京郊别院,别说皇后了连个妃子的位份都没捞着,与打入冷宫无异。反倒是主子的死对头,那个臭不要脸的狐媚子堂姐,春风得意地进宫成了贵妃,据说这大半年盛宠得紧!

这便算了,只要他们不来打搅,日子虽说冷清些倒也能过。

偏生贵妃不是个省油的灯,近日皇帝往昌平狩猎不在京,贵妃竟趁机宣主子进宫,摆明是场鸿门宴!

来接的金吾卫都黑压压堵在大门口了,而主子却还有闲心在这作什么画,翠竹都快急死了。

“郡主,要不咱们翻墙跑吧?先寻个地方躲避一阵,等皇上回京就好了。”

皇上?

裴海棠嘲弄地停笔,皇上归来真的会好吗?将她困在这自生自灭的难道不是皇上?

困了近一年,皇上从未踏足看过她,若非摸透了他的心思,贵妃再得宠也是不敢大张旗鼓宣她这个原配发妻进宫挑衅的。

裴海棠知道小丫鬟在替自己着急,可该来的避不开,她和贵妃之间的清算是迟早的事儿。

“我进宫会会她便是。”

裴海棠一身傲骨无所畏惧,她一边轻飘飘地说,一边慢慢悠悠地在画布上添了三个人,爹娘抱着年幼乖巧的她,一家三口围坐在红梅树下吃果子。

翠竹见了,又是鼻头一酸。

她家小郡主少时是多么幸福啊,一出娘胎便风光无限,父亲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母亲是当朝长公主,更有皇帝舅舅把主子当心肝宝贝疼,甚至给还是婴儿的小主子定下了太子这门好亲事。

可以说,放眼整个大召国,再也寻不出比她家小主子更金贵的世家女了!

可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没几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跟着殉情,十二岁的裴海棠一夜之间成了孤女,幸蒙皇帝舅舅垂怜,接她进宫娇养在膝下,也幸好太子未婚夫一如既往地疼爱她。

居住在宫里的几年,太子哥哥当真待她极好。

白日,勤政的太子哥哥依然会尽可能地挤出空闲,陪她逛逛御花园、散散心;晚上,一对小未婚夫妻儿或是吟诗赏月,或是在月光下你弹琴我起舞,可谓尝尽了话本子上的风花雪月之甜蜜。

及笄后,婚期临近。

不想,四皇子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里。

四皇子是皇族里的异类,他受犯妇母妃牵累,尚在襁褓中就被远远丢去了昌平行宫,靠几个太监拉扯长大,期间从未得父皇召见过。直长到二十岁,该举行弱冠之礼了,四皇子才得以奉诏回京。

这是他二十年来头一次面见父皇。

还被冷冰冰勒令弱冠宴一过就返回昌平行宫,不许逗留。

四皇子的不受待见可见一斑。

那一夜的弱冠宴上,皇上一走,甚至没有皇亲国戚乐意敬酒,裴海棠见四皇子可怜,好心敬他一杯,不想,一杯果子酒下肚就晕了过去,再睁眼,人已到了四皇子床上。

两人均衣裳不整。

还被人捉“奸”在床。

随后,宫里流言四起,失了清白的裴海棠从此无缘太子,被迫架上花轿,改嫁处心积虑借她留京的四皇子。

心高气傲的小郡主委屈哭了。

婚后,她能给四皇子好脸色?

笑话!瞪眼、讥讽、睡地板是家常便饭,尤其得知,四皇子心头早装了个白月光,是她的死对头堂姐,故而小郡主越发看他不顺眼,甚至屡次鞭子抽破他肌肤。

谁能想,遭她施虐过的四皇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狠厉角色,一边假意好欺负任她摆布,一边短短几年就暗地里收拢她爹爹曾经的部下,最终几十万裴家军在大召国掀起血雨腥风,“诛太子、斩大将、灭朝臣”,更有令人发指的“血腥屠城”。

一跃成为血腥帝王。

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暴君。

“快起驾吧,迟了,惹出贵妃娘娘的火来,怕是有您苦头吃。”

阴阳怪气的声音,将裴海棠从回忆里拽出来,她扭头一看,奉旨押她进宫的金吾卫中郎将堵在房门口,眉眼里泄出催促和不耐烦,腰间冷粼粼的佩刀也在向她示威。

是了,陛下残暴不仁,却唯独对贵妃情有独钟、百般温柔,这些金吾卫高级将领全是人精,自然也站队贵妃来逼迫她。

最后恋恋不舍地看眼画布上温馨的一家三口,裴海棠轻轻卷起画卷收进画缸,然后拾掇一番,坐上马车进城。

~

半个时辰后,抵达皇宫。

“裴小姐,这边走。”

多讽刺,裴海棠作为新帝原配发妻,在贵妃的宫女口中竟只得了个“裴小姐”的称呼。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一个宫苑里正在执行庭杖,十几个小宫女齐刷刷趴伏在板凳上,下半身打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路过的裴海棠辨认出,居然全是曾伺候她的小丫鬟。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裴海棠恼得血液上涌,站在宫苑门口厉声呵斥,院子里该死的太监却充耳不闻,甚至故意拧着干,“噼里叭啦”,下手越发没了人性,三两下断气了好几个。

“混蛋!”

裴海棠忍不了自己的丫鬟受这份罪,冲过去抢下他们手中行刑的板子,就狠狠掷在他们脚下。

“哎哟,裴小姐呀,奴才们是奉命行事,贵妃娘娘不赦免,咱们当奴才的也不敢停啊。要不您去劝劝贵妃,亦或是,直接去昌平狩猎场讨道圣旨来?”

为首的太监这话可就扎心了。

裴海棠斜瞪他一眼,认出他是贵妃身边巧舌如簧的大太监。

“怎么,这就不忍心了?”

一道高昂的女声,突然从斜后方飘来。

裴海棠转过身去,只见贵妃好大的派头,一身嫣红宫装高高坐在凤辇上,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奴才,声势浩大地穿过御花园徐徐而来,停在跟前,贵妃一边高傲地翘起才涂过凤仙汁的长指甲,一边居高临下倨傲地打量裴海棠一眼,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四周的宫人齐刷刷下跪,打板子的太监也一起伏地高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气势,光听着都震撼。

唯独裴海棠一身傲骨地站着,不行礼也不三呼,还直直迎上贵妃的视线,完全没有失败者的自觉。

她身上这股傲气,让贵妃分外不爽,先帝在时也就罢了,如今她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还傲什么傲?

“放肆,裴小姐,还不跪下请安!”一个大太监帮着训斥。

“跪下请安?”裴海棠高昂下巴凝视贵妃,笑着提醒,“你一个妾室,也敢让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原配下跪请安?你也配?”

贵妃眼角肌肉一抽。

却无法反驳。

纵使皇上没册封裴海棠为后,却也的的确确没给休书,名义上裴海棠仍是正妻。

想明白了这个,贵妃僵硬地抓住扶手,良久,丢给行刑的大太监一个眼神。

大太监心领神会:“来呀,把这些手脚不干净的贼人继续往死里打!”

小太监们又打起了板子。

裴海棠气得手发抖,偷盗,明显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堂妹,你想救下她们的小命?好办呐,你跪下……好好地求我啊。”贵妃上挑的尾音里泄出一丝阴狠。

眼看着又有几个小丫鬟撑不住了,人命关天,裴海棠咬着唇低头跪下了,声音有些发颤:“求贵妃娘娘开恩,放过她们。”

贵妃漂亮的丹凤眼里泄出一丝得意,帕子轻轻一甩,行刑的小太监们打住,拿着板子站去一旁。

裴海棠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正要起身时,头顶又传来一道无耻的声音——

“别急,你跪足三个时辰,本宫才彻底赦免你的丫鬟们。”

说罢,贵妃下了凤辇直奔正殿而去,那里瓜果点心早已备好,热茶炭盆一应俱全,贵妃慵懒恣意地往躺椅里一靠,再拿条保暖的小锦被铺在腿上,暖暖和和地瞧着庭院里挨冷受冻的裴海棠。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这样的寒冷日子在积雪里跪上三个时辰,下人皮实的膝盖都冻得受不住,裴海棠娇生惯养的非膝盖坏死不可。

裴海棠,你也有今天!

贵妃脑海里窜出一个画面,那年她九岁,只是区区一个穷县令之女,身份卑微的她跟随裴海棠去睿王府赴宴,结果可想而知,所有贵女都巴结奉承裴海棠,却当面翻白眼、奚落自己一副穷酸相,削尖脑袋钻什么贵族圈?

呵,才过去十二年啊,当年嘲讽她的死的死,疯的疯,侥幸活下来的也被她配给了穷小子。

裴海棠,是收拾的最后一个。

贵妃笑着往嘴里塞了一颗西域进贡的紫葡萄,酸酸甜甜,苏爽啊。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狂跑而来,气喘吁吁:“皇上回宫!圣驾已入宫门!”

贵妃脸上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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